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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初起时,上游方向的刘体纯部也注意到了异常,不过不管是清军营啸还是兵变,刘体纯都认为与自己无关。刘体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觉得不太可能是邓名毁约发起攻击,因为这不符合邓名的战略设想,若真有此事也不会事先不通知自己一声。
刘体纯部将在见到火起后就下令唤醒一半的士兵备战,并增派一倍的探马出营搜索四周。而刘体纯在一刻钟后下令全军起床备战,反正距离天明也没有多久了,虽然没有探马报告营地发生异常,但伸出前线由不得刘体纯不警惕。
而且刘体纯部在北岸独自扎营,一旦遇袭需要坚守很长时间才能等来援军,刘体纯略加思索,就让三成的战兵披甲登上营墙。对于自己的营墙,刘体纯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在登陆后认真地对营地周围的地形进行了改造,只要不被骗开营门、或是遇到和他一样的爆破高手,刘体纯有心人在数万敌军前坚守数日。
直到一刻钟前,刘体纯依旧气定神闲,在他看来这是清军那边发生了什么乱事,不太像是发生了战争,而且太阳也会在一个时辰左右后升起,到时候就能把局面看得更明白。而就在那时,下游运河入口处传来了阵阵的炮声。
“是成都人在开炮?”刘体纯身后的人都惊讶地开始交头接耳,这炮声似乎说明川军已经和清军开战了。
明军统帅的脸也完全沉下来,远处的红光一闪一闪的,虽然距离很远,但刘体纯能够清楚地看到火焰的位置——是在江面上,这说明是川军的水师在攻击北岸上的目标。
不过直到现在,刘体纯还没有想通为何战斗会毫无预兆地爆发,邓名反复交代一定不能劫持漕船,甚至愿意掏腰包帮这些漕船出买路钱;而且邓名的战略非常清晰,刘体纯确定自己理解得非常清楚,而现在居然就这样打起来了。
又是一连串的红光传来,这次开炮的位置更近了,在红光刺破漆黑的夜色的时候,也把战舰的身影映了出来,在那一瞬间,甚至能看到黑色的江面和船舷边的白雾。
“是邓提督的首舰!”马上就有眼尖的卫士大声说道。
这条战舰是今年年初才下水的,之前川西的战舰大都是从清军手里缴获来的,但这条却是完全由四川的船厂制造的。两年前第二次东征的时候,邓名几乎把两江和湖广的船匠都带回了四川,让四川的造船水平一下子恢复到明末水平甚至更高,这两年来已经不断地在制造大船,就是为崇明生产海船都可以做到——从唐朝开始,四川就生产海船顺流而下驶入东海,不过后来随着沿海地区的造船业的兴起,四川海船产量不断减少最后基本只生产内河船只。
不过邓名并不打算生产传统的福船,因为他从来没有把满清当做海洋上的对手,而是要求四川船厂仿制西洋战舰——这种和福船完全不同的船只制造起来比较麻烦,不过邓名要求也不高,更不需要庞大。邓名只是想积累一些经验,同时锻炼一下研发能力,将来他也计划把海船制造厂搬到崇明去。
而这种仿制的战舰除了要求使用软帆外,还要求在侧舷布置炮位。今年初下水的这条大型内河战舰虽然还没有成熟的软帆可用,但大炮已经能够部署在侧舷,这条展现了四川造船业生产、研发能力的战舰被得意的邓名定为舰队的首舰。它特别的样子也给盟军留下深刻印象,所以一下子就被刘体纯身边的卫士认出。
“嗯。”刘体纯缓缓地点点头,虽然他还不知道理由,但川军参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时,成串的炮声也传到刘体纯这里,着同样是邓名首舰特有的炮响:刘体纯他们在参观过邓名的首舰后,都笑称这是在明军掌握了完全的水面控制权后才能发挥威力的武器。因为传统的江面战都是狭窄正面对冲战,这条新式战舰大炮都在侧翼,在对冲时就会干挨打还不了手;不过因为它每侧开了六个炮位,在轰击岸上的敌人时显然会被传统的船凶猛不少,而且也更方便。
在邓名的展示射击中,这艘船的侧舷六门炮会一个接着一个地发射,刘体纯记得很清楚,演示射击时的炮声和他刚刚听到成串轰鸣的完全一样。这声音打消了刘体纯最后一点怀疑,虽然天黑,但不会每个人都看错,更不会一起听错。
