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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洛克立即向他的右方一扑,钻进卡车下方,疯狂的爬到另一侧。
几秒钟。还剩几秒钟。
他窜起来,侧身掩到驾驶座的车门,伸手用力拉开它,一眼就望到电门钥匙还插在上面没有拔掉。
这时小酒馆中喝酒和投宿过夜的人,早已被不断的枪声和爆炸声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夺门而出四散奔逃。
他跳上驾驶座,将头缩低,伸手摸到钥匙一转,启动马达。“轰”的一响之下,就将引擎点燃发动了,引擎点火发动的第一声巨响发出时,正前方立即射过来许多子弹打到车身上,然后又突然停了——哈洛克晓得对方正在装子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将车头大灯打开,扳到“远灯”的位置,向前照过去,再微微一抬头,就看到科西嘉人单膝跪在地上,将一个新的弹匣拍进枪膛。哈洛克马上把排档一吃,用力踩油门冲上去。
大卡车轰然向前窜奔时,哈洛克就将方向盘略向右边打,愈开愈快。子弹又开始不断射过来,把车前挡风玻璃打得碎裂不堪;弹头钻道玻璃,射进驾驶座。哈洛克不顾一切的又抬起头偷瞧一眼,发现车灯恰好照到科西嘉杀手在前方正中央。他用力踩油门冲上去,然后马上就感到车头撞到人体的震动,跟着又听到一声惨叫,那声叫喊在杀手被撞得向路旁翻滚时突然就停了,他感觉出大卡车的车轮压过对方两只脚的耸动之后,马上又将方向盘向左打,让车子回到车道上;他驶过两座岗亭,开上铁桥。
桥对面的法国检查哨那边也是一片混乱,可是并没有什么栅栏挡住他的去路。法国兵正在四周乱奔乱窜,不知如何是好。当他驶过法国设在桥头的岗哨亭时,看到亭子里有四个法国兵挤在一起,其中有一个兵正抓着电话筒在大吼大叫。
通往“莫里涅镇”的公路是从桥左边一直下去,然后再向右转,笔直的朝着许多小木屋的阴影通过去的。他驶进一条由石块铺成的窄街,路上有几个行人,在看到这辆疯狂疾驰上来的意大利卡车时,吓得纷纷走避不迭。
他远远的望到了那辆“兰西雅”的车尾红灯。非常远;它转进了一条街——天晓得是哪条街,这种窄街到处都是。莫里涅镇完全就跟所有阿尔卑斯山脉中的小城镇一样,既古老,巷道又多,根本不适合行驶大卡车。可是他顾不了这么多,他必须追下去。
当他追到一个十字路口之后,街道才逐渐变得宽了些;房子也比较退后了一些。在街上逛商店的镇人也比较多了点。可是“兰西雅”却无形无踪了,它已经不见了!
“请问一下!机场在哪里?!”他探头出窗,用法语问一对正在人行道上走的老夫妇。
“机场?”名头子回答说,“莫里涅哪有什么机场?!先生,我看你是搞错了吧,你朝南开到凯普马丁才有机场。”
“在这座村庄附近是有一个机场,我没有搞错!”他急得大喊。“有个朋友,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告诉我的,他要飞到莫里涅机场,要我来接他,我已经迟到了!”
“你朋友一定是指凯普马丁镇,先生。”
“也许没错喔,”旁边店铺中突然站出来一个年轻人。“这儿并没有真正的所谓机场。可是你朝北向旦德镇方向开出十五、二十公里左右,却有一个很短很小的机场跑道,专供那附近两个镇里的有钱人起落小飞机的。”
“那就对了!请问怎么走最快?”
“前面向右转,然后再右转,绕三条街朝马里台街开。再往左转,从那里就可以驶上山间公路。从这里朝北外十五到十八公里就到了。”
“谢谢你!”他话才说完,脚早已踩油门,手推排挡窜出去理
他照着年轻人的讲法,三转两转,就驶上了那条往北的汽车路。山路上一盏灯也没有,黑漆漆的前方也看不到任何车尾的红灯。“兰西雅”根本杳无黄鹤不见踪影。到底他开的方向对不对?还是根本搞错了?老天,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即呀!到底在搞什么鬼呀?
珍娜!珍娜!不要相信那些骗人的话呀!他们先孤立我们,然后又要宰掉我们。他们因为我们晓得某个秘密,所以必须干掉我们。现在既然我已经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你也应该晓得了才对啊!
开下去!快开!小心!尽量快开!追!
