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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弄得他很被动,现在一想……
不!不能这么想!袁波书记果断地抓起电话,跟马其鸣说:“你马上到我这来一趟。”
马其鸣赶到后,袁波书记还处在激愤中。无论怎样,袁波书记还是不相信有这种事。
“开车撞人,怎么会呢?一定是造谣,诬陷,无中生有,捏造事实!”他一气说了好几个词。马其鸣一看,心里便有了谱,笑着说:“不就一封匿名信嘛,犯不着动怒。”
“这是一般的信吗?”袁波书记益发恼火,“为什么偏要这时候写,这是制造混乱,混淆视听,是……算了,我跟你发什么火。”袁波书记掉转话头,问马其鸣,“这事你怎么看?”
马其鸣没有马上回答,很显然,这事他有自己的看法,只是袁波书记如此激动,他不好讲出来。袁波书记毫不介意他的态度,心事重重地说:“其鸣,他们这是搅浑水,再这样下去,三河非让他们搅成一锅乱粥不可。”
这也正是马其鸣所担忧的,正是因了这个,他才一直迟疑着,不敢接近事件真相。他怕一旦把郑源的事儿扯出来,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转移斗争矛头。
“不行,你得加大力度,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袁波书记像是突然下了决心。
马其鸣说:“眼下最关键的,是警力不足,工作起来很被动。”
袁波书记沉吟一会:“这样吧,你们先按自己的路子往下查,警力的问题,容我再想想。”
回到办公室,马其鸣再次拿出匿名信,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目光凝在纸上久久不动,心里似乎有许多声音在发问,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才起身,将那封信轻轻撕碎,丢进了废纸篓。
季小菲回到家,猛见童小牛坐在她家沙发上。
“你……你怎么进来的?”季小菲刚想转身往外跑,童小牛已经扑过来,一把拽住了她。
“想进你家还不容易?”童小牛猛地将季小菲用力一提,推倒在沙发上。
“放开我!”季小菲尖叫。
“听着!”童小牛的声音比季小菲还高,“今天我不想伤你,你也最好别逼我,识相的话就给我乖乖坐着。”说完,恨恨地瞪住季小菲。
季小菲惊魂难定,使劲喘粗气,童小牛看着她这样,嘲笑道:“就你这胆,也敢跟我作对。”
好一阵子,季小菲才镇定下来,大约也是童小牛没带打手的缘故,她心里不那么怕了。
“我问你,你到底调查到我什么?”童小牛一只脚踩茶几上,手里拿把刀子,一边把玩一边阴森森地逼视住季小菲。
季小菲被那寒光逼得不住地往后缩。
“说呀,调查到我什么?”
“你出去,不然我要报警!”
“报警?现在报还是等会报,要不要我给你拨110?”童小牛的声音充满了讥笑,看到季小菲哆嗦的样,他很满意地笑了笑,刀尖挑起季小菲散落在额上的头发,一只手顺势摸了下她的脸蛋。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要是划上两刀,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你敢!”季小菲虽是这样说,可声音分明在抖。童小牛收起刀,“我要你做一件事,如果你听我的,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啥……啥事?”季小菲下意识地问。
“你坐好,别那么怕我,今天本少爷没那份心思,你也别老装得跟贞女似的。”童小牛拉过一把凳子,坐在了季小菲对面。
季小菲将畅开的衣领往紧里拽了拽,坐直了身子。
“你跟姓马的什么关系?”童小牛突然问。
季小菲一震,没想童小牛会问这个。
“是不是想给他做小?”
“你放屁!”
“别那么激动,敢做就敢当,瞧你那点儿出息。”说着他掏出烟,悠然地点上。
“其实这事也不难,只要你把跟姓马的之间那种事儿全都写出来,交给我,你做了什么,我全都不追究。”
“你卑鄙!”季小菲气得身子格格抖,真没想到童小牛会说出这样无肚的话。
“舍不得?动真感情了是不?”童小牛的声音突然变恶,目光凶凶地瞪住季小菲,手里的刀发出森森寒光。
“写不写?”
“不写!”
啪!童小牛重重一个巴掌,季小菲惨白的脸上立刻生出几道血印。
“臭婊子,给脸不要,以为你是谁啊!”童小牛又是一脚,季小菲捂住肚子,痛得泪花直冒。
“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敢跟老子玩,你多大能耐?啊?”
