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面之缘秦默当然不会上心，但那个笑容却在刑毅心中停留了十余年之久。

　　即使现在刑毅脑海中都能清晰浮现出那天的场景，包括那时高远澄澈的蔚蓝苍穹，风中弥漫着夏天的味道，以及秦默黑色的短发随风而动的画面。

　　刑毅可以回忆起当时的每一个细节，秦默朝这边走过来，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在阳光下反出健康的光泽，高挑的鼻梁和微微下陷的眼窝使秦默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立体。

　　擦身而过的瞬间，刑毅可以嗅到秦默身上干净清爽的白衬衫和阳光散发出同样的清香，紧接着秦默就向刑毅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刑毅想过要闪避但他根本无法移开视线，而秦默似乎是看出他眼中的动摇，勾起唇角轻轻地对他笑了……

　　或许对秦默而言只是不经意的一督，早就抛在脑后再也不曾记起。

　　刑毅却因为那短暂而有力的对视灼伤了心腑……

　　学生时代起秦默就有种独特的魅力。

　　秦默本来就属于那种惹眼的帅哥，笑起来更是讨喜，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会为他的微笑倾心。

　　甚至有不少女老师跟秦默面对面说话的时候会脸红，不敢去看秦默的眼睛。

　　可能刑毅对秦默的关注比较多，他总觉得‘冷眼笑看众生’是对秦默最好的形容，因为秦默的眼睛里——从来没有笑意。

　　十几年前围绕在秦默身边的人太多，追求秦默的人也太多，可惜却没有一个人能得到他的心。

　　久而久之大家也知道了，秦默挺够义气，做朋友是非常棒的，但是谈恋爱……

　　还是算了吧，秦默这人对谈情说爱根本不感冒。

　　当然，知道固然是知道，有些吸引还是戒除不掉，想尝试一把的亦大有人在。

　　刑毅也是被吸引的众人中的一个，岁的他还很懵懂，连情窦初开都称不上。

　　那时候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关注秦默的一举一动，他只知道他非常想要接近、想要了解这个大他半岁却是他学长的男孩。

　　刑毅会趁着换到窗边座位时偷看上体育课的秦默打篮球的英姿，和普通学生不同，秦默发育比绝大多数同龄人都要早，一米七几的秦默站在一群一米六的学生中显然是鹤立鸡群，想不显眼都难。

　　此外，刑毅还会在放学时主动要求留下做卫生，因为高年级走得晚，这样他就可以等到秦默下课，偷偷跟在秦默身后，跟到车站，望着秦默乘车离开。

　　长此以往秦默终于注意到了他，接着某些事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那是期末的最后一天，刑毅被老师叫去帮学长整理学校仓库，秦默刚好也在。

　　过来帮忙的不只有秦默和刑毅两个人，但离开最晚的是他们。

　　秦默是故意留下的，刑毅看到秦默没走，自然也不会走。

　　日暮红光从窗中照进仓库，秦默搬完最后一件器材拍了拍手，就走到刑毅身边，“你老是跟着我，又不和我说话，是什么意思？”

　　秦默说话时嘴角带着笑意，这让刑毅顿时有种心事被看穿了的感觉……

　　见他不言语，秦默眉头一挑，“你喜欢我？”

　　刑毅感觉心脏猛颤一下，摇了摇头，不说话。

　　“你摇头，是不喜欢，还是不知道？”秦默又是笑，那迷人的笑脸牢牢勾住了刑毅的视线。

　　刑毅答不上话，只是继续摇头。

　　“好吧，我换个方式问你。”秦默忽然走近了一步，凑近刑毅的脸，笔直注视他，“你想不想吻我？”

　　秦默的接近使刑毅感觉很热，他认为这个问题应该深思熟虑再回答，但还没等他开始思考，身体便抢先动作——他大胆地迈出一步，吻上秦默的唇。

　　秦默显然被刑毅突兀的举动惊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温柔地拥着刑毅，回应他。

　　秦默口腔中有股淡淡的薄荷味道，这味道令刑毅暗自回味了无数次。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接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学期结束了……

　　刑毅花了一个暑假的时间意识到他想接近秦默是出于爱慕，可等开学他想找秦默，却得知秦默已经转学了。

　　就那么……一句交代都没有地人间蒸发了。

　　连班主任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加上秦默入学退学都是自己办理，没人知道他家住在哪，以及他家人是做什么的。

