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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真迪的脑门在断墙口就那么一闪,马上便引来对面一声清脆的枪响。真阴险,居然留下一个打冷枪的。⒌92
安塔换了一个位置,小心探出脑袋观察,他发现这个人隐藏的地方非常刁钻。轻易之间,无法直接射杀到他。而自己身处的又是一个绝地,没有半点迂回的空间。想要偷偷摸上去搞掉他,非常不容易。但对方却可以一夫当关,死死地把他们困在里头。
不过对方似乎也害怕安塔的子弹,躲在里面,从不轻易露头。
安塔回到原地,低头思考,现在看来,对方并没有轻易放弃对自己的围剿。眼下他们明显就是想把自己困在里头,然后等解决了那边的战斗之后,重新回过头来收拾自己。他们想突围,必须利用现在这个空隙。
安塔抬头望了望真迪和毛利,眼光忽然看见毛利腰间别着的两个牛角。他知道里面肯定装满了火药和铁珠,登时有了主意。
“毛利,你的火药受潮了没有?”
毛利低头望了望自己腰间的牛角,摇摇头:“没有没有。在草甸子上,我只是浸湿了火枪,火药和铁珠封在牛角里,一点也没湿。”
“好极了!快,把火药和铁珠全部倒出来。”安塔说着,飞快地把自己的腰袋解下来,倒干净里面的东西,揣在怀里。而那边毛利已经拧开了牛角的封口,把火药和铁珠全部倒进安塔张开的腰袋里面。
安塔把火药和铁珠混在腰袋里,然后抱腰袋扎口,再用带子紧紧绑住袋子,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炸药包。
“毛利,准备好火柴。”安塔说着,抬头朝外面张望了一下,见那人影还在隐秘处晃悠。他在带子上涂了些松脂油,然后端着炸药包,让毛利划亮火柴,点燃涂有松脂油的带子。带子一经点燃,迅速燃烧,安塔看准时机,一挥胳膊,腰袋忽地飞起,直直地朝对方隐身的角落飞去。
“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冲天的火光登时熊熊燃起。强烈的冲击波也让一大块断墙瞬间崩塌下去,把那个潜伏的枪手牢牢地压在石块底部。
“快走!”安塔暗喝一声,带着两人一跃而出,钻进浓烟,冲了出去。
经过那个潜伏者隐蔽的地方时,安塔扭头朝坍塌的那个地方看了一眼。他注意到断墙倒塌的地方,居然显现出一个黑黢黢的大口子。他一阵纳闷,随即便继续朝前跑去。大熊跟在最后,经过这个大口子时,它很特意地朝里面张望了下。真迪疾呼催促几声,大熊随即放弃了探索。
这时,远处的枪声也已经平息。安塔挺枪冲在最前面,飞快转过一个高高的废墟拐角时,迎面就跟一个黑影当头相撞。彼此的额头撞在一起,砰然作响。
“哎呀。”安塔惊叫一声,抬头一看,见对方就是追杀他们的冤家。他反应迅速,抡起枪托就朝对方的脸面狠狠砸去。只听得哎呀一声,对方捂着脸面,疼得忍不住蹲下身去。安塔刚想继续往前,忽然听见前面一阵喧哗,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转眼就闪现出来。他暗叫一声不好,转身拉着真迪,沿原路急速退回。
这个时候,忽然前方也闪现出一队人马。安塔遭到两面夹击,无奈只好再次钻进刚才退出来的小径。跑到里面,这才想起里面是一个绝地,进去之后,马上就会被他们堵得死死的。
但此时身后人声鼎沸,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得硬着头皮往里面闯。经过那个炸塌的豁口时,安塔忽然停下脚步,低头朝里面张望了一下。
这一看,安塔一眼就望见豁口处隐隐显露着几级石头台阶。这台阶规整坚实,一路朝下延伸,深不见底。
正在这时,外面再次响起激烈的枪声,安塔让真迪和毛利隐蔽起来。自己端着枪贴紧墙根摸到拐角处,探出头去仔细观察。
没想到刚才前后出现的两帮人并不是一伙的,眼下他们正在安塔的眼前猛烈火并着,一副你死我活的态势。不久,其中一帮人开始溃败,而另一帮人乘胜追击,一路朝前围剿过去。
此时暮色渐沉,眼前的景色开始有些模糊起来。安塔远望着两帮人影影影绰绰,不停地来回拉锯射击着,从枪口喷射出来的火焰不时在废墟中闪烁着。
就在这时,安塔忽然发现有个熟悉的影子一闪。
他一个激灵,猛然起身,定睛细看,⒌9⑵片刻见那个身影再次出现在前方乱哄哄的人群中。那个背影,那种装束……非常像失踪了两天的勘多。
”勘多——”安塔脱口而出,暗喊一声。
安塔想要再次确认,却发现对方早已经消失在废墟之间,不知去向。他不由有些纳闷,到底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对方真的是勘多。如果真是他,那就奇怪了。
“安塔,你说什么?”身后的毛利听见安塔惊呼,拧着眉毛凑上来询问。
“我刚才好像看到勘多了。”
