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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是初中部直接升上来的那两个?”
“应该是吧。听说他们两个直升后整个初三下半学期都没上课哎。”
“好像是作为艺术生而直升的吧,但文化课考试分数好像比所有非艺术生的还要高哎。”
“天哪,真了不起啊。”
“是啊,而且长得也很好看。”
“……受不了你啊,没希望了你,听说有一个已经有女朋友了哦。”
“那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么,嘻嘻。”
“哈哈。”
“哈你个鬼。”
……
那些唧唧喳喳的议论弥漫在空气里,随着电风扇带起的风在教室里转来转去,立夏觉得身边的同学很三八,但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看。
正好公车外面的那个人抬起了头,一瞬间清晰的眉眼冲进立夏的视线。可是他眼睛里像是起了大雾,没有焦距一样地散开来,不知道是在看黑板还是在看自己。这让立夏马上转了过去。背过身去后听到旁边那个人又笑了笑,说:“啊啊,是刚刚那个冒失鬼呢。”另外一个人却依然没反应。
冒失鬼?!
立夏觉得背后像是粘了层浓稠的汗,洗也洗不掉,很痒但又毫无办法,恨不得卸下一只手然后拿到背后去抓。
电扇还是转个不停,吱呀作响着把夏天拉得越来越长。
空气里浮动着黏稠的夏日香气。
窗外是染绿了一整个夏天的香樟。
住校的第一个晚上。立夏有点睡不着。可是因为同一个寝室的女孩子也不是很熟悉,所以只能闷在床上,头顶的风扇送来微弱的风,狭小的寝室空间里非常闷热。刚洗好澡现在又是一身细密的汗。
枕头边上放着几封以前同学写来的信。来浅川的时候因为舍不得,带了很多很多的以前同学写的信,现在想想,在一个学校彼此竟然也可以写那么多,甚至还贴上邮票去邮局兜一圈,也许是年轻的冲动和固执吧,但也单纯,多少让人觉得微微地青涩。
告别亲戚家来学校前,觉得不会再看那些信了,于是晚上把那些信清理出来,相同的人放在一起,放了四五堆。然后搬出去问亲戚借了个铁桶来烧掉,只留下几封。那些火光映在立夏脸上的时候她觉得一瞬间有那么一点点感性了,以前的日子统统跑出来,谁谁谁在信里写了下个星期一起出去买衣服,谁谁谁写了你最近都不怎么答理我整天和某某在一起,我要生气了……
后来信很快就烧完了,立夏也转身回到屋子里面。烟熏火燎的的确让人受不了,而且又是大热天怪难受的,满身都是汗,眼睛也被烟熏出了泪水。终于可以假惺惺地说自己为自己的青春感伤了一回。什么时候自己才可以改掉表里不一的虚伪作风呢?没理由地想起社会改造重新做人等一系列的词语。立夏心里也多少有些无力感。
躺在陌生的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感觉那些信烧成的灰烬又重新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覆盖在身上。感觉像是被一点一点活埋一样喘不过气来。
窗户外面好像有只猫一直在叫,声音婉转像是经过严格的声乐训练。大热天的不好好睡觉,把夏天搞得跟春天一样生机勃勃的简直受不了。立夏翻了个身,想起好像有个同学说过他家里的猫不分四季叫春一年从头叫到尾。
想起下午放学后刚刚买的杂志。这一次祭司的画叫《没有神的过往》,里面是个穿着白衣服的男孩子站在大雨里,汹涌的大街上车来车往全部看不清楚,只有他一个人清晰得毫发毕现。那些在屋檐下躲雨的人望着雨中的男孩子睁圆了眼睛,而那个男孩子面无表情。画的下面是一句话:“他面无表情地穿越了四季……”
而这时,睡意汹涌地袭来。
像是突然的潮水,淹没了每一根清醒的神经末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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