　　如同一阵谁也无法捕捉的风，眨眼间吹过面前，便消失得不剩半点痕迹。

　　接着就到了现在，刑毅不知道是什么让曾经众人拥簇的秦默变得形单影只，亦不清楚昔日那个洒脱随意的秦默为何变得如此沉默寡言……

　　‘砰’的一声闷响令陷入思索的刑毅回过神来，秦默放下车窗，拉低架在鼻梁上的墨镜，“让一让。”他叫刑毅别挡路……

　　刑毅点了一下头，礼貌地让开，潇洒地和秦默比了个再见的手势。

　　秦默没理会刑毅，推回墨镜升上车窗，接着就把车档调高，用力给了油门一脚，快速驶离了停车位，留给刑毅一个车屁`股看……

　　刑毅含笑望着轿车远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唐韵，”他拨给了他的好友，“你上次说，怎么逗猫比较好来着？”

　　“别逼太紧了，欲速则不达。”

　　与此同时，车上的秦默也在打电话，他拨给了A市的一位旧友——吴夜。

　　吴夜和秦默是高中同窗，属于凭借自身努力打拼出一番天地的年轻实业家，他曾经多次向秦默提出合作，但因为过去秦默已经有了宋邱和李天华两位‘好友’的‘鼎力相助’，就回绝了吴夜。

　　秦默觉得，现在是时候重建自己的人脉关系网了。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秦少？”听吴夜的口气像是很惊讶他会打电话过来似的。

　　“你之前说要合作，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如何？”秦默这次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吴夜没有推三阻四，而是欣然领受了，“秦少希望我怎么表现诚意，开个价吧。”

　　“帮我查个人，他住在B市，叫刑毅，应该很有钱。”秦默手上关于刑毅的情报并不多，当然如果太好查的话，他也不会交给对方去做，“还有，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

　　电话那头的吴夜轻声笑了，“诚如你所愿。”

　　第六章

　　今天是秦默到B市的第五天，宋邱和李天华那边秦默用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为借口给打发了。

　　秦默现在是带伤休息，独自静养理所当然，况且头上这伤还是他们一手促成的，心虚之下两人也不会多问或者起疑。

　　倒是那个刑毅，调查了两天还是没有消息。

　　吴夜说他那边还会再继续打听，并且表示如果通过一般途径搜索不到资料，这个刑毅就绝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这结论让秦默意识到，他可能不知不觉招惹上了什么棘手的人物，整件事比他预想中还要麻烦。

　　挂掉电话之后秦默走到窗边，抬起手轻轻拨开窗帘，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是大雨将至。

　　刑毅就站在楼下，他每天都会来，倚在秦默的车子旁边等秦默。

　　低头点烟时，风将刑毅的黑发轻轻撩起……

　　没有了头发的遮挡，轮廓深邃的侧脸完整地展现出来。

　　极有男人味的下巴，颔骨周围没有任何多余的赘肉，微微凸出的颧骨将刑毅硬朗冷峻的气质加强。

　　刑毅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严肃乃至阴森冷酷的感觉，这也导致了路人老远看到刑毅就会自动绕道避开。

　　秦默望着楼下的刑毅，隐隐皱起眉宇，“刑毅……你到底是什么人？”

　　映衬着低低的自语声，天空中骤然响起一声雷鸣，小雨自云层飘摇而下，稀稀疏疏的细雨打在地面发出的微小声音不断在空气里扩散。

　　刑毅的烟刚点燃就被雨水打湿熄灭了，他将香烟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箱，仰起头望向秦默房间的窗。

　　秦默单手撑着窗框，微微眯起了眼，朝下俯视刑毅。

　　闷雷不停作响，雨势忽然变得大，眨眼间就从细雨绵绵转成倾盆倒出，风也随之变得剧烈。

　　刑毅一动不动注视着秦默，硕大的雨珠滂沱般坠下，打在他的脸上，头发上，再顺着侧颜滑落……

　　片刻，秦默收回了视线，拉上窗帘，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打开电视调到体育频道……

　　等一场网球赛直播结束，秦默才感觉有些凉。

　　或许是窗户没关严实……

　　秦默放下酒杯走到窗边，发现窗户果然没关好，飞溅进来的雨滴已经在窗台底下积了一摊。

　　整张玻璃窗都被雨水模糊了，但秦默隐隐透过窗子看到一个人影。

　　难不成……

　　秦默即刻打开窗，开窗的瞬间大雨便扑面而来，气势汹汹的雨珠差点被大风吹进他的眼睛。

　　抹了把脸上的水，秦默朝外一望，惊讶过度地微微张开了嘴巴——刑毅，居然，还站在，他家楼下。

　　搞什么……

　　秦默握紧了窗框，盯着站在雨中的刑毅看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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