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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面山势陡峭,且横向着绵延百里,惊马槽是通往这个世界的唯一入口,除非你绕过群山,到几百里之外的另一头进去。
青山依照安塔的吩咐,把大家带到山口以后就回去了。剩下安塔四人朝着眼前黑黢黢的惊马槽张望了片刻,毅然一头扎了进去。
踏进惊马槽的一刹那,大家的脖子里暗暗一凛,就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掐了一下。定神下来,却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安塔走在最前面,带着大伙慢慢往里走。他想起老村长这次特意带着几头驯鹿出猎,应该也是准备闯入惊马槽寻人的吧。毕竟唐吉是在惊马槽附近被发现的,想必老村长也估计到这事可能会涉及惊马槽内部。带上驯鹿,就可以在进入惊马槽时,用驯鹿代替马匹驮着行李重物了。但安塔发现了刚才的线索,他已经等不及跟老村长商量了。弟兄们多半是进了惊马槽,生死未卜,实在不能再等了。
一路上安塔让瓦加负责断后,他瞪着小眼,握着猎刀,惊惧地望着身后,步步紧跟,绝不敢离开安塔超过半步。真迪初生牛犊,全然没有顾及那些传说,睁大了眼睛,兴奋地扯着大熊,紧紧跟在干爹身后。毛利沉默着望了望眼前的一切,神情漠然,看不出有什么紧张。
山口里面布满了灌木杂树,但却纷纷倒卧倾斜,一看就知道曾经被反复踩踏挤压。细细观察,沿途的雪地上不时发现有野兽凌乱的踪迹和粪便,却没有发现人的脚印。而部分野兽的脚印模模糊糊,总体似乎有些偏大,这让安塔想起之前发现的那些不明巨兽来。
抬头一看,豁口的两边全是刀削斧劈般的山崖,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头。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安塔的眼前稍稍有些开朗起来。没有多少时候,这道狭窄的豁口消失,大家随即又钻进了一大片树林。
安塔注意到,这片树林明显要比之前的矮小许多,而且脚下的积雪也变得薄了起来。积雪下面,⑸㈨Ⅱ隐隐有融化开来的泉水在潺潺流动。那种模样,就像是早春的季节。很多突兀的山石已经开始裸露,稀疏的林子中间,还有很多水潭居然也没有冰冻。
三五只大小狍子忽然出现在水潭边喝水,听见响动,眨眼便隐八树丛,倏忽不见。大家无心对付猎物,紧绷的神经还是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大家别紧张,你们看那些狍子,很自在,这说明这里不大会有危险。”
安塔目光凌厉,紧握步枪,慢慢地带若大家往前挺进。这种姿势,只能说明刚才他说的全是安慰话。
离开水潭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安塔举手让大家止步。他打量了一下,转过身朝一边绕开了。
这样的水潭,看似宁静,却很有可能是个凶险之地。有小动物出没的地方,多半会有大野兽潜伏在附近,这是丛林里常见的一种生存格局。
真迪刚才望见一群狍子时,有些手痒。但刚刚经历过的一次历险,让他登时变得谨慎起来。
大熊被真迪紧紧拽住,很不舒服,但也无可奈何。它仰起鼻子,边走边不停地在空气中嗅闻捕捉着各种气味,兴奋不已。
真迪发现大熊这一路上有些怪异,它老喜欢扭过狗头朝身后张望凝视,不知道它感觉到了什么,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似的。这个毛病,应该是真迪在野狼坳里脱险后就开始的。
安塔带着大家钻出树林,跨过一道谷底,转而又朝着一座山坡爬了上去。
这时大家隐隐闻到了一阵烟气,有些呛人。抬头一看,见有一股清淡的烟雾从山顶后面袅袅蒸腾上来,徘徊在山头上空。而这一面的山坡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积雪,也没有一棵树木生长。放眼望出去,一堆堆茂密的草丛矮灌遍布整个山坡。而且这一路过来,大伙都有种越来越暖和的感觉。
在这片崇山峻岭当中,森林密布,很少会看见眼前这种风吹草低的空旷地带。真迪一个大意,被大熊挣脱手心,一下子朝前蹿出老远,就在这片空旷地上蹦跶撒欢。真迪一声惊叫,拔腿就追。安塔害怕真迪有失,轻喝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没有多久,前面的大熊忽然急促地狂吠起来。安塔疾步赶上真迪,一把将他扯到身后,抬头一看,大吃一惊。一头巨大的黑熊忽然从一人高的草丛里钴了出来,更令人惊异的是,这头黑熊居然还带着两头小熊崽。按照一般的规律,这种季节,黑熊一般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蹲仓子”(冬眠),不知道这头黑熊为什么还在外面逛游。
