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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洛克忍不住想,这两个人是否正用着俄语谈话呢?他们走到马路边,向右转,踱到一个所谓的“十字路口”;交通标志的红绿灯,却没有亮。他们又继续朝右转,一路还在交谈,可是声音并不大,因为原来走在前面的那个穿便服的人,这时已经跟后面那个穿实验室工作服的人,走在一块了。
当这两个人走进那条巷子不见了之后,哈洛克突然望到了街对面一根柱子上面的横路牌;他以前到华盛顿去的时候,到底曾经见过这个路牌没有?他当然看见过?他每次开车,或者是坐计程车,到乔治城去拜访麦锡时,他都会经过这个牌子。地名前面还有着一个箭头:“契沙比克/俄亥俄运河道”;那个路牌是指向乔治城中最最高级的住宅区,住的人全是当朝大员,或者富甲天下的财阀。
乔治城。
里面有警报系统码?
只有“乔治城”才有。
安东尼·麦锡显然就在运河桥过去的某一栋“住宅”里,一栋“谎言之屋”里。
我的上帝!难道他们设计了一栋与麦锡住宅完全一样的房子,用来诱拐他吗?!
这绝对是可能的,麦锡住宅的四周,二十四小时都有便衣在加以保护,因为他是国务卿,一名政府资产中,最最珍贵的“动产”。
这不但可能,而且是绝对真实的。麦锡必须被软禁在他的“住宅”里,命令是由一群华府中的骗徒下达的。
这项任务已经下达,而且早已彻底予以执行了。
他走出岔路上街道,慢慢晃下去,摆出半夜出来透透气的一名军人姿态,缓缓走着。他抵达左边那栋砖造建筑后,就横过草坪,向侧道走;后方那条街很黑暗,行道树之间没有路灯,他一步入黑暗,顿时加快脚步,心里也比较坦然了。
他注意到有路通向他右方,转往那排简陋的茅草房——那里有灯光和电视萤光从窗口透出来。他推测这几栋临时搭盖的房子,大概就是那些军人和平民的宿舍。这些人,难道都是“诺福格勒”和“乌拉山区”来的毕业生吗?
突然,所有的文明和现代化全都消失了。街道与人行步道的尽头,变成了土路、树林,以及黑暗。路还称得上是条路,通往某处,哈洛克开始拔脚跑,就处有人喝住他的话,他也可以籍“慢跑”的理由来唬别人。他想起珍娜,想到她这时正从一个电话亭,奔到下一个电话亭——在距离他只有五哩之外的乔治亚州的公路上,不断打给国务院秘密行动员紧急接收中心的接线生,说着一些根本得不到反应的话;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反应的话。他很了解这种情况,很奇怪,他一想到这件事,火气就冒上来,止都止不住。一个人可以接受他职业上所必须面对的危险,而且对这种危险处之泰然,甘之如饴,因为对职业上的这种必须冒险犯难的认知,可以减低一个人内心的恐惧感,加强自己的警惕心——对职业尊重的心理,乃是对从事这种职业的人,所给予的一种保护——可是一个人却无法接受被自己人所加诸给他的背叛。毫无来由,根本没有必要的,让他去冒这种无谓的险,太过分了!
有光线。在路前方,左边,当他越跑越近的时候,他就越奔越快,他晓得那个光是什么:那是一栋房子的轮廊,一栋只有半层楼房的建筑。毫无错误的,他看出来,那正是麦锡在乔治城住的房子,它的正面一点也没认错,每一个细节,完全与真实的那所住宅,一模一样,他终于奔到土路尽头,收脚站住,他左方前面,是一块铺着碎煤渣的地方。他以难以置信的眼光望着他面前的建筑。
用砖块砌起来的石阶,完全跟真的那栋房子前所用的砖块一模一样,前阳台进口处的那扇白漆大门,前廊照明灯,以及各色铜制建村,门把、灯柱……全是一样的,每一样,每一种,都跟数百哩之外那栋房子所用的建材,完全一样,甚至窗户后面所用的窗帘;他透过窗帘可隐约望到的室内陈设,天哪,完全一样。“诺福格勒”的教学器材,可真是彻底而且真实,他们竟然就在距离美国本土数哩之外的一座小岛上,坐飞机过来,还不要一分钟的这座小岛上,重新弄出了一个美国政治中心。我的天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哈这克突然一转身,手垂向他腰际挂的那把点四五口径的军用手枪。一名警卫跨出树林,手中抓着一把手枪,然而他并不是军人,他穿了便服。
哈洛克说,“你他妈吃错药啦?!难道老子出来散散步都不行吗?!”
“你哪是在散步,你是在跑步。”
“老哥,我是在慢跑啊。你难道没听说这个名词?流行得很哪!”
