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突然哭起来，刘廷听到哭声惊出冷汗）……突然再也控制不住冲动……一下子起来，走到隔壁……女儿在梦中也扭曲着脸，她活得好痛苦……为什么她什么错误都没有……生下来就要那么痛苦？……我走过去……站在她床边……看她看了好久……”

    “你在看什么？！告诉我！看什么？！”

    “她突然说梦话……说爸爸……爸爸救我……他又做恶梦了……那么小……就要知道死亡的意义……要目睹自己的姐姐那么可怕的折磨死去……然后自己再体会一次完整过程……我就想……作为母亲……我应该做什么？……我是不是应该让她解脱？……用自己的手……让她解脱！？”

    “你下手了？”

    妻子长时间沉默……

    “告诉我！你做什么了！？快说！”

    “我把手缩回去了……因为女儿醒了。看到我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搂住我……就说了三个字‘妈妈陪我睡好么……我怕’……”

    妻子开始哭泣：“我差点做了傻事……”

    “你现在不糊涂了？”

    “清醒了……我应该加强药量。”

    “那也不好……最近形式在好转……晚上你把玛利亚（菲佣）找回来，让她陪女儿睡……你一定要按时吃药……我还是尽量每晚也回家……听到了么？”

    刘廷对昨晚在外面鬼混有些后怕。

    “我们雇她……家里还有钱么？”

    “这个你不要操心……”

    “刘廷……你会不要我和女儿么？”

    “你这是什么话？”

    长时间沉默……

    “我昨晚做恶梦前醒过一次，想找你说说话，打你手机你不接，打到警局你下属说你已经出去了……”

    刘廷谎话穿帮，立即辩解“我是在……”

    被打断：“你不要说……我宁可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我在控制自己……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这样我就快乐了……只要你还知道回家……我就快乐……你今晚回家么？”

    “回……我一定回。”

    挂断电话后，

    刘廷极度压抑，

    四周都仿佛变成灰色，

    沉默坐了很久，

    刘廷再次给银行打电话验证存款余额，

    50万在卡里，

    这就是希望。

    一个小时后，刘廷回到警局，

    助手：“大头打过电话来说找不到你，问案情最新进展……”

    “你怎么说的？”

    “好险我们刚刚抓到一个人，在一个打金场作黑工的工人，叫赵舌。”

    “这么个名字？”

    “同时抓的有四五个人，我们在审讯他的时候，他说他认识沈冰和死者……有情况向政府汇报。”

    刘廷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人呢？立即安排审讯。”

    十五分钟后，

    审讯室，

    赵舌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黝黑，眼睛不安分的乱转。

    极为恭敬的表情。

    “政府好。”

    “这边不这么叫，你认识沈冰？”

    “我看过新闻……他们是我的朋友……在大陆那边……我们一起偷渡过来。”

    “沈冰和死者什么关系你知道么？”

    “我们几个从小就一起长大，他俩关系很好，算青梅竹马吧。”

    “夫妻？”

    “不是……沈冰结婚了，刚职高毕业就结婚了，还在大陆有一个儿子，不过前几年因为这个邵一菲，就是死的这个女的，和媳妇儿离婚了。”

    “他俩从小就好，为什么没走到一起去？”

    “穷呗……沈冰家里穷，又不上进，沈冰倒是一直喜欢邵一菲，不过两边家里都反对，都说对方穷，后来沈冰找了个家里养出租车的女的结婚了，毕业后就开出租车，不过应该日子过得不怎么样，他媳妇我见过，长得丑，脾气也不好，当我面就骂沈冰没出息，全靠媳妇吃软饭……所以后来离婚也不奇怪。”

    “绍一菲后来去哪了？”

    “毕业后去南方打工去了。”

    “什么工作？”

    赵舌嘿嘿暧昧的笑：“我也不知道具体干什么……听说是当小姐……她长得不错，身材也好……听说是高级那种。”

    “他们什么时候又在一起的？”

    “我毕业后去沈阳工作了……后来大半年前有朋友介绍说可以到香港打黑工，赚钱更多……进来的办法是走旅行社，然后黑在这里……将来再海上回去……我妈病了癌症要不少钱……我和媳妇一商量就同意了……然后旅行团里我遇到的他俩。”

