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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直到天黑才回到家。
刘湘淑有作案时间。
但是,趁着她在公司开会时,侦查员让宋伟隔着窗户从背后辨认了一下,宋伟却摇着头说:
“不对,她的头发烫得像狮子狗似的,可敲门的女人梳的是‘羊尾巴’头啊!”
“羊尾巴”头?侦查员愣了一下。
“是啊,就是像绵羊尾巴似的。你们那天问我她梳什么头,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可今天一见到这‘狮子狗’,我就猛地想起了‘羊尾巴’!”宋伟自信地说。
看得出刘湘淑的“狮子狗”并不是新烫的。这就是说,案发那天,她梳的就是“狮子狗”式。而宋伟讲的这种“羊尾巴”,是中年妇女比较喜欢的一种发式。不要说社会上,仅电器公司,梳“羊尾巴”的,就多得数不清。
从发式上,刘湘淑被否定了。再认真分析作案动机,也感到她要杀王少怀的理由不足。可以这样理解,她与王少怀发生过关系,不管出于什么动机,像他们那样多次通奸,是有一定感情基础的。可王少怀因此受了处分,只好割断与刘湘淑的关系。刘湘淑对王少怀的胆小怕事,可能会感到生气,甚至由生气变成憎恨,起杀王少怀之心。但事实上并不完全如此。受处分之后,王少怀并没有从此不再理刘湘淑,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处理得很好。至于有没有藕断丝连,也很难说。何况,王少怀还不怕遭人非议,力主提升了刘湘淑。
应该说,王少怀在受处分后的所作所为,还是“对得起”刘湘淑的。
因此,刘湘淑没理由要杀王少怀。
难道是刘湘淑的丈夫对王少怀受处分之后,仍与刘湘淑关系密切,甚至公开提拔刘湘淑感到不满,起意杀王少怀吗?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侦查员当即对刘湘淑的丈夫进行了调查。
调查结果表明,在案发那天下午2点至晚上9点,刘湘淑的丈夫——一家电机工厂的技师,不在市里,而在郊区一个公社里帮助检修该厂生产的电机。
在包括刘湘淑的其他亲属在内的,与刘湘淑保持密切接触和联系的近一百人中,经过逐个进行调查,也都分别从时间、因素和条件上,一一排除了杀王少怀的嫌疑。
至此,两个可能的敲门人都被否定了。
06
那么,这个敲门的女人,到底是谁呢?侦破出现了暂时的僵局。看起来,解铃还需系铃人!
侦查员对王少怀的住所、办公室以及丁字街10号,重新进行了一次认真细致的搜查。
应该惊叹并且感谢古人能写出如此绝妙的诗句——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用这句话来形容此刻侦查员们的心情,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通过搜查,除认定王少怀上下班用的黑皮包确实失踪外,在王少怀办公室的书架里,在那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几百册书籍中间,找到了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一张六英寸的彩色照片——
一个女人的半身照!应该说,这个女人长得算是漂亮的。
在装有女人照片的信封里,还装着三张写得满满的信!这是三封信!
奇怪的是,每封信的开头都没有称呼,甚至连空格也不留,就那么顶格写起来,像是随手抄录的什么文章一样。同样的,每封信的结尾,也都没有署名。似乎是写到哪儿,就在哪儿打住了。
幸好,每封信的结尾,都写上了日期,使侦查员能按这些日期,将这三封信按顺序排列起来——
“4.28”;“5.3夜2点”;“1983.5.26”。这张彩照上的女人,是电器公司医务室的医生欧阳云。
侦查员一面把三封信和秘密取到的欧阳云的笔迹送技术科进行刑事技术鉴定,一面通过人事部门了解欧阳云的一般情况。
欧阳云,现年三十九岁,曾在总后军医大学任外科医生。其夫高森林为总后干部,于1980年病故。欧阳云现与她读小学六年级的儿子高原,住海淀区车道沟电器公司宿舍。欧阳云工作表现较好,生活作风没发现有问题。
王少怀的手里,为什么会有欧阳云的照片呢?
很快的技术科送来了有关三封信的笔迹的鉴定书。经检验,三封信的字迹,书写正常,与欧阳云的字迹比对,两者的书写水平、写法、笔顺、运笔等特征均相同。结论:这三封信均出自欧阳云之手。
这是一条重要线索!
