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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台下全都愕然!
事后,有人怪马其鸣,说他是在作秀,拿这么大的事当儿戏。有人愤愤然,哪有这种当领导的,站台上讲酒话,把大练兵当成啥了?不到半天时间,找袁波书记告状的人已不下五位。袁波书记本打算会后直接去省城,看来又得耽误一天,毕竟这事儿惹的风波不小。可真要找马其鸣谈话时,袁波书记却不知说啥,最后他笑了笑:“算了,你的脾气我听老佟说过,这样也好,也该给他们一点警示。”
吴达功却不这么想。
这次大练兵,吴达功是再三考虑了的,为什么要提前,提前多少天,他都有理由,只是不便明说。吴达功现在的心情就跟大姑娘上轿前的心情一样,有点急,有点兴奋,更有点按捺不住的忐忑。要说,早在马其鸣上任以前,他就该理所当然地坐上局长的位子,要真是那样,他还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该死的车光远!”吴达功恨恨咒了一句。他至今仍是不明白,啥地儿把姓车的给得罪了?他不是一直很友好的吗,从来也没听私下里他对吴达功发过什么不满,咋就在关键时刻,却突然倒向李春江,坏他吴达功的好事?
他居然拍常委会的桌子,高声质问常委们:“提拔一个干部的标准是什么?如果吴达功能接任公安局长,我看三河市的公安队伍是完了!”这话他也敢说!那么,他吃点苦头也不算为过。
吴达功恨恨地掐灭烟头,把思绪转到目前的处境中。
目前情况不妙。
马其鸣上任对吴达功本是天大的利好消息,当第一时间得知新来的政法书记是马其鸣时,吴达功畅笑着跟妻子汤萍说:“真是天助我也,走了一个卖锁子铁的,来了一个修锁的。”
汤萍也是一脸喜悦,边做瘦身操边说:“想不到真是他,看来有啥风就会起啥浪叼。”吴达功不无得意地跟妻子炫耀:“怎么样,我的消息还算准吧?”汤萍停下运动,边擦脖子里的香汗边说:“你还是少得意,凡事都有变数,这可是你跟我说的。”
接着,一心想成全丈夫的汤萍便开始暗中运作。这事儿的确难,从众多的线索中理出一条最具价值的线索不仅需要良好的判断力,更需要过人的智慧,好在美丽的汤萍二者兼具,她从一大堆关系中一下想到欧阳子兰。“有了!”她冲吴达功喊,“我去求欧阳。”
“她……肯吗?”吴达功远不如妻子自信,在这个家里,除了权力,吴达功各方面都不及妻子,好在她是一个非常在意丈夫权位的妻子。
“不试怎么知道?”汤萍蛮有把握地一笑,捧住丈夫的脸,就像哄小孩似的,“你就别愁眉苦脸了,相信我,好吗?”
吴达功报以微笑,他相信没有汤萍扑不灭的火焰山。
汤萍如愿拿来欧阳子兰的推荐信,吴达功欣喜万分,至此,他相信前进路上的障碍扫清了,只要他再在工作中加把劲,好好表现一番,给马其鸣一个说话的理由,局长的位子便垂手可得。
偏巧天公作美,李春江老婆患了癌症,这次李春江怕是连跟他抢的机会都没。
但是,吴达功很快感觉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信交到马其鸣手里有些日子了,马其鸣却只字不提,好像根本没见着那封信一样。这还不算,吴达功隐隐听到,马其鸣正在动用暗手,悄悄摸他的底牌,而且,他的手已伸向那个敏感区,就是车光远手上差点让他吴达功翻船的那个敏感区。吴达功倒吸一口冷气,马其鸣到底想做什么?今天,马其鸣又在如此隆重的马合大放厥词,给他颜色。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门敲响了,进来的是潘才章。见吴达功闷坐着,他一咧牙,蛮不在乎地问:“怎么了头儿,有啥不顺心的?”
吴达功瞪一眼潘才章,不满地说:“少头儿头儿的,以后,给我放规矩点。”
潘才章让吴达功呛了一句,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他还是装做无所谓地说:“下午有没安排,有个场子,想不想凑凑热闹?”
“没时间!”吴达功看上去很不耐烦,不知咋的,今天他见谁都烦,尤其这位潘才章!
热脸蹭着了冷屁股,潘才章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了一会儿,厚着脸坐下,掏出烟,自个儿点上。吴达功懒得理他,低下头翻一份文件。潘才章心里怨怒着,嘴上却啥也不说。干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一出门,他就愤愤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敢跟老子甩脸子!”