“每天早上我才看到有人慢跑。老哥,晚上——三更半夜——我可没见过。而且都只在岛上那些水泥马路上跑,没人跑到这条土路上来过,你该晓得规定。任何人不得跑进六区;你不能跨过运河的河堤。”
“得了吧,老兄,”哈洛克说,“干吗这么一板一眼的不通人情——”
屋面突然传出嘈杂的音乐声,充斥在荒凉黑暗的夜色中。
哈洛克一听就晓得,那正是麦锡最喜欢的曲子。韩德尔的“水上音乐”,他的老师果然在里面!
“每天晚上,都他妈的这首交响乐,吵得要死!”穿便服的人说。
“为什么?”
“我他妈怎么晓得?!他人跑进花园,却在屋子里大开交响乐,每次都要吵个一两个钟头。”
音乐可以陶冶思想,米海。音乐越好,思想越能启发。你晓得吗,这中间有某种关系。
“你们能让他听音乐,真是好心。”
“为什么不让他听?他还能有什么娱乐?还有哪里可去?不过我却可以告诉你,你他妈再不闪开,我就叫你到宪兵队报到!”守卫说着,就将手枪插回腰下枪套。“算你运气,老子没——嘿!等一下!你带有枪!”
哈洛克这时早已扑到对方面前,左手指住对方喉咙,左足向前跨出,探到对方的左脚后方,用力一推,顶住对方的脖子,就向地上按。等对方倒地的刹那,他的右膝早己一抬,压进对方的胸口,右手已向后腰一探,抽出那把他买来的大猎刀。
“你却运气不佳!”他低吼,“你是从哪来的?同志?诺福格勒吗?还是乌拉山?一个‘潘民亚契克’——旅客吗?!”他左手掐住对方的咽喉,右手的猎刀插向对方的口鼻间“人中”部位。“假如你不把话吐明白,老子就把你这张臭脸割烂!说!第一点,这附近有多少个人?别耍鬼!”他左手开始放松,对方被掐得直咳嗽。
“你……你跑不掉的…。”他拼命咳。
哈洛克用力割了一刀,血马上涌出来,流了满嘴。“别逼我,屠夫!我领教过你们不少伎俩,同志。里面有几个人?”
“一个,真的,就只有一个!我们两个人要值班到四点。一个在外面,另一个在里面。”
“警报系统呢?在哪里?是什么样的?”
“电眼交叉光波,由肩膀高度到膝盖。在门内。”
“就这些?”
“就只有这些是开着的。免得他跑出来。”
“花园里呢?”
“墙。太高了。老天爷,他能跑到哪去?你又能跑到哪去?”
“走着瞧。”哈洛克左手用力一扯对方的头发,右手的刀一放,跟着就握拳狠狠击在对方的耳侧;那个人马上就被打昏了。哈洛克摸出一条生牛皮带,用刀一切为三,把对方的手脚分别绑死。然后又从对方身上摸出一块手帕,塞进他嘴巴里堵住。用剩下的第三段牛皮带,横过他的嘴这么一扎。然后他就把昏死的守卫,拖进松林一丢,朝屋子走。
“水上音乐”这时正奏到“快板乐章”的进行曲部分,号角齐鸣,弦乐部分掺杂在号角声中,交织成一段热热闹闹的庄典场面,乐曲声响彻屋瓦,共鸣不己。
哈洛克爬上石阶前的那座小土坡,一直走到距离第一扇有着纱窗帘的窗户前十尺之遥,才突然一蹲,向那扇窗子爬过去,他的头缩在窗台下方,然后向旁边移开身躯后才站起来,将脸一寸一寸的向玻璃窗凑上去。
他所望见的房间,完全与他在另一个时空所见过的房间,一模一样。旧而高级的东方地毯,厚重而又舒适的扶手椅,那些铜制灯具——正是麦锡的起居室——专用来招呼客人的地方。哈洛克曾经在这间起居室里,欢度过许多美好约时刻,然而并不是这一间。
他用半蹲的低姿,窜到这栋古怪建筑的侧边,绕过屋角,往后面推进——朝着一道他心中记得十分清晰的围墙,一道围住花园的围墙——几百哩之外的一座花园围墙,溜过去。一路上,他要经过三扇窗户,他马上再蹲得更低一些,凑上去查看。太好了,从第二扇窗内,他看到了他急欲想看到的景象。
那里面,有个大块头坐在沙发椅上抽烟,他的双脚搁在一张小咖啡桌上,正在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响,显然是想盖过交响乐的吵声。
哈洛克跑到墙下,用力一纵;双手攀住墙头的刹那,突然胸口上方肩膀处的枪伤,痛得几乎迸裂,他忍住痛苦,拼命将自己撑上墙头,伸脚一跨,先趴在墙头上不动,把呼吸调匀过来,让枪伤的疼痛消退下去。
下方,花园中的那些暗朦朦的花园灯,他仍然记得。柔和的灯光,从屋里透出,屋内摆了张棋桌,桌上有盏灯开着,桌旁有两张柳条编的凉椅,还有另外一些白色的柳条编制的家具放在屋内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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