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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蹲着身体,搂着大熊,蜷缩在一边,眼神闪烁,注视着安塔的举止。
安塔扶着石壁,猫腰慢慢朝前方走去。沿途虽说还能下脚,但积雪下面,尽是一些浮动的石块。人踩上去以后,山石纷纷松动碎裂。安塔谨慎移步,沿途尽量把积雪碎石清理干净,用脚下山崖。同时取出猎刀,把阻挡前进的杂树灌木,一一砍落清理。
所有人站在石窟断口处,紧张地望着安塔。没有多少时候,瓦加手里的绳子放完,朝安塔高喊了一声。并按照事先约定,把绳头固定在一块石头上。
安塔见状,只得解开绳索,也把绳索绷紧了,固定在山崖上的一棵杂树上。然后大声朝瓦加招呼。
按照事先约定,所有人开始沿着这条小径朝前走去。在行进过程中,大家紧紧拽着那根横在他们头顶石壁上的绳索。这样,万一失足,手中还有一道保险绳子。
瓦加待在最后,等大家走到安塔身边时,他解开绳子,也跟着赶来。而因为小径只能容一人通过,因此这会他只能待在最后,帮不了安塔什么忙了。好在赵明哲等几个有经验的猎户走在前面,关键时候,应该能帮上安塔的忙。
安塔见大伙安全到达,松了口气。他让大家原地蹲下,收拢绳子。一端绑在原地,另一端绑在腰间,继续朝前开路。
大家蹲在山崖的半空中,扭头一看,身边的悬崖一片雪白,直落而下,和地面没什么明显界限,深不可测。蓝蓝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两腿一直不停地在发抖。此时她蹲下身体,稍稍朝下望了一眼,登时感到天旋地转,赶紧扭过头,闭上眼睛。
真迪小心地挪到最前面,抬起头担忧地望着干爹。阿郎灵巧地攀着山崖,从大家的头顶越过,跟真迪凑在一起。
大家望见阿郎这副模样,面有惧色,不敢靠他太近。反倒是蓝蓝始终好奇地关注着他,暗暗叫奇。
此时安塔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一边清理着沿途的杂物,一边朝四周打量。很多的杂树横亘在他面前,轻易之间,很难清理。前面的山崖看上去更加陡峭,一时找不到可以下去的山势。安塔望了望身后眼巴巴等他开路的那些人,忽然有些急躁起来。
心中焦急,手里难免就会莽撞起来。安塔奋力挥舞猎刀,朝着一颗粗大的杂树狠命砍去。一刀下去,刀刃竟然深陷其中,轻易拔不出来。
一阵焦虑,登时从安塔心头冒起。这不免让他心神不定起来。他暗喝一声,用足力气,握着刀柄,奋力一扯。
刀刃忽然从树干上松脱。而安塔用力过猛,大半的劲道忽然落空,整个身体登时朝后一仰。他惊叫一声,一双胳膊在半空里胡乱挥舞,希望能阻止坠势,但已经无可挽回。
随着一声惊叫,安塔的身体登时沿着山崖朝崖谷滚落下去。厚厚的积雪也随即飞溅起来。由于山崖实在太陡,期间又没有杂树阻挡,安塔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转眼之间,便已经滚下老远。
绑在安塔腰间的那根绳索,在他滚落时也跟着他一起掉下山去。由于另一头绑在一棵杂树上,因此当绳索往下延伸到一定程度后,整条绳子一下子回旋过来。加上安塔的体重和坠势,绳子又像是一根弓弦,瞬间紧绷。
巧的是,这个时候,真迪正好站在绳子边上。当绳子骤然一绷时,那股强大的力道,一下子抽在真迪身上。真迪就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在胸口,当即站立不稳,哎呀一声,身体直直地飞出崖壁,朝着崖谷直飞而下。
“哎呀——”
与此同时,绳子另一头绑着的那棵杂树,也经不住这瞬间的力道,忽然之间,连根拔出。从崖壁上凭空飞起,带出一大团雪花在人们的头顶绽放,又顺着山崖直落而下。在山坡的雪地里留下一道拖痕,眨眼之间就不见踪影。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迅速。以至于当大家看清状况时,安塔和真迪爷俩早已经跌入深渊。
“真迪——”“安塔!”
大家一时间慌了手脚,纷纷扶住崖壁高呼。眼看着他们滚落山崖以后,更是惊恐万分。
“汪汪汪……”大熊急促地朝崖谷深处吠叫着,坐立不安。蓝蓝眼见真迪的弱小身子在雪地里翻滚时,眼泪早就忍不住了。
“真迪……”蓝蓝大喊一声,回过头朝身后的瓦加连连挥手,泪流满面,“胡子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呀!”