    “俩个人在一起了？”

    “嗯……一路上挺恩爱……看到我也挺吃惊……好像不太愿意看到我……有什么秘密似的。”

    “怎么说？”

    “我问他俩是不是也是偷渡打黑工？两个人不答我……我看了挺来气，故意问沈冰家里老婆孩子都怎么样了？……沈冰就说离了……绍一菲看着也不吃惊，好像都知道……”

    “有什么异常么她们两个？”

    “有！……有两件事让我觉得很不正常！”

    “有！……有两件事让我觉得很不正常……一个是沈冰和邵一菲关系很别扭……两个人上学时候也谈恋爱，但是沈冰比较强势，但这回正好反过来，沈冰好像邵一菲的奴隶一样……低人一等……绍一菲脾气不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以前脾气好，现在看着整个像个神经病，会突然对沈冰大喊大叫，然后过一会又开始安慰沈冰，沈冰从来不还嘴，也不发火，脾气好得让人感到太不正常……而且他虽然对着邵一菲有笑脸……但其他时候脸都是阴沉沉的，比以前阴沉好多，心事重重……或者说他们两个都是心事重重……看着我时候……就让我感觉有压力……甚至有些恐怖……那时候我脑子里就曾经想过，他们两个一定会出事……结果看到新闻时……把我吓坏了……我其实更觉得邵一菲会对沈冰下手……”

    “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吧？邵一菲好像很会控制男人……我说的下手，是骗沈冰的意思，把他钱骗光……所以沈冰下的杀手……一定是这样。”

    “还有一个异常是什么？”

    “就是沈冰有钱！好多钱。”

    “你看到的？”

    “对……他带了好多现金……”

    “现金？”

    “在行李包里我看到过……夹层……我后来故意摸摸到过……他可能是要到香港给邵一菲花的……也可能是要倒腾什么东西……不过沈冰还是很抠门，一路上都没请我吃过一顿好饭……亏得还是老乡。”

    “你刚才不是说他家里很穷么？”

    “所以我估计他这个钱来路不正……沈冰在大陆时候手脚并不干净……我故意问他在大陆怎么发的财……他说现在还是很穷……不和我说实话……”

    提审结束后，

    大陆那边的案卷传真也过来。

    邵一菲曾经在银川因卖淫被收容一次，最后一次火车票的登记地址是西安到深圳，日期和到香港的时间吻合。

    沈冰没有犯罪记录，坐火车到西安的时间是7个月前（到香港一个月前）从天津出发，然后同样是西安到深圳……

    也就是邵一菲和沈冰不过重聚不到一个月……

    然后一起来香港。

    目的目前仍然是迷。

    而赵舌的档案就比较难看，

    有两次盗窃记录，

    被劳教一次。

    赵舌这样的人，可能会为了减轻罪责故意编造一些所谓线索爆料。

    可信度有疑问。

    稍晚一些时候，案件突然有重大进展。

    邵一菲死亡大厦相隔一个街区的wo咖啡厅外监控录像，发现沈冰曾在这里接触过一个20岁左右女孩，

    嘻哈打扮，抽烟，走路谎肩比较嚣张，黄色头发，

    两个人一同进入咖啡厅后，在里面大约十五分钟，

    然后女孩离开，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进入咖啡厅前是沈冰带来的。

    经过技术对比，那个女孩身份很快查清。

    钟爱儿，1991年出生，2007年辍学，之后无业，

    根据反黑组资料，钟爱儿曾与号码帮成员交往，因贩卖盗版光盘被抓留有案底，无其他不良记录。

    刘廷看到钟爱儿资料时，

    其中某一项，

    让刘廷大为震惊。

    助手看出刘廷情绪明显不对，

    “头……怎么了？”

    不能和任何人说……

    “没事……”

    刘廷想起来沈冰曾对自己说过的话：“我早就调查过你，刘廷……”

    自己和沈冰的关系现在仍不清楚，

    但为什么会把自己牵扯进去，

    刘廷似乎有点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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