因为,这不是三封普通的信。确切地说,这是三封情书!
侦查员又找来宋伟。
“是她!头发、身材,都像!”宋伟从电器公司会议室隔窗对医务室里的欧阳云辨认后说,“我敢肯定,那天敲门的就是她!”
敲门人终于找到了!
经了解,案发那天下午,也就是星期四下午,电器公司的医务室正好买进一批药品,医生们因为要整理这批新进的药品,就停止了看病。药品整理完毕,才5点钟,虽说离下班时间还差半个小时,可大家也就提前走了。当然,其中包括欧阳云。这说明欧阳云从时间上具备了在现场出现的条件。
根据上述理由,欧阳云无疑是丁字街血案的重大嫌疑者。六月二十日,我奉命传唤欧阳云。
07
我坐在预审室里,等待着欧阳云。书记员小凤摊开记录纸,看看钢笔水不足了,又灌了灌墨水。
我想,欧阳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通过对她的传唤,我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凶手真的是她吗?
有这样一句形容心地歹毒的女人的俗话:“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经我手审过的女性杀人犯,也并不在少数,她们杀起人来,往往比男性更凶残。
王少怀身上的几刀,扎得不善,似乎不像女人所为。可欧阳云是一个懂得人体致命处、下得了手、狠得了心的外科医生啊!……
欧阳云没有前科,是第一次跟公安机关打交道,凭着我的经验和手里掌握的并不算少的材料,攻下她来,应该说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经验告诉我,女人犯罪后,顾虑很多,在审讯中一般比男犯顽固。因为她们担心招供之后,一切都毁了,特别是名誉扫地。所以要她们坦白交代就更困难。
欧阳云被带进来了。
果然,像照片一样,她长得算是漂亮的:苹果形的圆脸白皙白皙的,也许是紧张的缘故,白得不那么自然,近乎惨白。不过,这更衬托了她一双杏核圆眼的黑亮和两条月牙眉的细弯;嘴唇薄薄的,生得十分端正,而且棱角分明;细一看,额头和眼角上已经有了不浅的皱纹。像所有有修养的医生一样,她很注意自己衣着的合体、整洁——她穿一身豆绿色的西式连衣裙,站在预审室雪白的墙壁下,更显出身材的丰满而匀称。那本来开得很低的上衣领口,被她用针线连起来,自然地做成几个皱褶,遮住了突起的胸脯;本来不算短的裙子,还被她放下贴边。这一切,给人的印象是,她既随合潮流,打扮入时,又非常谨慎地保护着自己随时可能遭人风言风语的寡妇身份。
她拘束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小凤一眼,然后垂下头。
尽管只是传唤,但公安局的特定环境、预审室的特殊气氛和预审员的法定职权,使一切来到这里面对预审台而坐的人,都不由得从心里感到低人一等,感到忐忑不安。
有时候,我爱这样莫名其妙地想,人为什么要犯罪呢?不犯罪,不就用不着到这里低头垂脑了吗?十年前,我还是一个为了生存而奔波在原始森林里的知识青年,十年后的今天,在抽调回城加入公安队伍,并经过专业学校学习四年之后,却成了与形形色色犯罪分子打交道的人了……
“请你坐下吧!”
我指着欧阳云左手边的一个板凳,对她说。我用了一个“请”字,而且语气和蔼平缓,像在家待客一样,希望以此来消除双方在刹那间产生的不平等感,迅速建立起对话的基础。
欧阳云坐下了,她抬起头来望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
“欧阳云。”
“还有别的名字吗?”
“没有。”
“今年多少岁?”
“三十九岁。”
“什么职业?”
“电器公司医务室医生。”
结束了例行的公式化的身份询问后,我故意停顿了一下。
欧阳云也喘了口气。
我知道她心里并不平静,正在揣测着我下面要问的问题。
“你到电器公司几年了?”
“一九七五年来的。”
我开门见山地问:“公司出事你知道了吗?”
“公司传达了。”
她回答得很冷静。巧妙地表白自己是间接地听到传达后才知道的。
我便顺水推舟:“你听了以后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挺突然!没想到。……王经理这人对人没架子,找他解决问题,能解决他都尽量给解决。没听说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人……”
弦外之音是:当然,也没得罪过我。
“别的方面呢?”
“底下的人都说王经理在研究电子方面挺有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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