这个下午,三河市郊一家农家乐里,潘才章所谓的场子凑了起来。一共四个人:潘才章,百山集团一位副总,检察院批捕科的一位科长,还有一位姓彭,是通过百山集团的副总跟潘才章搭上关系的,他妻侄目前关在看守所,就等着检察院批捕呢。说来也是丢人,犯什么事不好,他妻侄犯的竟是强奸!这种事儿,眼下真是丢人得说不出口。
还好,有人替他出主意,只要花点钱,让女方改个口,其他的事都好说。
他们在玩一种扑克牌,叫拖拉机,一种很新潮很便利的赌博游戏,比麻将牌利落,不受条件限制,还来得快,眼下三河人正玩得上瘾。到晚上十点,姓彭的身上带的钱输得差不多了,便说:“各位老板,累了吧,要不吃点夜宵,或者找个地方放松放松?”
潘才章看看批捕科长,两人没说啥,但心里,彼此却很会意。
十分钟后,他们跟着姓彭的上了车。谁知这一去,差点让潘才章跟那位科长翻船。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个晚上,马其鸣会搞一场突然袭击。
据第二天报上来的数字,大练兵第一天,政法系统监察组共在全市酒店、桑拿、歌舞中心还有茶坊等地查出多名赌博、酗酒、嫖娼或接受三陪按摩等服务的警员,其中还有科级股所级领导。最为严重的是,在金海岸音乐城三楼豪华包房里,四名身着警服佩带枪支的公安干警竟然集体观看两名俄罗斯女郎跳裸体艳舞。
第一看守所所长潘才章真是吓得魂都没了。
当时他刚带着按摩小姐走进灯光幽暗的按摩房,说是按摩,其实具体内容连三河市蹬三轮的都知道。往小床上一躺,潘才章心里甭提有多美。啥叫个人生,敢吃敢喝敢玩,这才叫人生。
借着暧昧的灯光,他瞅了一眼床边的小姐,嫩,真是嫩。小姐更像个老手,一看潘才章心急火燎的样,忍不住扑哧就笑了。接下来,她动作熟练地为潘才章宽衣解带,言语里极尽挑逗。就在潘才章被小姐扒个精光的一刻,包房门哐当一响,一道强光照了进来。潘才章正要发火,猛看见上午在主席台上大玩新鲜的马其鸣站在门口。他哆嗦得站不起来,双手死命捂住胯下阴暗处,头勾得比茄子还低。
潘才章真是侥幸。就在监察组的两名同志上前带他时,秘书小田对着马其鸣耳语了句什么,意外便发生了。潘才章打死也不敢相信,马其鸣居然会饶过他!
第二天他坐在看守所那把非常舒适的老板椅上,还在迷蒙着:是不是做梦?他怎么会放过我呢?不可能啊,昨夜堵在现场的警员今天都被集中在郊区一家汽车驾驶学校里,还不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厄运。而自己,竟然能安然无恙坐在办公室里……
也就是在这一刻,潘才章跟吴达功铁打的关系发生了动摇。潘才章终于明白,昨晚的行动,姓吴的一定知道,一定是提前得着了信儿,要不平日一次也少不了,昨天为啥不去?他坐不住,打椅子上跳起来:“姓吴的,你也太狠了,通个风透个信总是应该的吧!”
一连几天,潘才章都像做贼一样提心吊胆,生怕随时会来人将他带走。还好,老天保佑,什么事也没发生。可他还是安不下心,真是好生奇怪呀,就这么被饶过了?
这天,他尝试着把电话打给田文理,说想跟他坐坐。他跟田文理关系虽不咋地,但眼下,除了田文理,实在想不起还能从谁嘴里透到信儿。没想田文理平静地说:“潘所长,今天实在没空,改天吧,改天我请你。”潘才章接连哎了几声,放下电话很久,他还在仔细揣摩着小田每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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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达功大惊失色,真是没想到,马其鸣会搞这种突然袭击。
“太卑鄙了,这种手段他也想得出!”办公室里,他冲张皇失措跑来跟他汇报情况的几个心腹吼。这一手真是恶毒,打得他牙掉肚里还说不出。大练兵,你练个啥兵,全都练到了小姐怀里!这事要是让媒体一披露,他吴达功连辞职的机会都没。真是狠呀,啥叫个杀人不用刀?这种软刀子,你朝哪里喊冤去!
眼下,他还来不及喊冤。“得尽快善后,越快越好。”妻子汤萍的话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吴达功把人全吼走,趴桌上写检讨。只有检讨,才是眼下最好的武器。这也是妻子汤萍想出的妙计。可是趴了半天,竟连一个字也写不出。真是的,这些年,除了签字,哪还动过笔。他抓起电话,将秘书叫进来:“写,写得越深刻越好,越全面越好,要从根子上找原因,要从思想深处挖。”他这么强调着,忽然就看到一张脸,一张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还有几分讨人好的脸。
“马其鸣!”他近乎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晚上,汤萍带着一丝微愠训他:“你也真是,这个时候还敢马虎,明明知道他不简单,你还敢松懈。”
汤萍说的没错,这些日子她老在提醒吴达功,要他处处小心点,在彻底搞清马其鸣的真实意图前,千万不可出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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