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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重重哼一声:“这个自然,不然养了何用?”
等二人到了温僖贵妃娘娘的寝殿,果然看见十阿哥独自跪在灵前,二人才松口气,本以为他是独自在这哭祭母妃,二人把跟着的人都留在外殿,自己进去,摸着十阿哥身上遍体冰凉,再看看他的眼底一滴泪也没有。八阿哥大是心疼,他两世为人自然知道哭得出来的痛总好过哀痛彻骨,连哭都没办法。
☆、75萧斋还望夜挑灯(下)
八阿哥心底叹口气,思量着怎么开口劝慰自家的弟弟,可是丧母之痛乃是人伦常情,就算自己能舌绽莲花又哪能消他心伤一分?
那边厢九阿哥已经开始呜呜地哭着啦,胤禟也知道此刻自己替不了弟弟什么,该打叠起精神宽弟弟的心,原不该这样恣意,可是抱着泥雕木塑似的弟弟,那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哽咽着或道:“老十,你别难过,不论怎地,你还有我们,哥几个总是要生死在一起的!”
一句话夹杂着大喘气倒花了半柱香时间,八阿哥看着弟弟们,不知道该先劝哪一个。跪着的胤礻我反倒轻轻笑了,回过脑袋来搁在九阿哥肩膀上,淡淡地说:“九哥你又说笑了,从来寿命由天,万一你走得早我可不陪着,得好好把这世间没享过的都享过了,哥哥且在下面耐点烦,等等弟弟我。若是弟弟我先走了,哥哥也别心急,总不是要再相聚的!咱们可比不得那些酸腐文人,动不动就轻贱自己的性命,负了父母的神恩,那也成得了人子?”
八阿哥听了大恸,可不是一语成谶的话?也不知那世里九弟可有等得急了?胸口就堵得发慌,眼底的泪水就模糊了视线,好歹他也是几十岁人了,把眼泪死咬在眼眶里,总得有个人管事吧?
“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小小年纪,什么走不走的,也没个忌讳,再说就打了啊?”说着就去作势去敲弟弟们的脑袋,胤礻我笑着把脑袋往哥哥手上撞,八阿哥就手就开始呼噜弟弟的脑袋。才剪了发辫就把断辫散开披着,摸上去倒也软乎。
胤礻我闭着眼慢慢地说:“八哥,弟弟不用你们担心,我想得开,什么千岁万岁的都是忽悠人的,百年之后全要归土,我母亲生前也算享了大福,我做儿子也没什么亏心对不住她的,人固有一死,我若是伤心至毁反而叫她老人家不得安心去了。弟弟必定好好儿的,让母亲走得没什牵挂!”
八阿哥闻言更是心酸,弟弟竟如此通达,想来也是遭逢大变,有所感悟,这样瞧着自己放心却也难过,总巴望着弟弟一辈子不知人事,浑浑噩噩地快活着多好?
九阿哥更是哭得大声:“老十,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样死忍着哥哥看着心疼啊!”
胤礻我从九阿哥肩膀那抬起头,把九阿哥反搂在自己怀里,豪迈一笑:“谁说爷死忍着啦?爷又不是女人,哭哭啼啼地闹心,也就是哥哥你爱哭,还要攀扯我!”九阿哥索性放开了把眼泪都蹭在弟弟的衣服上。
八阿哥看着两个弟弟,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外边的内侍却轻轻在门外禀告:“请爷们示下,外头开始落雪了,天头冷,明日还有得忙,是不是先回去啊?”八阿哥瞧瞧弟弟们,已经没什么担心的啦,站起身来说:“且去传了暖轿灯笼来,这大冷天的,你们也拿几个手炉子捂着,别跟着爷冻着了!”
外头的内侍忙回话:“谢爷的恩,暖轿已经预备下来了,大火盆热乎着呢,就等爷的吩咐了!”
八阿哥满意地点点头吗,后面胤礻我也扶着九阿哥站了起来,让人掀开门帘子瞧外头的雪,八阿哥想叫住他又作罢,回头冲着胤礻我身边的内侍说:“就没点眼力见,把你们爷的大毛衣裳拿着啊,深更半夜的还不把他皮给冻破了?”
又看看九阿哥身上,披风帽子倒是全的,拉着九阿哥的手也行到外廊上,顿时觉得寒意侵人,八阿哥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接过内侍递过来的手炉子捧在心口。
庭院里月色如水,隔着漫天扯絮般的大雪,竟然有一弯半圆的月亮挂在中天,抬头看去,就乱了神志。
胤礻我站在中庭不过一会,马褂上就落了一层薄薄的雪粉,八阿哥正招呼着他进来,他也不听,蹲下身子在地上伸手捞了把雪,搓散了往空中一丢。胤礻我抢过侍卫身上的雁翎腰刀,就着纷纷的大雪舞起了大刀,一套八卦刀被他耍得虎虎生风。地上的雪粉被他脚步扫起团雾气来,十几招后就渐渐看不清胤礻我的面貌,只有刀上的红缨和身上的杏黄在白雪里腾挪翻滚,煞是好看!
