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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书记,天才和疯子,本就只有一步之遥。希特勒不发动二战,仅仅只是复兴德国,他就是天才。王莽不篡国,也是天才。”
范鸿宇苦笑着说道。
“呵呵,你志向不小嘛。”
邱明山摇摇头,点了一句。
这小子,不举例则已,一举例,全都是一国之君,绝世枭雄。
所谓言为心声,这家伙看来自视甚高啊。
“既然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那你说说看,接下来会怎样?”
邱明山随即说道,语气依旧还是比较随意,倒似是在考校范鸿宇。原本也是考校,说到和邱明山坐而论道,勾当大事,范鸿宇眼下可还不够资格。
范鸿宇不由笑了,说道:“邱书记,真的假的?您真的想要听我的意见?”
邱明山淡然说道:“这不正是你心中所愿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好,那我就班门弄斧了!”
范鸿宇不再客气,径直点了点头。
邱明山便有些好笑,亏他他记得谦虚这么一句。
“邱书记,我的观点已经阐述过了,我这里不累述。咱们就事论事。既然这篇文章已经在中央党报上发表出来,那就说明,大势已定。接下来,我们只能顺势而为!”
范鸿宇沉吟着说道,语速很缓慢,一字一句都说得十分清楚。
邱明山冷然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做个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
范鸿宇摇摇头,说道:“邱书记,没那么严重。我还是那个意见,解放思想和严防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泛滥,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不是非此即彼的矛盾体。在具体的经济建设工作之中,我们要解放思想,大胆尝试。但在整个意识形态方面,在国民信仰方面,我们必须有自己坚定不移的原则和坚持。我们需要借鉴的是西方发达国家先进的市场模式,先进的管理理念和经营理念,而不是他们的意识形态和政治形态。抛砖引玉是对的,但抛玉引砖,那就不对了。”
邱明山轻轻“哼”了一声,说道:“理论谁都会说。”
现实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事实上,邱明山此举,已经被雷云刚看成了背叛。往往理论上的争执落到现实之中,就会演变为不同的阵营之争甚至是派系之争。
范鸿宇脸色郑重起来,凝重地说道:“邱书记,雷省长……”
范鸿宇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在范鸿宇看来,雷云刚的结局已经注定了,不是他这篇文章能够“挽救”得了的。到了雷云刚那样层级的干部,就算想改换门庭,也很不容易。
在范鸿宇的记忆之中,另一个世界,曾经有一位前程无量的年轻高层领导,在关键时刻做过这种事情,结果很不好,被元老们一致批评,仕途就此蹉跎,再无昔日荣光。反倒是一些当时坚持了自己意见的同志,虽然有一段时间日子过得比较艰难,大多数守得云开见月明,少数极其杰出的更是位列中枢,权重天下,成为万众敬仰的领袖人物。
但这批人之中,似乎并不包括雷云刚在内。
为什么雷云刚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具体的原因,范鸿宇不清楚。尽管他是重生者,但上一辈子,范鸿宇不过是个基层的小警察,对高层大势,亦只是道听途说。一些大致的走势,他能够明白,具体到雷云刚这个“个体”的遭遇,那就不得而知了。
政治博弈的胜负,除了法术势的运用,还和个人的运气好坏有着深刻的关联,任意一个环节上出了疏漏,都有可能导致结果截然不同。
“邱书记,我有个建议!”
“说。”
“邱书记,你是地区党校校长,我总觉得这几年,我们地区党校的作用,发挥得不是很明显,已经开始流于形式走过场了。事实上,党校是干部再教育的重要阵地,这块阵地的作用不可忽视。作为党校校长,我建议您能够重视这个问题。全区干部轮训,我认为有必要展开。不一定非要升官之前才弄到党校去镀一下金。当进党校学习成为升官前的固定流程,党校培训的效果不明显,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范鸿宇很认真地说道。
邱明山眼里,又闪过一抹惊讶之意。
这个建议,深得“官场三味”,正是积年老手的套路。
“这家伙,如果不是个疯子,那就是个天才。”
邱明山再次在心里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不过邱明山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心里对范鸿宇的定位,已经在起变化了。
这一次,是疯子在前,天才在后。
也就是说,邱明山的潜意识之中,已经将范鸿宇定格为“天才”,而不是“疯子”。
“不过,邱书记,我觉得,党校的教材和教学内容,需要进行一定的修改和提升。要与时俱进,适合当前的政治大势和经济大势。不能老是搞那种党八股似的说教了,那没多少人愿意听。”
“那你去党校编教材?”
