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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这一招供,采办总管便大呼冤枉,说小太监含血喷人,小太监已死,而此事,当然还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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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氏最近闭门养病,几乎谢绝了所有妃嫔的探望,却独独不拒绝洛宁与老贵人,这倒是让许多人不是滋味,羡慕嫉妒更加恨。老贵人年事已高,最近才刚病了一场,也只是随洛宁一道见过年氏几面,后来年氏见老贵人的身子也不复从前,便将她的每日的请安给减免了,于是老贵人并不如洛宁一般,日日跑年氏处请安。
这几日朝廷内外官员争相弹劾年羹尧,之前虽然也接二连三陆续有来,这回却是各项罪名涵盖各个方面各层各阶的官员都有,比之前的状况还要严重上许多,年氏自然是愁眉深锁也不怎么说话,这好不容易养好了不少的身子,又开始反反复复,有时几欲晕阙,太医每每随传随到,还有专门的太医候着。
这日,洛宁好不容易看着年氏精神好了一点,便开口劝道:“娘娘还请放宽心,奴婢知道娘娘为朝廷内外纷争不断而忧心,但娘娘若不调养好身子,即使再忧心也无法力挽狂澜。”
年氏望着洛宁,原本那如秋水一般的秀眸因为病症拖累而显得精神不济,疲惫不堪,忽然开口到:“妹妹可知家兄所犯何罪?
洛宁面对着年氏看着她的那复杂眼神,不躲不避,只是正色的斟酌道:“娘娘,后宫不得干政,但年将军之事早就在园内传了个遍,奴婢自然亦知其一二,也知娘娘因此事而忧心忡忡,只是娘娘也该想想八阿哥,八阿哥还小,娘娘应两相权衡,这孰轻孰重……”洛宁的话说到一半便道不好,这听起来像极在告诉年氏要如何做事,当即面色一凛,低头请罪道,“娘娘,是奴婢多嘴了,请娘娘恕罪。”
“无事,妹妹是为本宫好,本宫知晓,”年氏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闭眼摇头道:“本宫早知此事单凭本宫一人之力已经无力回天,怪只怪家兄肆意狂妄,这朝廷之上一致倒戈相向也是本宫早已预料到的,只不过,本宫没想到这一切竟是来的如此之快。”
洛宁心下一震,年氏是何等识大体、通透玲珑之人,无须人提醒她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利弊,倒是年氏没有怪罪她,洛宁想了想开口道:“饶是如此,娘娘更应保重身体,待娘娘病愈再劝上一劝,兴许有机。但无论如何,这爱惜身子必定没错,娘娘的才情在这后宫中亦少有,必知何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劝上一劝洛宁未有指明白,这劝得究竟是雍正还是年羹尧,只得年氏自己判断,洛宁说这话后,又面带惶恐的补了一句:“奴婢又一次逾矩,请娘娘恕罪。”
年氏时日无多,历史上雍正应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在她死后赐年羹尧自缢,所以年氏若是不死,按这个逻辑看来,年羹尧就算被关押也不会死,洛宁不大记得历史上到底是雍正几年,但年氏死后年羹尧才会死者是肯定的。洛宁自然也有私心,现下众妃都知道她与年氏一挂,这年氏一死,她何去何从又是未知之数,若是年氏能拖上一年半载,她也能尽快争取雍正的眷宠,尽快上位。
就是不知道太医断定最长半年是不是真的那么准,但洛宁也只是想想,若是能让年氏吊着这条命,也许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年氏轻声喃道,眼中的悔恨一闪而过,“无妨,妹妹只是有话直说而已。”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一小太监喘着气儿跑了进来,见洛宁也在,小太监给两人请了安后,便犹豫的走到年氏身旁。“娘娘,这……”
年氏挥了挥手,“是不是又有了新的进展?但说无妨。”
得年氏这话,小太监也照直说道:“娘娘,那名宫女被毒杀案告破,的确是那小太监的行事,他招供完便咬舌自尽,但在那之前,他指证了熹妃娘娘的采办太监,说那药是该太监教予他的,现在皇上应开始查这太监了。”
“好、好!”年氏忽然站了起来,身旁的嬷嬷自是立刻上前扶着她,但年氏很快便不支倒下,她捂着心口道,“若查出真是熹妃,本宫定当让她十倍赔予本宫。”
洛宁立即起身走到年氏身边,开口道:“娘娘,不要太过激动,这事还没查明白,娘娘的身子当不得这大起大落。”
年氏闻言凝神静气一番,待心绪平复,开口道:“走,本宫现在便去见皇上。洛宁,你也陪本宫一同前去。”
