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偏偏一句话都没有说，这就让我的坚决打了折扣，让我的离去变得迟疑。

    随便辜负别人给的，苦苦盼望得不到的，人就是那么贱的玩意。

    日期：2009-02-0911:50:10

    按键↓，灯亮。

    电梯开门，关门。

    电梯开门，关门。

    车库。

    上车，打火。

    方向盘。

    开闸，保安敬礼。

    我身体各部分无需指挥，熟练地做着应该做的一切，脑海里却一片空白，毫无知觉，就像是在梦游。

    黄澄澄的路灯划过车窗，外面的景物一一掠过，路人，车辆，天桥，都是静谧无声的梦境。

    就像突然醒来一般，我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站在大海面前。

    我环顾四周，左边一片灯火辉煌，映得天空像在燃烧。我这里却被漆黑笼罩着，空气里的古怪气味证明，这里是gigi带我来过的冷冻库。

    那天晚上，她帮我在ex-gf前面撑脸。我们在滨海大道上飙车。对着大海唱歌。然后，我们第一次接吻。那感觉真好。

    自那以后，短短几天时间，我们经历一对恋人应该经历的一切，吵闹，和好。逛街，电影院，共进晚餐。四目相对，会心微笑。

    虽然是浓缩的，但我们这一段，或许比普通恋人的内容更为丰富。呃，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在结婚的前天晚上，吃一记未来娇妻赏的耳光。

    我摸了一下仍然麻辣的脸，然后气沉丹田，对着海面撕心裂肺地大喊：

    顶你个肺！

    日期：2009-02-0914:58:00

    我回到车上，打开了CD机，然后任由车门开着，让音乐流淌到地上。

    从老家回来以后，gigi说我车上的碟，都是些哭爹叫娘的噪音，然后就开了一张好长的清单，要我照着上面的歌去刻录。现在播的这张碟，就是其中之一。

    好死不死的，第一首播的就是gigi那天晚上唱的歌，杨乃文，星星堆满天。

    好的时候你是真的对我非常好/

    吵的时候你也真是狠得不得了/

    爱过的人应该都知道/

    那是一种什么味道/

    能不能爱就好/

    别吵/

    ……

    听着这歌，gigi的好，跟gigi的狠，好像都在眼前。好的时候跟她的面团一样柔软，狠的时候跟她的巴掌一样火辣辣。

    她呀，好的时候像天使，狠的时候，像得了狂犬病的天使。

    我估计啊，这辈子都休想吃透她。

    左脸仍然很有feel，还没结婚呢，就上演全武行了，婚后万一行差踏错，不是得来个满清十大酷刑？

    我用脚尖蹭了蹭脚下的水泥地，它被碎浪弄得湿漉漉的。一个问题在我脑海里转了又转，非常纠结。

    这婚啊～～～到底是结不结了？

    日期：2009-02-0915:39:30

    我案件重演般的，回想起今晚整件事情的经过。我尽量想让gigi的形象变得不可理喻、神憎鬼厌，这样子的话，我才能有悔婚的决心。

    可是，好死不死的，我越是案件重演，越觉得元凶其实是自己。

    呃，她虽然下手狠了些，但她也不是第一次跟我说了，要等到洞房花烛夜……为什么我不能尊重她的意见？

    还有啊，“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多么罪该万死的一句话！说这句话时，我一定是表情狰狞，面目可憎吧……如果对着镜子的话，或许我也会抬手给自己一巴掌的。

    那么，结案陈词是，挨巴掌是我自己讨打？

    那，我要跟她道歉吗？太没出息了，而且该怎么开口？可是，不道歉的话，这婚事会不会就此吹了？辛辛苦苦铺垫了那么多天，难道功亏一篑，永远都进入不了gigi的正题？

    就在我思前想后，犹豫不决的时候，放在车上的手机，像命运的钟声一样响了起来。我连滚带爬地钻进车里，搜出手机。

    收到一条信息

    gigi

    海神波塞冬，东海龙王，虾兵蟹将，手机之神诺基亚，随便哪路神仙……保佑我，不要是分手短信。就算把我骂个狗血淋头，禽兽不如，我也照单全收。

    我摒注呼吸，打开短信。

    没有责骂。也没有分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复杂过千言万语。

    “混蛋，我爱你。”

