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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秋风悚然一惊,紧紧盯着那青衣汉子,道:“莫非您便是京城第一制锁世家花家的乘龙快婿,人称‘妙手罗汉’的司徒桥司徒先生么?”
那青衣汉子听到“乘龙快婿”四字,脸上稍显尴尬,只是片刻之后却是面色如常,对厉秋风拱了拱手,道:“什么罗汉不罗汉的,那是江湖朋友给在下脸上贴金。”
刘涌道:“有花家的高手相助,咱们至少有五成把握能够进入静心寺。”
听到刘涌说出“静心寺”三字,慕容丹砚又惊又喜,厉秋风却是心下一凛,暗叫不好,正想把话头岔开,只听慕容丹砚高声说道:“刘先生,你们要去静心寺么?太好啦,我也要随你们一起去!”
厉秋风急忙说道:“慕容姑娘,咱们只是在一起商议一下,还未决定是否进寺。这洞窟之内龙蛇混杂,沙夫人身边只有侯大叔一人,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怕沙夫人应付不了。你还是守在沙夫人身边,出了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慕容丹砚笑道:“我让萧老五留在沙夫人那里帮忙,有什么事情,凭他的风雷剑法也足以应付。”
她说到这里,心下一动,看着厉秋风道:“厉大哥,你不会是不想让我去罢?”
厉秋风哪敢承认,急忙说道:“我怎么会不想让你去?只不过与各位掌门还未商议好……”
刘涌等人摸不到头脑,心下暗想:“厉兄弟这话是何意思?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进寺么?否则又何必巴巴地将司徒桥找了过来?”
只不过刘涌虽作此想,他心思缜密,知道厉秋风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是以站在一边默然不语。嵩山派掌门人林义郎却是一个粗人,不知道厉秋风的苦衷,大声说道:“厉大侠,咱们不是说好了么?这就一起到那静心寺去。怎么到了这个关头,你倒打起了退堂鼓……”
楚丹阳站在林义郎身边,见厉秋风神情尴尬,急忙伸手扯了扯林义郎的衣袖。林衣郎兀自不解,转头一脸惊疑地看着楚丹阳道:“楚掌门,你扯我衣衫做什么?”
慕容丹砚虽然天真烂漫,却也并非不通世故,见众人如此神情,早就猜到了八九分原因。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厉秋风道:“厉大哥,你不想让我一起去,是也不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厉秋风自然不能再行遮掩,只得点了点头,道:“不错。慕容姑娘,那静心寺是姚广孝所建,此人通晓阴阳之术,正邪集于一身。依朱大哥所说,那静心寺中定然设有极厉害的杀人机关。若是慕容姑娘同去,一旦有失,厉某百死莫赎……”
他本来心下忐忑,以为慕容丹砚知道自己阻止她同去静心寺,定然会大发雷霆,想不到慕容丹砚嘻嘻一笑,竟然丝毫没有生气。厉秋风大感奇怪,正想询问之时,却听慕容丹砚道:“厉大哥,你担心我的安危,我很开心!”
厉秋风听她当着各派掌门人吐露心思,心中又惊又喜,却又有几分尴尬。刘涌等人是江湖前辈,对这些儿女之情,自是看得清清楚楚。见慕容丹砚天真可爱,厉秋风却是一脸尴尬,心下暗暗好笑。只不过不想让厉秋风为难,是以一个个将脸转到一边,强自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
朱三家道:“慕容姑娘武功不弱,咱们曾一起走过悬空石梯,想来同去静心寺,却也没有什么大碍。”
刘涌也为慕容丹砚说了几句好话,厉秋风知道拦她不住,只得点头同意。众人又商议了一番,便由朱三家和司徒桥当先引路,众人跟着走进了洞窟北侧的密道。
厉秋风和刘涌并肩而行,却听刘涌说道:“我已将洞窟之中的事情全都委托给峨嵋派掌门人冯杰冯先生处置。冯掌门为人持重,武功高强,在江湖之中又素有侠名。由他主持,想来不至有失。”
厉秋风看着朱三家与司徒桥的背影,小声说道:“厉某在锦衣卫当差,居住在京城之中,早听过这位司徒先生的大名。只是他极少涉足江湖,为人又性子古怪,刘先生能将他请了出来帮忙,厉某当真佩服。”