等胤礻我一套刀法使完,那雪越发紧了,胤礻我立在中庭呼出一团团白雾,头顶也腾起了热气,九阿哥忙让内侍把披风送过去,热身子可禁不得夜凉。胤礻我由得内侍服侍着回来,这边八阿哥已吩咐人拿了热茶来,看着弟弟一气喝下才放下了心肠。
胤礻我却是一脸的兴奋:“哥哥们爱操心,爷们哪有这样娇弱!日后上了沙场哪里有这些张致?老娘们似的!”
九阿哥瞪起了眼睛:“臭小子,别蹬鼻子上脸啊!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了不是?就这几天好脸给你,你再跪着求都没有了!”
胤礻我只是憨着笑不做声,抹抹头上的汗,再回头看看东方,已经有鱼肚白翻了出来:“这天也多早晚了,错了困头再睡也难受,哥哥不如咱们就围炉守着日出吧!”
老八老九相视一笑,命人在前廊下,拿柜子,棉帘子隔出个小房间来,又传了火盆,茶炉子,祭礼繁忙,是以厨房是日夜不断火的,叫心腹内侍去传了热食锅子来,三个阿哥就围坐在前廊看着日头一点一点从地面慢悠悠蹭上来。
九阿哥更是不怕闹腾,派人去宜妃娘娘那里去抬了架琉璃炕屏来,放在前面挡风,一点小空间倒被他们布置的温馨热闹。
祭礼期间不能用酒,兄弟三人本要以茶当酒的,可内侍里有年纪大的,忙跪下劝告:“秉爷们知道,这失了困有虚火,用茶以凉激热,极伤身子,不如用些绍兴黄吧?”
几位阿哥倒也不执拗,等绍兴黄上来再彼此尽礼,只是酒盅儿小小的,喝点黄酒挺滋润,装着醉酒颇不像了,三人却也没笑,炭火轰得身上热腾腾的,心里看着至亲的兄弟在自己旁边,胤礻我夹几筷劝劝八哥,倒一盅敬敬九哥,都觉得没什么话要说的,互相对上眼神都是温暖的。
天色一点点明亮起来,微红的日头映着天地间的雪白,满眼都是金光一片,新的一天来临了。
☆、76千竿竹影乱登墙
陶公有诗说得好:“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所谓普天同庆万艳同悲不过是穷酸们的痴想,任是哪一位去了,日子总是要过的。虽然温僖贵妃娘娘去了,康熙皇帝也哀告了天下,阿哥格格,们按制守孝扶灵,明面上都做得漂亮。
可是皇帝身边总是少不了伺候的人,江南进的汉女王氏近来颇得圣眷,即使不过封个贵人,那也刺了一些人的心,碍了一些人的眼。恰逢着年关将近,宫里虽说得了皇帝的意思要低调,可是到底是个大节气,紫禁城内来来往往的人都带了些喜气。
本该最计较的十阿哥偏偏浑然不觉,每日里照旧读书办差,若不是他身上还系着麻布的腰带,谁也不觉得他是才丧了额娘。八阿哥倒是私底下婉言解劝过自己弟弟,莫要对皇阿玛期望过大,既然是天子了,就属于了天下人,再不是能被我辈独占的父亲啦。若是替去了的温僖贵妃娘娘不值,怨望流于表面,被人一状可就告得实实的啦!
胤礻我只是闷不吭声听哥哥絮絮叨叨的说着,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色,等八阿哥忐忑了半天,才憨憨笑着说:“哥哥真是爱操心,弟弟就那么傻?这时候跳出去当靶子,可不是疯了?”说是这样说,八阿哥还是跟九阿哥紧紧跟了他几天,才放下心来,这弟弟,的确是大了啊!
知道哥哥是担心自己,胤礻我也不是不肯就意思的人,打叠起笑容说:“哥哥不必担心我,弟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一年两年的大起来,再不懂点事,别说惹得我那地下的额娘不安心,就是身边的哥哥们也要受牵累的,我都省的!”
八阿哥看着小大人似的弟弟那样陌生的成熟笑容,心底麻麻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只好啐他声不懂事就换了话题。
:“老十,眼看年关将近了,这年礼可得开始打点了,你可有什么门路?”
胤礻我一愣,这些时内务,虽说不大,可是里面门道也多,该讨好的该敲打的,什么人得什么份例,什么人忌讳什么,一个不慎,就是得罪人。
额娘主理六宫多年,方方面面都拎得清,往年都是额娘替自己做了,如今额娘走了,自己又没个房里人来商量,可不是举目四顾心茫然吗?虽然那晚在额娘的病床前许了要争气,要好好的,给额娘争脸,给外家关照,可这些遥远的自己还没机会做,眼下要做的自己却完全没本事做好,一时心里就酸楚开来。
八阿哥本就盯着他在看,见他这神色,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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