 第24节

    日期：2009-02-1009:21:24

    我用颤抖的手指跟心脏，飞了条短信回去。

    “对不起，我也爱你。”

    然后，我就飚车啊！

    周星星说，爸爸妈妈，哥哥妹妹，只要有心，人人都可以做车神。好吧，15分钟后，我又站在了gigi门口。

    我满心欢喜地按响了gigi的门铃，我想象着gigi会冲过来开门，我要先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再痛哭流涕、负荆请罪啥的。

    可是，接连按了好几次门铃，屋里响起的，只有抹布充满戒备的叫声。

    五分钟过去了，她没有来开门，或者她根本没有到楼下来。

    我按门铃的手指停了下来，抹布仍然叫着，我的心却静了下去。gigi，我知道你在的。你不给我开门，是不肯原谅我的无心快语？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gigi的号码。电话通了，有条不紊的嘟嘟声。

    隔着一道门，我能听到gigi手机的铃声，她放在一楼茶几上的。

    电话响啊，响啊，终于，我等到了那一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我重新拨gigi的电话。第一次是心存幻想，第二次是心存幻想，后面的三十多次，就只是垂死挣扎而已。然后手机就没电了。

    我在你门口站了半个小时，而你连我电话都不想接吗？你说爱我，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

    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

    日期：2009-02-1011:02:11

    我右手抓住死去的手机，左肩倚着那道门，一点点地蹲了下去。

    gigi一定在床上坐着吧？

    如果她知道我的焦急，会觉得快乐吗？如果会的话，我可以再焦急一点。

    我多么想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告诉她我心里的一切；我多想把一切都放在她手上，任她惩罚，让她满意。可是，这个moment，我只能蹲在这里。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你在我旁边，却不知道我爱你；只要我不是个哑巴或智障，有朝一日，我当然会说给你听。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你就在屋里坐着，可我呢，却没有钥匙。

    好吧。

    我尝试了几次，终于勉强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然后我听到一声天籁。

    “嗨，朱口口。”

    我精神为之一振，环顾四周却没有半个人影。

    “你还在吗？”

    这下子我确定，声音是从门背后传来的。gigi果然在屋子里，就倚在门的另一边，我跟她之间，只隔着5CM的距离。

    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暖暖的，那么远，那么近。

    日期：2009-02-1013:54:28

    我忙不迭地答道，在！还在！

    我急促地拍门，gigi，先开门好吗？

    gigi无动于衷，丝毫不理会我的要求。她用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忧伤的语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她说，朱口口，刚才你转身就走，我坐在床上想了很多。

    “想了很多”，真让人心疼。我身体紧贴着门，猜她脸上的表情，她的眉头是紧皱的吗？就跟我一样。

    gigi接着说，我在想啊，明天就要结婚了，下半辈子都要一起过了。可是结婚后我们会怎么样呢？会过得好好的，还是说会像今晚这样，闹得两个人翻了脸，最后只能离婚收场？

    我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胡乱承诺道，我们一定会好好的，亲爱的，你先开门，好吗？

    门后传来一声响动，像是微笑，又像是在轻叹。gigi幽幽地问，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呢？你会喜欢上我，不过是因为我胸大而已。说到底，你有多了解我呢？

    我一时语塞。是啊，我有多了解她呢？这本来就是一段不靠谱的婚姻，明天就要登记了，可我家里人却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我凭什么认为我们结婚后，会是幸福的？而且啊，认识了只一个星期，非但是我不了解她……

    我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你又有多了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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