“哦……”毛利暗叫一声,忽然鲁莽地探出头去,朝着前方,紧张地张望起来。
安塔一把扯住他的后背,拉他进了废墟后面:“毛利,小心子弹,躲着点。”
毛利被安塔一声暗喝,仿佛醒悟。他又朝前方瞟了一眼,撤回身体,重新蹲在安塔身边,忽然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安塔趴在墙根,早就注意到了毛利的神情。正在思索,忽听身后真迪一阵惊呼。回头一看,只见大熊已经挣脱真迪的拽扯,沉沉地吠叫几声,虎着脸一头冲进那个豁口。真迪惊叫一声,随后紧跟着追了上去。
“真迪!”安塔见状,大叫一声,“小心点,别进去。”话还没有说完,真迪和大熊已经双双消失在了豁口。
安塔一个箭步冲到豁口处,顺手捡起洞口两根正在燃烧的粗大断枝,猫腰钻进豁口,疾步赶了上去。身后的毛利朝后面张望了几眼,神色复杂,随后也学着安塔,捡了两根粗大的树枝,紧紧跟在安塔身后。
“真迪。”安塔沿着宽大的石阶,就着火光,很快就看到真迪站在石阶半道上。他的手里没有火把,已经看不清前方的景象。安塔赶上真迪,把一个火把递给了他。
“真迪,你怎么可以乱跑啊。这种地方,邪得很。”
“干爹,大熊看见有只狗獾在洞口探了一下头,马上就上去想叼。狗獾一缩脑袋又回洞里去了,它就跟着钻进去了。我没有拉住……干爹,这边很黑,我看不到大熊了。”两人说话时,一股沉沉的回声在耳边回响起来。
“真迪,别急。”安塔说着,赶上一步,把儿子掩在身后。端起枪口,同时举高火把,仔细端详着前方。
“大熊。”前方黑洞洞的,没有半点声音。
这时,毛利赶上来,他用树枝和随身携带的松脂油做了两个火把,点燃了交给真迪一个。登时,前方一下子亮堂了好多。
这里居然是一个宽阔的地下石室,石室内幽深尘封,满地都是倒塌的乱石。两侧的石壁上面,已经有不少石块从上面脱落,墙壁上登时露出一个个难看的疤痕。
这仿佛是一条狭长的过道,安塔想了想,暗暗有些好奇。他低声呼喊了几声大熊,却还是听不到半点儿回应。于是索性举着火把,挺枪走在最前,真迪居中,毛利走在最后,走走停停,不停地四下张望。
安塔打量着眼前的景致,大致明白了,刚才自己的一顿爆炸,无意间炸开了一个通往地下石室的隐秘入口。
三人继续朝前走了一段距离,渐渐地进入石室深处。真迪左顾右盼,焦急地喊着大熊。没有多少时候,忽然在黑暗中听见大熊吠叫几声,⑸⒐⑵真迪循着声音,疾步赶上。在石室内一堆乱石堆旁,他一眼就发现了大熊。
“大熊。”真迪上前,一把揪住大熊。大熊围绕着石堆间一个不大的缝隙,正在咿唔打着转。安塔一见,马上就明白了,那只狡猾的狗獾多半钻进了这个缝隙,对此大熊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他让真迪把大熊扯开,自己抬起头,举高了火把,继续朝过道深处张望。
前方隐隐出现三个并肩站立的人影!安塔一阵紧张,赶紧端起步枪,随手把真迪和毛利赶在自己身后。火把哔哔剥剥地跳跃着火焰,使得石室内的影子都有些飘逸晃动。但那三个人影却巍然屹立,诡秘地沉默在昏暗之中。
安塔独自走近,就着火光,定睛端详,这才发觉那只是三具石像。这三具石像被安置在一个巨大的神龛之中,面向过道,背靠石壁,浑身上下蒙着一身厚厚的灰尘。但安塔还是一眼就认出,她们就是萨满教创始神话中的创世三女神,分别是女天神、地母神和星神。这样的女神像,在信奉萨满教的鄂伦春族中很常见。只是眼下的这三尊女神像非常高大,基本上和真人差不多大小。而一般鄂伦春家庭中的女神像却非常小,只有几寸高。一般都由原木刻成,并且三人通常被连在一块木板上面,意味着三位女神同生同降,共同主持着天地万物。她们的神情安详,眼光分别盯着不同的三个方向,这意味着她们可以看清宇宙所有角落。
安塔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看到女神像,不由得对这处石室产生强烈的好奇和怀疑。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供奉有三女神的石像?
安塔一阵疑惑,他高举着两个火把,抬头凝视着肃穆斑驳的三女神像。片刻,又朝着神像的背面慢慢走去。
神龛的背面,还剩有一道五六步宽的过道。过道的另一端,就是这个石室过道的尽头了。而就在石室的尽头,神龛的正后方,居然还突兀地站立着两尊高大的武将石像。这两名武将也是一身的尘埃,面容剥落。他们相隔三四步远,背靠着石壁,神色异象,双目微睁。他们的手里,各自握着一把宽厚的长剑,猛一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偷偷打盹的哨兵。
安塔见状,暗暗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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