瓦加正沿着峭壁朝队伍前面挪过来。听见喊声,又急又气,嘴巴里面连声咒骂安塔不小心。挪到最前面后,看清眼前的地形时,他愣着小眼珠子,一时也没了办法。
“大家别慌,自己先站稳脚跟。我们慢慢想办法。可别再有人掉下去了……”赵明哲在身后喊着,探出脑袋朝崖谷张望着。
但下面白茫茫一片,且山势陡峭,视线受阻,根本看不清下面的状况。呼啸的北风从斜刺里吹来,扬起积雪,在眼前旋舞纷飞,一片迷茫。
正在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眼前忽然白影一闪,有个身影从头顶掠过,矫健迅疾,朝着崖谷飞身而下。
大家定睛一看,居然是阿郎。
阿郎束着短裙,脚尖点地,顺着几乎垂直的崖坡朝谷底冲去。跑动中,他的身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着,却如履平地。长长的白发朝身后飞扬而起,飘逸而诡异。
蓝蓝失声惊叫。
大家惊疑地望着阿郎的身手,忐忑不安,不知道是凶是吉。
安塔沿着山崖,翻滚着身体一路摔落,绑在腰里的绳子也很快散落。沿途被好几处崖石磕碰,疼得他几乎散架。随后,他的脑袋狠狠地磕在一块石头上。虽然他戴着厚厚的兽皮冬帽,但那股强烈的震荡和撞击,还是令他当场昏厥过去。
安塔的身体如一片落叶,无助地沿山坡飘落。厚厚的积雪在他的身后激荡起来,无意中成了一块缓冲的垫子。
没有多少时候。安塔终于接近谷底,并在山脚一条狭窄小道上停止了翻滚。他仰面躺在地上,四肢摊开,双目紧闭,浑身沾满了积雪,软软地昏死在路中央。
山坡上,安塔一路带落的零星雪块依然还在滚动,片刻才停息下来。
没过多少时候,忽然在这条山道的东边拐角处,转出一辆平板车来,打破了寂静,径自朝安塔缓缓靠近。
两个老汉,一前一后,一个把持着板车的两根车杠,另一个斜肩挎着一个结实的绳套,在板车前侧使劲拉扯。绳套的一头系在车杠上,绷得紧紧的。两人低着头,神情呆滞,只顾吃力地沿雪地里的车辙拉着板车往前,半天不说一句话。一身的冬装冬帽,把他们略略有些佝偻的身影包裹得紧。
最为显眼的,还是板车上的两个大木箱子。
两个木箱被死死地绑在板车上面,一看就知道是用厚实的桦树板钉起来的。而且,木箱居然没有开口,六面钉死,只在左右两侧的底部穿了些小孔,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两个东北老汉一路无话,死寂一般,只顾闷头使劲赶路。一直走到安塔的身边时,前面拉绳子的老头这才发现雪地里躺着个人。
“哥哥……”他抬起头,嘀咕了一声,“有个死人。”他边说着,便抬手擦了擦冻得通红的鼻头。
后面那个老头应该年长一些。听见叫喊,伸手拨开遮住额头的狗皮帽子。抬头一看,呆滞的神情稍稍松动了一下。
“死了吗?”
“不知道……”
两人说着话,不觉停下脚步,放下绳索车杠,走到安塔跟前,蹲下身体。
戴狗皮帽的哥哥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安塔的脸面鼻孔。
“有气,没死。”
“看上去像是个猎户。”红鼻头捡起安塔丢在身边的猎刀道。
“这不就是个猎户吗……”哥哥嘀咕一声,上下打量着安塔,“昏过去了。可能是从山上掉下来的。”
“哥哥,咱救救他吧。躺这儿,没多久就会冻僵了。”
“放车上吧,回头交完货,咱把他带着,去附近的鹰屯问问,看是不是那的猎户。”
“好嘞。”
两人说着,过来抬头捉脚,把安塔从雪地里架起了,搬到板车跟前。老兄弟俩扯着安塔晃悠了几下,一使劲就把他扔在木箱子旁边。红鼻头心细,把那把猎刀也丢在了板车上,顺手还把一个雨布盖在安塔身上防冻。
趁着这个间隙,老弟兄俩索性拿出烟袋,背着风点了一壶,倚在板车上,抽着喘口气歇会。
这个时候,天色灰暗,幽深的山谷之中,荒凉而诡谲。
沙沙沙……沙沙沙……忽然之间,他们身后的木箱里面,传出一阵响动。
两人一愣,登时有些警觉起来。他们转过脸来,上下打量着木箱,暗暗猜测。
“哥哥,箱子里面是啥玩意?”红鼻头皱着眉头问。
“管他是啥,咱照着给他送到地方,就拿钱走人。”哥哥不屑地说了声。
“好像是个活物啊……”红鼻头好奇心重,俯下身体,眯着眼朝箱子两侧底部的小孔窥望进去。但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
今天他们运了四车,一共八个大木箱子。全都按照雇主要求,放到指定的地方就走人。尽管他们也感到今天这活,怎么看都有些神秘,不过既然雇主有这要求,他们也懒得去探究。毕竟,对方今天是出了双倍的价钱让他们走这趟活。这是很难得的美差,因此两人一路上小心翼翼,唯恐这快要到手的钱泡汤。
红鼻子回身捡了根树枝,扒光溜了,顺着那些小孔就往里捅。
树枝仿佛捅到了一个软绵绵的玩意,感觉面上还有些毛发。在一接触树枝的时候,迅捷地避闪着。红鼻头一愣,眨了眨眼,正在猜测。忽然只听得箱子里发出一阵厚重的低吟,那种声音,透着一股凶悍的劲道,就好像是一条被惹怒了的土狗吼出来的。
红鼻头一时性起,拽着树枝,忽然朝里面狠狠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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