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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妈说:儿子耶,你说你傻不傻呀?竟然敢惹大清帝国,你是不是活腻了?大清帝国那边的人都是怪物,一个个超级能下崽,就我说话这个工夫,他们生下来的小崽崽都比咱们总人口还要多。这种疯狂生殖的物种你惹他们干什么?赶紧,趁已经打赢了一仗,见好就收吧,上书求和,也免得那边源源不断、络绎不绝地赶来打仗,真的惹不起啊。
书信中提到的大耳国等诸多怪异国名,却是缅甸大大小小的部落自封的国号,缅甸人自己写着倒没什么,乾隆却是看得说不出来的痛苦:拜托,这信上写得都是啥玩意儿啊?噢,感情你赢了一场,就收手不玩了?没门!
要想停手也不是不可以,你得让朕也赢上一场,否则以后朕还怎么混?
虽然乾隆发狠,可是小舅子傅恒却是精神不振。乾隆见状,一把抓过傅恒手里的折扇,在上面题写道:
世上谁知我?
天边别故人!
助斯风到处,
扬武并扬仁。
这首题诗的意思就是说:拜托,全都拜托给小舅子你了。
于是大学士傅恒,征调了兵马四万多人,马骡六万余匹,考虑到缅甸境内水土不服的情况,又征集了大量的药材和医生随军,再加上新铸造的新型火炮,浩浩荡荡地杀奔中缅边境。
看到朝廷果然又派来这么多的人,缅甸兵都躲在丛林中偷看,不敢与清兵接触。这一看就是足足一个月,他们看到傅恒率军在原始森林里忽东忽西,忽南忽北,没个准头地乱走一气,眨眼工夫就长途奔行了两千多里地,却是始终在一个叫戛鸠的地方绕弯兜圈,看得缅甸兵大惑不解:这些清兵,在搞什么鬼?
绕了一个月的圈子,奔行了两千多里地,这时候傅恒部下的粮食已经吃完,偏偏又赶上大雨倾盆,清兵们仍然在泥泞的坡道上艰苦跋涉,谁也不知道往哪里跋涉。有的马骡失足滑倒,顺着山坡直滚落下去,把军中的辎重也弄丢了。又没几日,清兵的衣服已经被山石磨烂,个个赤身裸体,饿得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史书上记载说:傅恒这兄弟,奔走数千里,疲乏军力,而竟无遇一贼,经略之声名遂损,因羞愤得病。
傅恒把自己气病了。
没咒念了,只能瞎掰了。
于是傅恒向乾隆报了个大捷。
这个大捷,细节极是丰富,奏章上说,傅恒派了帝国第一勇士海兰察,潜入缅境之内捉舌头,果然捉来一个缅甸劳动人民厄诺。据厄诺交代,楞子部落的头目牙得诺带船十只,另有盏拉机(真的叫这么个怪名)带船一百只,从阿瓦来袭击清兵大营。于是傅恒和海兰察就在东岸蹲点,不久缅兵果然来了,清兵连环进,弓弩射,还有骑兵用战马从旁蹂之……后面越掰越离谱,说是缅兵不支,遂大溃,于是清兵连夺大寨三座,缴获器械米粮无算,先杀敌五百名,后又杀溺敌死者数千,江水为之赤……诸如此类。
只要是不太缺心眼,就看出这个战报有问题——我们不能说战报是假的,因为我们又没在现场,凭什么说人家不真实?问题是,傅恒率五万人奔行一个月,硬是见不到一个缅兵的影子,这时候一交战,缅兵就冒出来三座大营让清兵攻入,还米粮器械无算……最不靠谱的是那个什么盏拉机,他居然从阿瓦驱船而来,看看他来的这个怪地方。明明是清军已经疲弱不堪,森林里的游击战术就足够让傅恒喝一壶的了,缅甸人却偏偏绕到江面上去打水仗,这岂不是怪异到了极点?
更离奇的是海兰察捉到的那个探子厄诺,他不过是一个探子而已。军事法则上,探子是决不允许了解己方情况的,万一落入敌手,那还了得!可这个厄诺,简直比缅王孟驳还要了解己方的军情,连盏拉机他都知道。这就明摆着有问题了。
但乾隆接报,却硬是假装看不出来这些问题,欣慰地说:首战告捷,军行顺利,朕心深为嘉悦。
嘉悦完了,史书终于开始承认,傅恒有瞎掰。
傅恒所掰,是有名的老官屯战事,这场仗,清兵可让缅甸给打惨了。
(9)离奇的地道战
老官屯,距新街一箭地之遥,缅兵突然出现在那一带,依山坡筑起寨栅,营栅周长两里地,可见应是缅甸主力人马。这实际上是缅甸兵在向清兵叫板:你来啊,我就在这里,有本事你来攻打啊!
到底打还是不打,清兵为此事开了好几场会,都感觉这个老官屯不是那么好打的。可如果不打……不打你待在这里干什么?