4
叶子荷的身体迅速垮了下去,好几天她都没吃一口东西了。
李春江心如刀绞,望着妻子惨白的脸,心里真是既悔又恨,悔的是这段日子他没好好陪过妻子一天,把她孤独地丢在这,独自承受这巨大的痛苦和煎熬。恨的是那个女人,那个叫楚丹的女人。
自那天起,叶子荷的情况便一日不如一日,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垮,而且性情变得越发暴戾。
叶子荷拒不接受化疗,无论怎么劝,都不肯再去受那份罪,仿佛已打定主意要离开这个世界。朵朵哭着求她,叶子荷紧闭眼睛,一任泪水如秋雨般落下,就是不肯听女儿劝,重新振作起精神,跟死神一搏。
“爸爸,这可怎么办?”朵朵把希望寄托到父亲身上,可怜的孩子,她已这样问过李春江好几遍了。
李春江不知该做何回答,下意识地将女儿搂紧,不停地抚摸她的头发,想给她一丝安慰。可是谁又给他安慰?最好的朋友郑源现在躲着他,桃子也是神神秘秘,半月没来医院了。
“爸爸——”朵朵又唤了一声,李春江猛地醒过神,不顾一切地抱起叶子荷,往化疗室走。叶子荷无力的双臂做着一种挣扎,想阻挡住李春江的脚步。
晚上九点,叶子荷终于能吃下一点东西了,护工玉兰熬了稀粥,小心翼翼地喂她。医生办公室里,主治大夫告诉李春江,病人情况很不好,要他做最坏的打算。
李春江的心猛地一黑,险些栽倒。
晚上十一点,叶子荷又有力气说话了,她把朵朵和护工玉兰支开,抓着李春江的手说:“春江,你就别费心思了,就让我安安静静走吧。”
李春江的泪哗一下奔出来:“子荷,你要坚强,你一定要坚强……”
叶子荷苦苦一笑:“春江,我还不坚强吗?只是这坚强,有什么用?”叶子荷怅叹一声,悲凉地说,“谁能阻挡住死神的脚步,春江,你不要太难过,朵朵大了,明年说啥也要让她去上,你……”叶子荷说不下去了,话哽在嗓子里,变成了呜咽。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泪水淹没了一切。
很久,叶子荷止住哭:“春江,能答应我件事吗?”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子荷,只求你不要放弃,不要放弃好吗?”
“春江,桃子跟郑源可能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一定要问问,无论他们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帮他们,一定要帮他们,好吗?”叶子荷的泪再一次涌出来,这是为朋友流的,也是为她自己流的。她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了。
第二天晚上,李春江刚走进住院部,腿猛地被人抱住了。
“救救我,李局长,救救我啊,他们要杀我——”哀号的是朱牤儿。
朱牤儿这一次,几乎是从刀尖上奔下命的。
两天前,朱牤儿悄悄从亲戚家摸出来,先在那个小村子边上装模作样走了一圈,确信没有跟踪他的人,才拦了一辆农用三轮,往朱王堡方向去。天黑时分,三轮车开进村子,朱牤儿远远瞅了一眼自己的家,没进,而是掉头朝北山那边走。山村的夜,极静,狗似乎熟悉朱牤儿的气息,也没怎么叫,月亮还没来得及出,夜色严严地覆盖着大地。
朱牤儿沿着曲曲弯弯的山道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突然脚下一窜,拐进一条深幽的小山谷。这山谷叫乌鸦谷,大炼钢铁时曾人山人海,到处燃着烈火,四乡八邻的山民都被集中到这建炉炼钢,红旗插满了山谷。后来遇上那场百年不遇的大饥荒,包括朱王堡在内的七个村子,二千多号人饿死在山野,一时饿殍遍野,尸首来不及埋,就抬进这沟,四野的乌鸦闻风而来,吃得两眼血红,飞都飞不动,整日蹲山梁上哇哇地叫,叫得人毛骨悚然。
一进乌鸦谷,朱牤儿脚步快起来,山兔一样,噌噌往前跳。那些大小一样的山洞,都是当年炼钢大军住过的,此时黑乎乎的,露出狰狞。到了第十八座炉前,朱牤儿停下脚,支起耳朵四下听听,没见异常,嗖一闪,不见了。
月亮这才闪出个影儿来。
恰在这时,山谷里突然响起几片子脚步声,很疾,就在朱牤儿钻进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山洞伸手往出拿什么时,山洞口突然冒出一个黑影,夜色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发出刺眼的寒光。朱牤儿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掉头往外一看,喊出比乌鸦更悚人的一声叫。
马才这阵子刚刚赶到乌鸦谷口,他在路上遇了点事,耽搁了。一辆三轮车撞伤一农妇,想逃逸,被马才抓了回来。马才听见一声叫,拔枪就往山谷冲,身后的警察迅速掏枪,跟了进去。马才他们赶到十八号炉前,山谷突然变得寂静,一点声息也没。马才冲派出所所长说:“挨洞搜!”自己持枪朝一条小路上追去。
黑影正是独狼,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跟过来的,这家伙脚步比风还轻。见朱牤儿从洞里拿东西,独狼心里一阵暗喜,总算没白费力气,要找的东西终于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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