“大熊。”真迪一阵焦急,冲大熊吹了声短促的口哨。但大熊显然已经兴起,四肢撑地,毛发直竖,激动地围着黑熊狂吠,死死地缠住了它。黑熊显然对大熊的挑衅有些恼怒,它倚仗自己高大的体型,冲着大熊忽然一个加速,迎头便向它扑了过来。
“大熊!”真迪一声尖叫,“快回来。”
与此同时,三杆猎枪早已经端起,瞄准了黑熊。
“安塔,你想好了吗,这可是‘俄特日肯’(鄂伦春语,即老爷子的意思。是对熊的一种尊称)啊……到底打不打?”瓦加端枪怒吼,迅速朝安塔瞟了一眼。
鄂伦春人自古崇拜图腾熊,这种行为可以追溯到他们所信仰的萨满教。他们一直认为自己与熊有着某种亲缘,更加相信熊是由人变的,因此一般很忌讳猎熊。但有些时候,迫于生计,他们也会少量地猎杀一些熊。而一旦猎获了熊,那就必须遵循古老的仪式来求得熊的谅解。打死了熊,只能说“熊睡着了”。如果是公熊,剥皮前先把睾丸挖下来挂在树上。剥皮后,抽出小肠绕熊头三圈,再将头割下,用草包扎好。接着把四只脚爪也砍下,一同放在树枝上,这叫树葬。然后由老猎人领着同猎者向它磕头献烟。剖开熊时,绝不能割断动脉,把血液挤回心脏。往村子里带回熊肉时,必须用阉割了的猎马,并且还要边走边模仿乌鸦“嘎——嘎——”的叫声,村里的人听到猎手模仿乌鸦叫时,会迎出来跟着他们一起学乌鸦叫,并且不能说话。这样就会让熊误以为是乌鸦害了它,从而放过全体村民和猎户。
熊肉煮熟后。要切成细小的肉丁,用野葱、野韭菜,加上盐和烧热的熊油在铁锅里拌好,这种食物叫阿素木。全村的人围圈坐着每人盛一碗,吃前由一老者发出“嘎——嘎——”的声音,然后对着熊说“‘俄特日肯’,不是鄂伦春人在吃你的肉,而是乌鸦在吃。”吃完的熊骨不能随意丢弃,要收集起来,按熊的体型排列好后用树枝和草裹扎,抬到远处树葬。
眼下,大熊在真迪的召唤中,已经开始慢慢往后退。而那头黑熊显然已经被狗激怒,竟然撇下两头幼崽,撒开粗腿在后面紧追。这样一来,黑熊等于是迎着大伙在迅猛扑来。
“安塔。”瓦加举起火枪瞄准,又催促了一声。砰,安塔手里的水连珠首先冲天响起,一发子弹呼啸着射向半空。面对黑熊的凌厉攻击,按照安塔的脾气,打死对方根本就不会有丝毫犹豫。⒌⒐㈡但他刚才同时望见黑熊身后的两头幼崽,心里一动,便首先朝天开枪,希望能吓退黑熊。本来今天他们也不准备狩猎,更何况眼前还是一头鄂伦春人心存忌讳的黑熊。
黑熊听见枪声,毫无惧色,低沉地怒吼几声,继续朝他们扑来。
砰,又是一声枪口向。黑熊的身体猛然晃悠了一下,几个踉跄。停下脚步,它的前肢外侧很快就有一股鲜血涌出。黑熊仰天怒吼一声,转过身带着幼意,夺路而逃。
大伙惊疑,因为后面一枪来自他们的左前方。左前方草丛里忽然钻出几个人来,他们神色凝重,各自端着武器,正警惕地朝安塔他们打量张望。
安塔微皱眉头,抢步上前,也冲着对方仔细打量,心中不禁“呀”了一声。对方一共有六个人,衣着容貌跟他们相差很远,应该不与他们同族。但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些人的容貌装束,像极了那个昏迷在林村村口的陌生人,以及被野蜂叮死的那个偷窥者。
“你好,勇敢的鄂伦春猎入,山神今天赐予了你们什么呢?”对方有一人打量着安塔,跨出一步,首先行礼招呼。
安塔一听,还了个礼,淡淡说道:“我们不是来狩猎的,你们是猎熊的吗?”
“哦,也不是。刚才我们路过,发现了一个石洞,刚想进去查看,没料想里面蹿出一只黑熊,差点被它伤着……”
“嗯,那你们得小心,惊动了蹲仓子的黑熊,那可危险了。”
对方看了看安塔一行,似乎有些惊讶。他想了想,面有疑惑:“据我了解鄂伦春猎人很少会闯进惊马槽,而且你们又不是来狩猎的,那就奇怪了。”对方语气冰冷,眼神也登时有些戒备起来。
安塔一见,不置可否。脑海中一直萦绕着之前遇见的那两人,暗暗猜测着他们之间的联系。
“那你们来惊马槽做什么?”安塔冷冷地反问。
那人刚要说话,身后忽然走上一人,对着他耳语几句。那人听罢,微微点头,随后便对安塔朗声叫道:“你我萍水相逢,其实不便赘言,还是各自上路吧……”说罢,几人相视着匆匆而去,神色明显有些慌张。
“安塔,你看明白了没有?”瓦加粗中有细,似乎也看出了一点名堂,“这帮人,跟那个人……”
不等瓦加说完,安塔迅速点了点头,暗声喊道:“跟在后面,看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说罢,安塔带着大家远远地跟在这些人的后面。大熊一路低头,紧跟着那头黑熊的踪迹,一直找到黑熊“蹲仓子”的那个石洞。安塔望了望这个“地仓子”,发现石洞较大,而且洞口有很多人的脚印,而且都很新鲜,估计就是刚才那几个人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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