洛宁连忙扶着年氏起身,而已经有机灵的小太监为年氏与洛宁准备好了软轿。
而此时,年氏的脸色苍白却面带怒容,手握得死紧,消瘦的手腕青筋乍现,似乎有将人置于死地之势。
☆、第25章 谜底揭晓
看着年氏的表情,洛宁若无其事的虚扶着年氏上轿,自己则慢慢踱步到后头的软轿上,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在发颤,后宫的女人狠她知道,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到底能狠到什么程度。
洛宁也曾想过这件事会怎么发展,但却没有想到年氏的爪牙居然伸得这么长,居然连熹妃的小太监都能收买,而且还做了这么一出“好戏”给众人看,一开始死活不承认到最后的严刑拷问才肯道出所谓的“真相”,这戏做到了极致亦更真了几分。
年氏这招一石二鸟好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年氏这次却是连自己的命都搭上,更狠。
而洛宁自己,实则是帮凶。
这案迂回曲折,就连变卖金钗出错的宫女都是年氏安排的,只为将战线拖到齐妃那头。弘时私下的小动作众多,雍正只要稍微一查,年氏便连消带打的将弘时推到了雍正的禁忌地带。
然后她便主力对付熹妃,年氏的安排很巧妙,让人即使深查也查不出什么。更重要的是,谁会料到曾经忠心耿耿的奴才原来是可以为了年氏连命都不要的死士,又是谁能料到,年氏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子无法再撑下去,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便干脆与这二人玉石俱焚。
弘昼从小便被纵容成纨绔,不值得一提,福惠虽然身子不好,但太医说只要小心调养,这性命姿势无虞,年氏现在的身份是贵妃,若是她撑不住,以她只在乌喇那拉氏一人之下的身份,这福惠必定是交予乌喇那拉氏抚养,福惠虽未有排上弘字辈,但终归是雍正的儿子,凭什么他们能争,她福惠不可以?
年氏以此一搏,拉李氏、钮钴禄氏下水,即使无法将两人完全湿透,这半湿也得让他们够呛,曾经废太子也是深得先帝宠爱,甚至大有非他继位不可的势头,可是之后呢?还不用当今皇上坐上了这把椅子。现下既然有此机会,她亦来到了穷途末路,为何不把先前不下的眼线利用到了极致?!
接二连三的布下的局环环相扣,让人挑不出错,都是“不小心”、“不为意”露出马脚,然后死。
那日洛宁无意间“听到”的,便是年氏计划的开头,既然年氏都不怕折损自己的寿命,洛宁也只得随波逐流的跟在年氏后头,洛宁仗着自己的读心术,有恃无恐的看着失态的发展,只要这火不烧到自己便可,这的确也是洛宁的私心,不劳自己策划便将这后宫搅得天翻地覆,她可坐收渔翁之利,又何乐而不为?
但年氏心狠却是超乎了她的想象,现下更是恐怖,若非洛宁早就知道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她也会相信年氏这个表情,是因为那人害了自己与福惠,不管是谁。可这黑手是年氏自己,她这副样子,便是说其是“影后”也当得。
在这个社会,人命如蝼蚁,背后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拿捏到你的死穴便能让你以命相抵。
对于这些,洛宁还是经验浅薄,甘拜下风,但可不要忘记,兴许以后她也得这样,她也曾经下手将自己的迷晕却是以求自保,但还是差了年氏这一招不止一段半段。幸亏她与年氏现下的关系尚可,年氏也应该知她无害人之心,才会待她如斯。
不过乌喇那拉氏那儿……
这路旁风景本是极为美丽,只是今日洛宁无心欣赏,又不想让自己的表情呈现人前,只得低首垂眸,装作闭目养神,只待目的地到达。
宫人自然知道年氏想见雍正,所以便直接将二人抬至雍正审讯那采办太监处,不过两人到的时候,乌喇那拉氏已到,年氏神色愠怒,嘴唇咬得死紧,一到便把气势提了上去,看似势要雍正给予她一个交代。
“来人,赐座。”雍正见年氏前来,自然也知今日此事势必有个了结,从那小太监指证该名采办太监开始。
但那名太监见到年氏前来更是大喊冤枉:“贵妃娘娘,奴才真的是被冤枉的,就算给奴才一个天大的胆子,奴才亦不敢谋害娘娘与八阿哥,况且小六子已经去见了阎罗王,这又是死无对证,无法与奴才对质,这可是有欠公允了。奴才真不知为何他死前冤枉奴才。”
年氏恨恨的瞪着该名太监不说话,慎刑司负责审讯的官员心一蹬,只得硬着头皮吼道:“大胆,已经有人指证你谋害贵妃,你还胆敢称自己是冤枉?”
“奴才冤枉,冤枉……”太监把头都快磕出血了,老眼含泪,“奴才虽然在出宫之时有做出一些不当之事,但却从未指使过小六子下药,奴才、奴才真不知道他为何冤枉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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