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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君臣两人就坐着钓了一上午的鱼。
最后的结果是,赵煦只钓上了五尾。
至于沈括,赵煦明显的发现了他不止一次中鱼,但最终因为赵煦没有上鱼而假作脱钩一类的意外。
所以,他的收获比赵煦还少了一尾。
等到沈括拜别的时候,赵煦就和他道:“沈爱卿下次陪朕钓鱼,不必再让着朕了……”
赵煦掂了掂了鱼竿:“钓鱼嘛,只是个游戏娱乐,没必要上纲上线的这么守规矩!”
沈括顿首再拜:“诺!臣谨遵德音!”
赵煦嗯了一声,但他知道,下次沈括来,还是不敢在他上鱼前上鱼的。
这点情商,沈括还是有的。
却也正是因此,赵煦才要与他说,以示自己的心胸开阔,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等送走沈括,赵煦看了看今日钓上来的那些鱼。
都是些鲫鱼、鲤鱼,便对冯景吩咐:“冯景啊,且将这些鱼获送去御厨……朕想尝尝亲手钓上来的鱼的滋味……”
“诺!”
赵煦点点头,命人将鱼竿收起来。
自己则拿着剩下的饵料,一团团的丢进内池沼中。
一如他在现代,每次钓鱼活动结束一般。
就是……
“朕好像在现代钓鱼,也未尝有过爆护的经历……”他喃喃自语着,然后轻轻摇头。
将所有饵料,全部抛入水中,文熏娘就已经端着一盆清水上前,服侍着赵煦洗手。
将小手洗干净,擦干,赵煦就道:“走吧,回宫!”
当天中午,赵煦吃了一餐全鱼宴。
御厨们,将赵煦钓获的鱼获,做成了三道不同的菜肴。
可能是新鲜的活鱼的缘故,味道确实很好。
吃完之后,赵煦照例午睡了一会,等他醒来时,冯景就来报告:“大家,吕相公奉旨到了内东门下……”
“嗯!”赵煦点头吩咐:“且去将相公带到东阁静室中去!”
吕惠卿的去处,其实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定下来了——接赵卨的班,去熙河路为边帅。
所以,他的弟弟吕升卿已经提前到了秦凤路去和前不久刚刚走出‘诬陷’阴影的叶康直搭班子。
之所以拖到现在,还没有公布吕惠卿的任命,主要是赵卨的劄子还没有入京。
而赵卨本来在四月初就该回京的。
但赵煦让他在熙河路,留到了现在。
主要是因为,熙河路那边很多事情,需要收尾。
比如和梁乙埋的交易,也比如与阿里骨的外交谈判以及结瓦龊的部族,从雪域高原走下来,接受大宋册封的事情,都还没有谈妥。
这个时候,骤然换将,是不大好的。
既会给吕惠卿将来留下麻烦,也会让赵卨自己心里不舒坦,同时还可能横生枝节。
不如多给赵卨些时间,让他处理好收尾,功成名就。
“诺!”冯景领命而去。
赵煦则唤来文熏娘,命她准备热水,开始沐浴。
这是赵煦的习惯,每次单独接见大臣前,都要沐浴更衣。
洗完澡,穿上新衣服,赵煦便在燕援的扈从下,来到福宁殿的东閤静室中,等候吕惠卿。
同时他还让人,将熙河路的沙盘,也带到了这静室,并组装了起来。
……
吕惠卿在冯景的引领下,步入福宁殿东閤。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此地。
先帝时,他来过福宁殿,但先帝喜欢在福宁殿偏殿会见大臣。
而彼时的东閤,是外臣的禁区。
别说踏入其中了,就算是偷看一眼,都没有机会。
站在静室之前,吕惠卿闭上眼睛,微微吁出一口气,然后就躬身走入其中。
与传说中一样,这间静室不算大,但布置的相当雅素。
淡淡的熏香味,沁入鼻腔。
魁梧的御龙直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们如铁塔般,矗立在这静室南面的帷幕前,沉默的守护着那位端坐在其中的少年天子。
在帷幕一侧,隐约能看到一扇门户的影子。
吕惠卿见着,心中若有所思。
就在他观察的同时,他整个人已经俯首在地,拜道:“资政殿学士臣惠卿,恭问皇帝陛下圣躬万福!”