“一定是鞑子攻击了下游的党将军,邓提督的水师就出动开始攻击鞑子,牵制他们的兵力。”刘体纯有些怀疑是党守素主动发起了进攻,不过就算如此,他们闯营也是要守望相助的,就如同在重庆时一样;如果是清军主动发起了对党守素的攻击,那刘体纯当然要攻击运河清军以减轻党守素的压力。
“全军披甲。”刘体纯下达了命令,他基本确定自己的大营附近没有大批敌军,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留下一半人,带着剩下的一半去援助党守素。
接到出击命令的明军纷纷登船,在刘体纯准备下令起锚前,又有几个骑兵赶到营地前,领头的是刘体纯的探马,而跟在后面的是姜楠派来的使者。
在发现果然有明军打扮,但却对不上口令,并露出明显的假扮破绽的敌人后,姜楠断定这是用来诱惑刘体纯的敌人,当即姜楠就下令水师全力向岸上那些冒充明军的敌人开火,以警告可能正在赶来的刘体纯部,让他们意识到这里面有蹊跷不要大意接近。
既然清军敌意已露,姜楠紧接着就下达了自由攻击的命令,并派出快船运输斥候登陆,让他们火速骑马去警告刘体纯。本来这几个骑兵还以为会在路上遇到匆匆赶来的刘体纯所部,或是遇到埋伏的清兵,但他们没有收到丝毫阻碍一直跑到刘体纯大营前。
“鞑子没有来袭击我。”得知鞑子居然使出了诱敌计,而且还尝试假扮明军后,刘体纯也怀疑有一支清军潜到了附近。
不过这支清军肯定没有来打自己,这点刘体纯既然可以确定,那就很容易发现上游清军的行动只能解释为虚张声势、故布疑阵:“鞑子肯定是全力去进攻下游的党将军了。”
想到这里刘体纯更加着急,立刻命令船队出发,赶去和姜楠会师,立刻向运河上的清军发起反击。
……
岸边的密集炮声惊呆了瓜州的林启龙,头一两声传来时,林启龙还以为清军这边搞出来的,还忍不住大骂道:“放点火也就算了,居然还开炮!真是不怕炸营啊。”
但林启龙也猜到了,为了预防营啸,各路兵马在烧船前肯定会把士兵关在营中,认真地看管起来。现在明军在侧,士兵情绪南面紧张;各军都大范围拖欠军饷,士兵心里没有怨气也是不可能的;今天晚上又要点火烧船,营啸发生的条件几乎都凑齐了。
当炮声越来越密集,营外也传来异乎寻常的喧哗时,林启龙终于意识到不对了,他往江面上望去,立刻就看到正在不停喷吐火光的敌舰。那些黑黝黝的战舰在长江上排成排,看上去至少有四、五十门大炮在不断地射击——更多的明军战舰上并没有装备大口径火炮,它们只是默默地隐身在黑暗中,偶尔被邻居发出的火光映出来。
明军使用的这些大炮都是清军制造的,口径大小不一,质量也有好有次,而且姜楠在上游的射击也是为了阻吓;下游的武保平也差不多的,他听到了上游的炮声后也下令开火,黑夜中盲射不会有什么战果,但是能骚扰敌军的军心,影响敌军统帅的判断,还能警告周围的友军。不过这些声音听在林启龙耳中,却好像是声声霹雳入耳,震得他魂飞魄散。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攻击明军了吗?”林启龙大叫起来,驻扎在瓜州大营附近的兵马大都不是他的部下,临时征召来的徭役丁壮人数还是押送官兵的无数倍,林启龙根本管不过来,所以也不知道到底谁闯出了这泼天大祸。
最初的惊骇过去后,林启龙也看出异常来,那就是明军并没有登陆攻击的意思,而是在江边一个劲地胡乱开炮。
“总督大人,明军这是在防御,”刚才同样骇得面无人色的标营指挥,现在也放下一颗心来:“是不是明军误会我们点火的意思了,以为我们要发动攻击或是试图趁夜渡江,所以派出舰队来干扰?”
“啊,很可能啊。”经标营指挥这么一提醒,林启龙也恍然大悟,顿时长出了一口大气:“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既然是一场误会,林启龙觉得还是很容易将其消除的,用不了多久太阳就该出来了,现在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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