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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小茶。”他倾身靠近她,低低吻了吻她的鼻尖,心头是从未有过的宁静与满足,“感谢……你还活着。”
“冷……”卫茗迷迷糊糊闭着眼,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唤自己的小名,神志不清地喃喃,“小虽虽……先借你的被子和床……”
景虽一怔,五年未曾听到的“小虽虽”三个字从她口中再次吟出,竟是莫名的感动。即便意识不明,她也很清醒这是他的房间,听得出在她身边的是他,甚至心无芥蒂地唤出他的小名,他很庆幸,庆幸她来了,在他为她的生死担忧时,等在了这里。
他还没感动完,却听卫茗又虚弱道:“被子湿了……明日我会洗。”
“别洗了,”景虽顿时哭笑不得,“命都快洗掉了。”
“不行,”昏迷中的卫茗有着超乎想象的执着,“小虽虽爱干净……不喜欢别人睡他的床,碰他的东西……”
景虽目光一柔——原来她什么都记得。
“你……不是别人。”他圈着她,静静地拥抱着,想以自己绵薄的体温给予她温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抵着她的后耳,感觉到了从发根传来的湿热和她身体的颤抖,于是按捺下疑问,低声安慰:“没事了,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有事的。”
卫茗好似听到了他的安抚,渐渐平静下来,呼吸恢复了平稳,沉沉睡了过去。
景虽长舒了口气,将她身子放平,掖好被子,俯身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果然滚烫一片。
卫茗浑浊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樱唇近在咫尺,仿佛他微微低头,便能吻上。
原本仅仅为了探体温,哪知此念一起,太子殿下华丽丽脸红了。
景虽屏住呼吸,一点点地凑近……
“殿下……”门外忽然传来关信的声音,“人我都赶走了,卫姑娘没事吧?”
正全神贯注“做坏事”的太子殿下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惊得身子一颤,原本撑在卫茗头侧的手一软,整个人上半身直接压了上去,唇齿相碰!
“……”关信恰好在此时推门而入,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诺诺道:“殿下……小的现在说什么都没看见,还来……来得及不?”
只见太子殿下若无其事直起身,顺势舔了舔被撞疼的嘴唇,颇有几分回味的意思,一双灰眸幽怨地瞪向门口的关信,无声胜有声。
关信笑得比哭还难看:“小的这就圆润地滚……”
“等等。”景虽叫住他,回头看着虚弱的卫茗,吩咐道:“你去替我把罗生请来。”
“是。”
“记得,”他又补充道:“就说是我又犯吐了。”
关信愣了愣,半晌恍然大悟,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霸占着太子殿下的床,睡得不省人事的卫茗,窃笑道:“殿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景虽不明所以看着他:“你那是什么笑?”慎得慌。
“殿下……小的这就去找罗太医,”关信嘿嘿一笑,“小的会去很久,不会来打扰殿下了。”
“……”景虽抽了抽眉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殿下,初吻之后,请不要大意地上吧!”关信激动地握拳,“小的看好你哦!”
“小关……”太子殿下的声音冰了几分,多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小的马上滚,圆润地滚……”
关信前脚刚走,随即卫茗又开始发抖,嘴里头念念有词,不成章节。
景虽侧身躺下,伸手揽她入怀,仿若怀抱着最重要的宝贝一般,脸贴着脸,轻喃:“是你收留了我的小木像么,卫小茶……”
“既然收下了我的木像,为何不愿意一并收下我呢?”
“留在我身边吧。”
☆、第二十二章 (二十二)同床与共枕
“左手腕擦伤,”罗生小心翼翼检查着,皱着眉头摇头:“右手手肘骨折,应该是撞上了粗糙的石壁,划了很大一条口子,失血过多。而后又长时间泡在水里,没有止血。”
“我只要你一句话——能治好吗?”景虽替卫茗掖好被子,梗着声质问。
罗生做了一个出门的手势,边走边道:“失血太多……从伤口来看,她已经在水里泡了很长的时间。外加精疲力竭……”罗生显然十分为难,“她如今身子骨太虚,太烈的药灌进去反而伤身。微臣已经替她料理好了外伤,至于气血……微臣先试试先用药调理一下。至于是否能康复……”
“如果用最好的药养着,能否康复?”景虽不死心追问。
罗生点点头,却道:“可殿下,您不能一直将她养在宫里。您应该很清楚,她的失踪和这一身伤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想必跟杜美人中毒一事脱不了干系。杜美人口口声声说是有宫女‘告密’她才得知自己中毒,从卫茗遇害一事来看,很显然……这个告密的宫女就是卫茗。她挡了某些人的路。”
“如果我执意留下她呢?”