于是卧病于床的傅恒让人抬着他,直奔老官屯,到了地方后先垒土为山,把大炮再扛上去,然后冲着缅兵的营栅开炮。可是那营栅是藤条扎成的,弹性大,韧性也大,有点像回疆之战库车的柳条城,一炮轰上去,稀里哗啦响个不停,把炮火的冲击力消解于无形,于是火炮攻击失效。
清兵又想出来第二个办法,弄来数百丈长的老藤条,先派人拿着藤条,偷偷地接近缅兵营栅,把藤条拴在营栅上,然后三千名清兵一齐用力:一二三,“哎哟哟哟我的娘亲”,三千名清兵俱做滚地葫芦。
怎么回事呢?
原来是缅兵砍断了藤条,把三千清兵闪了个大跟头。
藤条攻失败,傅恒下令改用火攻。
欲行火攻,先制巨大的藤牌,一块藤牌可遮护数十人,两名士兵抬着藤牌在前面走,藤牌后是十数个士兵,一人挟一捆干柴。百余块巨大的藤牌并举,形如一堵巨墙轰然向前推进。果然如愿地推到了缅兵营栅处,拆除鹿角,越过壕沟,士兵们点燃干柴,往缅兵的营栅里一丢。
却不想,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起了西北风,缅兵营栅又潮湿,不易引燃,大火反而向清兵这边烧来,烧得清兵灰头土脸,掉头奔逃。
火炮计、藤条计、火攻计全都失败了,傅恒不慌不忙,上最后一招:地道战!
于是清兵掘地道而进,缅兵傻兮兮的不知,蹲在营栅内冲清兵招手怪叫。清兵也不理会,很快地道掘到了营栅之下,埋好炸药,点燃引线,然后清兵各持刀枪在手,平心静气地等待着。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缅兵的营栅一飞冲天,惊得缅兵顿时怪叫起来,而清兵却是精神抖擞,大喊一声:杀啊,向着没了营栅的缅兵大营疾冲而去。
眼看清兵就要冲入缅兵大营,诡异的事情突然出现,就听“哐唧”一声,一座营栅自天而降,恰好将清兵阻在缅兵大营之外。清兵惊呆了,缅兵也惊呆了,两厢里隔着营栅,你看我,我瞧你,双方俱各满脸的困惑与不解。
怎么回事呢?缅兵清兵同时仰脸看天,好半晌才突然醒悟。原来,是被火药炸飞上天的营栅,飞上半空之后,又落了下来。由于营栅系软藤扎成,虽然一飞冲天,却没有散开,仍然呈一座完整的营栅落下,而且恰好落在原位。
清兵说不出来地上火,又觉好笑:一次不行,那就再来。复掘地道而入,至营栅下,再埋炸药,再炸一次,眼看那营栅飞上天之后,又原封不动的落回原地。不唯是清兵看得困惑,连缅兵也都满脸讶愕。
再来一次……再来第四次……
连炸数次,营栅却只在原地蹦来跳去,硬是毫发无损,清兵无奈,只好向统帅傅恒报告,并问领导是怎么回事。
傅恒又如何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能找专家组,开会商讨了好久,才得出结论,曰:
其立栅之坡斜而下,而地道乃平进,故坡土厚不能迸裂。
到了地道战宣布失败,傅恒已经无计可施。这时候再点检手下兵将,发现所来四万名士兵,阵亡两万七千名,仅余一万三千名。另有副将军阿里衮、水师提督叶相德、总兵吴士胜、副都御使傅显、副都统瑚尔起、阿第木保等多名将领,因为水土不服,患病死掉。
傅恒被迫从进攻转为了防守,这个意思就是说:清军又被缅军给包围了,最乐观的情况,明瑞的结局就是傅恒的下场。
除非……病榻上的傅恒老泪纵横,艰难地喘息着:除非是……接受缅甸的投降请求,否则连乾隆都没得法子下台。
(10)人家不乐意进化
乾隆四征缅甸,头一次是刘藻调兵万名,全军覆没。第二次是杨应琚集兵两万,覆没了不说,老杨还被气急败坏的乾隆弄死了。第三次是明瑞将军率满汉士兵三万多人,结果是连明瑞自己都自缢了。最后这次是傅恒,四万人死了一多半,再不找个台阶下,恐怕连傅恒都回不来了。
乾隆接到傅恒的请求奏章,脸色气急败坏,转过身去,再转过来,却是满脸的兴奋狂喜:朕赢了!他冲着大臣太监们狂喊:朕又赢了一次,大金川打败莎罗奔,准噶尔先败达瓦齐,再败阿睦尔撒纳,回疆则是摆平大小和卓,再加上这一次摆平缅甸,朕已经赢了五次了,朕真是太了不得了……太了不得了!
众人呆呆地看着乾隆,突然之间醒过神来,齐声赞道:陛下英明神武,真是太厉害了。北疆平定,南疆又平定……陛下你立下了不世功业呀……不世功业!
乾隆兴高采烈地坐在御座上,接受群臣的祝贺,心里却在骂娘:干你娘,朕这么瞎掰,也是没得法子啊,实在是摆不平那些原始人,不瞎掰又能怎么办?
传旨:让傅恒接受缅甸人的投降,让缅甸交出侵占我方的木邦等领土。
接到圣旨,傅恒强撑着病躯,命令使者赴缅军大营,双方展开和谈。
和谈开始了,缅军方面来了一群原始人,领头的,头发梳成一个怪模样,脸上额头俱是花花绿绿的彩纹,鼻子上还戴着一只牛鼻环,看得傅恒两眼发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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