“朕万福!”帷幕升起,少主出现在其中,柔声吩咐:“相公且起来说话!”
“冯景啊,快给吕相公赐座、赐茶!”
“诺!”
一条椅子被搬到了吕惠卿屁股后面,然后一盏还冒着热气的茶汤,被送到他面前。
吕惠卿接过来,谢了恩后才坐了下来,然后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汤。
浓郁的奶味,带着香甜。
吕惠卿抿着,眉宇舒展开来。
就听着少主道:“自上次与相公对谈后,朕便一直在期待着再与相公相谈……”
“今日总算是等到了机会。”
“陛下挂念臣,实令臣感佩万分!”吕惠卿低着头说道。
“今次请相公入宫,却是要与相公商议一下……”吕惠卿明显感觉到,少主的眼睛,在此刻直勾勾的盯着他:“问一问相公,是想留在朝中辅政呢?还是想要出知地方?”
“相公是皇考爱臣,也是朕的的臂膀髃臣,在这个事情上,朕想听听相公的意见……”
吕惠卿当即起身,再拜叩首:“臣受先帝知遇之恩,又蒙陛下不弃,屡降恩泽雨露,包容臣失……臣早已誓为陛下、社稷尽忠效死!”
“故此,臣一切唯陛下之命是从!”
说着,他就深深俯首。
赵煦看着他的模样,也听着他的话,在心中,却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没办法。
谁叫他是吕惠卿?
一个永远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一个充满攻击性的人。
元丰八年,赵煦初初即位,他就直接带兵,主动出击,继续执行着既定的扰耕战术。
他难道不清楚,朝中已经换了人?
不!
他很清楚!
而且,他已经认识到了,国政可能要变。
但他没有坐以待毙,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借口先帝诏命,想要强行发动战争,利用战争将国家拉回到他熟悉的轨道。
这就是吕惠卿!
一个被上上辈子的赵煦评价为【极凶悍之臣】的大臣。
也是一个被很多人攻击是【当代商鞅、韩非子】的大臣——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对儒家而言,法家和暴政是一体的。
所以攻击某人为商鞅、韩非子,不仅仅是在开除对方的士大夫籍贯,还是在将之打成异端。
所以啊……赵煦知道,吕惠卿应该已经猜到了赵煦对他的安排。
不过……
赵煦摩挲了一下双手,然后站起身来,柔声的道:“相公且起来说话!”
在现代留学十年后,赵煦很清楚,他需要的就是吕惠卿这样的人才。
因为,只有吕惠卿这种无论新党、旧党,都得罪了一大堆人。
同时,思想极其激进,脑回路又极其特殊,胆子特别大,做事风格特别狂野的大臣,才能帮赵煦打破当前的政治格局。
故此,赵煦直接走到吕惠卿面前,命人搬来一条椅子,与他面对面的坐着。
这就让吕惠卿受宠若惊了。
“陛下……”
“嗯……”赵煦看着他,说道:“相公,朕的意思是想请相公去熙河路坐镇,迁资政殿大学士,为熙河兰会路经略安抚制置使并兼管内劝农使、管内观察处置等使,总熙河内外军政,弹压西贼与吐蕃,同时也替朕牧守熙河一路……”
吕惠卿听着,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因为,管内劝农使和管内观察处置等使这些荣誉性的头衔,在过去只会给宰相出知时用。
也就是章惇南征时,才开了非宰相兼任管内劝农使、管内观察处置等使的先例。
可别看,这两个头衔在过去多属荣誉性质的加衔。
可据吕惠卿所知,章惇在广西,就是靠着这两个头衔和天子的特旨,上马管军,下马牧民。
特别是在交州八州之地,几乎可以决定一切土官的生死荣辱。
俨然如唐代的节度使一般!
而吕惠卿又是出了名的,会将他到手的每一个权力与资源,都充分利用起来的人。
于是他在心中想道:“少主的意思是……”
他想起了章惇南征,打下了交州八州之地,然后将之羁縻,分封土官的事情。
“暗示我到熙河后效仿章子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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