邱明山忽然说道。
范鸿宇一怔,随即在邱明山眼里读到了戏谑的神情。
“邱书记,您太抬举我了,我可没那个资格。”
是没那个资格,不是没那个能力。
这小子,无论何时,都骄傲得紧。
“你也知道没那个资格!”邱明山轻轻哼了一声,正色说道:“范鸿宇,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地委机关的工作人员了。根据地委办公室的集体研究,你不合适再在机关工作。你马上去宇阳县农机厂报到。梁书记认为,年轻干部,应该多到基层去锻炼!”
范鸿宇就笑。
“邱书记,这么说,我依旧还是干部?”
邱明山再次“哼”了一声。
“谢谢邱书记!”
范鸿宇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给邱明山鞠了一躬。
能够保住干部身份,也没给他正式的组织处分,应该还是邱明山力争的结果。
这个情,得领!
第10章 宇阳农机厂
宇阳县农机厂。
范鸿宇背着双手,站在厂门口,抬头望着大门顶上那个红五星和六个油漆斑驳的大字,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之意。
没想到,上辈子他在彦华市呆了三年,最终被从地区公安处踢到宇阳县公安局,重来一回,却仅仅在地委机关呆了不到三个月,就被直接踢回了宇阳县。
而且不是去公安局,到了农机厂。
对农机厂的情形,范鸿宇倒是再熟悉不过。
他的青少年时期,十多年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宇阳农机厂度过的。他母亲管丽梅,在农机厂工作了十几年,直到前不久才调往农业局坐办公。范鸿宇此前就住在宇阳农机厂的职工宿舍楼内。
计划经济时代,宇阳农机厂一直十分红火,效益很不错,干部职工的待遇也不错,在彦华地区所属一市八县的县辖企业之中,规模算大的,甚至级别都是正科,直属县政府管辖。这要算是很破例的。在七八十年代,企业的级别管得很严,没有一点过硬的成绩,县属农机厂想上正科级别,难上加难。
宇阳农机厂有一百多正式职工,厂房和宿舍区都在一起,占了很大一块地盘。
厂区内绿化搞得还可以,只是缺乏人打理,显得有点杂乱无章。
范鸿宇什么都没带,连个小挎包都没拎,就这么两手空空,来到了农机厂人事股办公室。一年前,管丽梅还是人事股的股长,人事股的大多数人,都和范鸿宇很熟悉。
范鸿宇一出现在人事股办公室,继任股长老王便大为诧异,一边急着往起站一边连声给范鸿宇打招呼:“哎呀呀,是鸿宇!你怎么来了?领导来视察我们工厂吗?”
说着,老王便探头探脑地往门口张望,神色颇为紧张。
须知范鸿宇现在正经是地委办公室的干部,忽然“大驾光临”小小农机厂,老王自然第一时间想到领导视察,而且来的应该是地委领导。
那可是大事!
再说,范鸿宇的老子范卫国,如今可也是常务副县长,农机厂的该管大上司,范二少乃是衙内,千万怠慢不得。
“王叔,呵呵,没有领导视察。我是来报到的。”
范鸿宇笑哈哈地说道,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在王股长对面空着的椅子里坐了下来,掏出香烟,敬给王股长一支。
老王是个老好人,在农机厂工作了一二十年,兢兢业业的,好不容易才将这个股长的芝麻绿豆官熬到手,可惜几年之后,工厂就要倒闭,老王要下岗了。
“报到?报什么到?”
老王接过香烟,莫名其妙地问道。
“王叔,这是我的调动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咱农机厂的干部了,您给办个手续吧。”
范鸿宇点起香烟抽了一口,从口袋里掏出一纸公文,交给王股长。
“啥?”
王股长接过调令,顿时满眼都是小星星。
正在忙着给范鸿宇倒水的乔姐也满脸讶异之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鸿宇,你,你不是地委机关的干部吗?”
王股长反复看着调令,满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也太“离奇”了,地委机关的干部,竟然调到他们农机厂来?这种事,老王在人事股工作了十几年,还是头一回碰到。更不要说还是范鸿宇这种“官家子弟”了。
范鸿宇笑道:“地委机关的干部,也是可以调动的嘛。”
“不,不是,鸿宇,这……这不对啊……范县长和管书记知道这个事吗?”
王股长急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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