刘涌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对厉秋风道:“厉兄弟,你有所不知。司徒桥在江湖之中虽然威名赫赫,只是他入赘花家,饱受河东狮吼之苦,在花家可以说是与奴仆无异。其实前些日子咱们进入皇陵之时,花家也听到了消息。厉兄弟想想,自古以来,皇家陵墓之中的机关是最厉害不过的。花家名义上是制锁世家,其实背地里没本钱的买卖不知道做了多少。盗墓之事,对于花家的高手来说,自然是最熟悉不过。是以听到风声之后,花家派了十几位高手赶赴八宝莲花山,想寻找皇陵中机关的秘密。只是这十几名高手去得晚了,待他们到了皇陵之时,咱们已经离开了八宝莲花山。皇陵守军换防完毕,戒备森严,进陵的密道尽数被封死。听说朝廷派了锦衣卫的高手坐镇皇陵,以防有人盗掘陵墓。花家这十几名高手不只没有进入陵墓,反倒在锦卫衣手下吃了大亏,除了数名高手被杀,剩下的狼狈逃走。若论起机关术,眼下花家第一高手便是司徒桥。只不过他在花家向来没有什么地位,这次出来办事,他还是苦苦哀求司徒夫人,才随着众人出来透透气。待得花家众人被锦衣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时,他趁机溜走,却也不想马上回到京城花家,乐得先逍遥几日,便在江湖中到处闲逛。前几日听说有人向沙家堡堡主挑战,便也随着群豪到沙家堡来看热闹。刘某十余年前,与他倒也有数面之缘,是以他便随着我们华山派到了这里。方才厉兄弟说要找几位精通机关消息的高手,你说巧不巧,这天下第一妙手恰好就随在咱们身边,哈哈,哈哈。”
厉秋风在锦衣卫当差之时,却也听说过司徒桥的大名。只是锦衣卫的同僚说起此人,虽然也颇为佩服,大半对他都是讥笑不已。司徒桥惧内之名,在京城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曾经有人在茶肆酒楼说过司徒桥的笑话。那还是在他入赘花家之后不久,却也是血气方刚的一条汉子,在京城南北两市也结交了十几位锦衣鲜马的少年英雄,常常结伴出游,指点江山,颇有英雄气概。只是过了不久,这些少年再找司徒桥同游,他便找出种种借口推辞不见。到得后来,这些少年到了司徒桥的府外,往往便被家丁拦阻,连大门也进不去。这些少年不忿,有一晚聚饮,人人都带了八九分醉意,说起司徒桥来,众人便指斥他不够朋友。到得后来,竟然鼓噪起来,要去找司徒桥问个明白,为何不与众人结伴出游。这些人知道若是堂而皇之的到司徒府外敲门求见,定然还会被家丁拦在门外,便借着酒劲施展轻身功夫,跃入司徒桥的府中,直奔他的卧房,一心要将他从床上取笑一番。
众人到了屋外之后,却听屋内一阵打斗之声,不由得面面相觑。此时众人大半酒已醒了,想到擅自闯入司徒桥的家中,若是给人发现了,自是大大的失礼。司徒桥虽然与众人交好,那花家在京城之中却是名门大户,族长更是有爵位在身,是个极不好惹的人物。众人想到此处,便想偷偷溜走。只是这时忽听得屋内有女子的声音怒吼道:“有本事出来再斗一百招!”
众人吓了一跳,登时纷纷趴在地上,却听屋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不是司徒桥是谁?却听司徒桥大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不出来便不出来!”
众人听得两人在屋中大喊大叫,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最后还是一个少年胆大,站起了身子将窗户纸捅开了一个小孔,却见司徒夫人俯着身子,双手抓住司徒桥的右腿,正想将司徒桥从床底拖出来。那司徒桥钻在床底,想来是死死抱住了床腿,到得后来那床格格作响,已被司徒夫人拖得向后挪动,司徒桥的身子却兀自钻在床下,死活都没有出来。
那少年看得瞠目结舌,僵立在窗前一动不动。其余众人听得屋中喊叫声不断,偏偏这少年如同被人点中了穴道一般,趴在窗前如同僵尸一般。是以众人也大着胆子站了起来,纷纷挤到窗前,捅开窗户纸向屋内望去。待得见到屋内的情景,众人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有个少年没有忍住,竟然笑出声来。司徒夫人这才松手,还以为是家人听墙根,叉着腰便即破口大骂。这些少年见被司徒夫人察觉,哪里还敢多留,一溜烟的逃出了司徒府。第二天京城便传开了花家大姐痛殴司徒桥的故事,有好事者还给编成了快板,在酒楼传唱。司徒桥怕老婆的名声算是就此落下了。
只不过也幸亏如此,司徒桥发愤立志,要成就一番事业。他原本就是心灵手巧之辈,入赘花家之后,又苦苦钻研机关消息之术,很快便名动京师。锦衣卫办案之时,常常受困于机关阻碍,是以时常找花家的高手帮忙。初时司徒桥虽也跟随办案,只是打打下手。到得后来,一些复杂精巧的机关无人可破,往往都是司徒桥出手,这才将机关破解。是以司徒桥的名声,一半是因为他怕老婆所得,另一半却是凭他的一双巧手赚来的。
厉秋风想到方才无意中说了一句“乘龙快婿”,多少让司徒桥有些尴尬,登时有些歉意,心中暗想:“待此间事了,倒要向这位司徒先生好生道歉才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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