“殿下,您若如此,便是公然与主谋者宣战。”罗生苦口婆心劝道,“而您现今的实力,还不足以与主谋抗衡,不能为了她,而乱了阵脚啊。”
罗生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清晰地传进内室。
卫茗缓缓睁开清明的双眸,将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挪眼费劲地扯了扯唇角,直到罗生辞别,景虽转身进屋,她才闭上双眼。
景虽一步步靠近,然后停在床前,定定望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卫茗装睡间,感觉到火辣辣的视线扑面而来,终是装不下去,撩开一丝眼缝窥他,结果被他捉了个正着。
“醒了?”景虽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烧已退,顿时心安了不少。
卫茗面不改色盯着他一双大手绕过自己头顶,张了张口:“殿下……”方一开口,只觉嗓子疼得发涩,沙哑得如同砂砾磨过,难听之极。
“不是‘小虽虽’了?”景虽大摇大摆靠着床沿坐下,“卫小茶,你昏迷时喊我‘小虽虽’倒是一声比一声干脆。”
卫茗抽了抽嘴角:“殿下,那绝对是奴婢的无心之失,您不能跟奴婢这个伤患过不去……”
“你别急着开脱,”景虽打断她,出乎意料的温柔,“我没有不高兴。”
卫茗对于他今夜的反常略感不适,缩了缩脖子嘟嚷道:“您有什么想问的么?”
“自然是有的。”景虽立即问出了最大的疑问:“你从哪里钻出来的?”
卫茗故作思考了一会儿,学着他当初的回答道:“诚然是从我娘亲的肚子里。”
“……”景虽只觉额头青筋跳了跳,“卫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轰出去!”
卫茗吐吐舌头,别过眸子好似不情愿地喏道:“从一个密道。”
她被人推下井后,饶是左手下意识挡了挡,右手手肘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石壁,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冰冷刺骨的井水灌进口鼻间。好在她在碧江边长大,熟悉水性,待到她挣扎着钻出水面,井口已经被封,上不得只好忍住伤痛贴在石壁上稳住身形不下沉。哪知贴着贴着就让她觉察出脚下有水流滑过,抱着求生的念头她一个猛扎往下潜,真给她找到一条密道,在皇宫的地下四通八达,直罗密布。她死撑着歇歇停停,不知游了多久,终于上了岸,然后一路往上爬……
“那个密道,连着水。”卫茗诚实坦白,“入口就在您的卧房旁草丛里。奴婢误打误撞……”
景虽随着她的话语望向窗外。
他知道那个密道。
少年时,曾一不小心被其入口拉环绊倒过,由此发现了这个不为人知的世界。他不止一次探寻里头四通八达的道路,深知其中一条通向宫外。
现今的东宫是父亲安帝登位之后在原东宫的废址上重建的,仔细想来,自家父亲的兄长,前朝太子百里镜息大婚当晚“遇刺”,一把大火燃尽了东宫,当时在里面的前太子,太子妃与冲进去救人的叶家公子三人尸骨不存,不难猜到,便是从这儿逃走的。
然而,他此时却是庆幸,上天为卫茗指出的道路,并未将她带往宫外,而是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奴婢似乎明白您神出鬼没的诀窍了。”卫茗自顾自地点头。
景虽不以为然看了她一眼,不做解释——那条密道这几年他用得甚少,就怕被人瞧出端倪,以为他有逼宫谋反的意图。
“好吧,奴婢自作聪明了,”卫茗对上他的眼神,便知自己是猜错了,诺诺问道,“您一直盯着奴婢,仿佛要瞧出个洞是为哪般……”
“我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一目了然。”景虽撇过眼,改将目光挪到那摇曳的烛光上。
“……”卫茗内心表示,自己十分愚钝!
“卫小茶,”太子殿下斜过眼,用下巴指了指她头侧的位置,“你霸占了我的床,让我无处可躺。”
“……”这着实是个问题。卫茗经过深思熟虑,提议:“殿下,鉴于奴婢如今动弹不得,您有两种选择,要么高抬贵足把奴婢踢下床……”
“然后又重演一次一年前的情景么?”景虽显然不接受这个提议,“卫小茶,你不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同样是她动弹不得,霸占了他的床,同样是她要求他踢她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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