探照灯光!夜空中突然射出一道探照灯光。就在最近的一座山上,在他的左上方。这条路再下去一定会转弯;几分钟的车程外,就是一条跑道,一座小机场,一架飞机——还有珍娜。
第二座山非常之陡,路边的山谷也非常之深,弯路很多,相当曲折。灯光。前方出现了一条又宽又亮的白光,白光后面有两个车尾的红灯。是那辆“兰西雅”!在他前方,下方一两里之外,远近没把握,可是机场一定就在那里。机场是在一条山谷里,有两排黄黄的地面跑道灯光,彼此以四十多度的角度交叉,显然风向都算过的,有两条起落跑道……
哈洛克将油门踏板踩到底,左脚随时踩煞车在驶过弯道时减速。没多久路就开始变平坦了,向前延伸出去,然后机场外围的篱笆就出现了;才一开近,车灯马上就照到了许多发亮的机身和机翼,跑道旁边至少有一打左右的小飞机停在各种位置和角度上。
大门呢?大门在哪里?会不会有看守机场的守卫?他终于照到安全篱笆中的大门了。他马上将车开上那条通往大门的车道。十尺高的大铁丝门出现在他前方。
机场里面,那辆“兰西雅”正在驶过跑道。突然间,它将大灯和尾灯都关掉了——这表示他们已经接近了他们要搭乘的那班飞机了!
他一急之下,马上用手敲方向盘上的喇叭,他只能想出,“危急!危急!危急!”的SOS的代表声。他一直敲按喇叭,同时拼命冲向那道大门。
那时正有两名警卫在关大门,其中一个人正将打开的半扇大铁丝网门,顺着地上的铁轨往前推,另一名则将等另外半扇固定好的门边,手握铁栓把柄,准备等门一合拢时就拴门,他们两个人同时发现急驰上来、亮着大灯的卡车,两个人吓得魂飞魄散的赶紧朝两边躲。
卡车“轰!”的一声撞上了铁丝网大门,将它整个撞飞掉了丁。哈洛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驶进缺口直奔跑道。他受伤的肩膀痛得要命,一失神之下,车子就打滑,险些撞到两架飞机。他将方向盘向左打,对准他几秒钟前看到的灯光冲过去,冲进黑暗。
在那里!不是一架小喷射机,是一架双引擎单翼飞机。它的螺旋浆正好在哈洛克看到时,开始旋转发动,排气扎喷出火光。驾驶员正准备将飞机驶上跑道,现在还未松刹车!为什么?
原来那辆轿车这时正躲在飞机的右后方。因为车灯突然亮了一下,是在对飞机驾驶员打灯光讯号。哈洛克真想用卡车撞上去,把那架飞机撞碎。可是假如撞到油箱怎么办?他将卡车向右边开,然后又向左扭,把车子横过来,摆在飞机的正前方。
“珍娜!珍娜!等一下!你先听我说!”
她正在爬上飞机,“兰西雅”的司机将她从身后拉进机舱,立刻也跑着跳上飞机,收回登机扶梯后就把舱门关上了。
他拼命跑上去,脑袋里除了想到她以外,什么也记不得了;他非得制止她!
飞机在原地突然打了个转,驶离轿车旁边,开始溜上跑道了!
当飞机螺旋桨扫出的狂风刮到他身上时,从阴影中突然有个人对着他的右太阳穴狠狠敲了一记,把他顿时打得鲜血直喷,两眼一黑,双脚紧跟着一软就跪了下去。他还是不死心,拼命用两手撑在地上,抬起鲜血淋漓的头仰望那架飞机,望着那架正在驶离中的飞机舱窗;他还是想奔上去,可是他已经不能动弹了!
机舱中的小红灯短暂的亮了几秒钟,他终于利用最后这一刹那,瞟到了她的脸孔。那种眼光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忘得掉了……假如他还能活得下去的话——然后,他的脑袋上又挨了第二下重击。
他什么也看不见了,看不见她了!他死撑活撑的不让自己昏过去,逼着自己睁开眼睛,他耳朵里,这时听见有警笛长鸣的声音向他倒地的方向开过来,他还能隐约看到那排跑道指示灯,看到那架飞机的机身,在沿着指示灯滑下去的反光。
偷袭他的人,在打了他两棍之后,已经朝“兰西雅”轿车奔过去了。
他一定要行动!必须现在就行动,否则他就再也不可能活得下去,再也不能够看到她了。他硬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伸手到外衣中掏出他左胸枪套里的“勒马”手枪。
他对准轿车的车顶连开了两枪,他忍不下这个心去射杀刚才偷袭他的、明明可以打死他,却并未下杀手的那个人。他的手也不稳,视线一片模糊,也只能看到闪光、闪光。可是他必须要奔到轿车那儿去。当他踉跄前进之时,他又开了一枪,子弹击中了轿车的车身板金,他冲上去,冲到车窗前。
“滚出来!否则老子毙了你!”他伸手抓住门把,大声咆哮。“听到没有?!滚出来!”哈洛克伸手抓抓对方的衣领,将地拉出车座,往跑道旁边的草坪用力推过去。已经没有时间再去问对方口供了。他必须赶紧逃出去!他钻到方向盘后方,用力将车门关死,引擎是发动的。
紧接着下来的四十五秒钟,他只记得自己以高速开着这辆没有亮灯的汽车,在机场到处蛇行乱窜,躲避着机场安全警车和探照灯的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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