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笑一声，吴夜忍不住一下一下鼓起掌来，“高明，实在是高明。”
    秦默沉静回望着吴夜，一股凌厉的气息自他周身溢出，如雷如电，誓要将一切撕裂粉碎般在空气中肆虐驰骋——
    吴夜亦盯紧了秦默，眼神危烈无比。仿佛有浑黑的滔天傲焰环绕着他，行将焚尽周遭所有事物一般熊熊燃烧——
    两人对峙，气场强势碰撞，将四周的气流彻底搅乱。
    数秒后，吴夜收敛了眼神，退开半步，笑着点头，“好一个‘一默如雷’，吴某领教了。”
    说罢，吴夜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刑毅和秦默回到公司没多久，就见到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罗砚。
    “你怎么回来了？”刑毅意外地看着罗砚。
    “我接到一个电话。”罗砚脸色十分凝重，“非凡落到吴夜手上了。”
    秦默和刑毅都皱起了眉，难怪非凡的电话一直打不能，果然是出事了......
    罗砚难掩焦急的情绪，询问两人，“蓝小姐在哪里？我需要她的帮助。”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面色深重地望着罗砚。
    从没见过这两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露出有口难言的表情，罗砚不由皱紧了眉，“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邱踱步到罗砚面前，代为解释，“她......”无意识地顿了顿，“走了。”
    罗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逼近宋邱质问，“走了？什么叫走了？！”
    宋邱别开头，低声说，“虽然并无过多交集，但我敬重她这样的女性，麻烦你不要让我再重复一次。”
    如遭雷击，罗砚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一松，行李包落到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怔愣许久，他才抹了把脸，双眼通红地看向宋邱，“她以哪里？我要见她， 我现在就要见她——”
    “我帮你联系。”宋邱说着掏出手机，走出了秦默的办公室。
    刚要拔王烈电话，忽然显示屏上跳出一个久违的号码。
    宋邱眯起眼盯着那串号码，迟疑片刻还是接了，“吴夜，别告诉我你现在找我，是想赔我医药费。”
    “我要你回来帮我。”吴夜坐在车上，轻轻揉了揉眉心。
    倏地，宋邱笑起来，“你确定不是回去再让你捅一刀？”
    “秦默能给你什么？”吴夜反问。
    宋邱答，“不好意思，我得拒绝你。”
    吴夜哼笑，“秦默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药，让你们一个个都对他这么死忠？跟着他混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是任何事情都要有好处才能去做。”宋邱语声平缓，唇边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眸色却逐渐蒙上一层灰冷，“至少他不会把卸磨杀驴当做乐趣，你说对么？”
    吴夜皱了一下眉，直接将电话挂断。
    回到公司走进办公室，他让自己沉进座椅中，歪过头望向依旧阴沉的天空。
    古生推门进来，看到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吴夜，不禁开口问，“吴总，咱们竞标赢了，您为何还闷闷不乐？”
    吴夜没转头，沉吟般道，“什么是赢，什么中输？”
    其实这次竞标，他没赢，秦默也不算输。
    只是在商战中，他吴夜从来都是先发制人，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那个人。
    而这次，一个不注意就让秦默走到了他前头，秦默对他的了解甚至超过了他对自己的了解，这让他莫名地感到不安。
    和秦默交手，真是半点大意不得。他总能在你自以为赢了的时候，给予你重创，隐忍多日，爆发只在一瞬，而就是这一瞬的爆发，就能将你从云端狠狠踢下，跌下去坠入谷底，万劫不复......
    吴夜静静闭上眼，问古生，“那个女人是你杀的？”
    老板如此直截了当问了，古生也无法再隐瞒，“要打击秦默就得从他身边的人下手，这话是您说的。”
    “见鬼。”吴夜低咒了一声，脸色瞬间变黑。
    古生微微愣住......
    他跟随吴夜十余载，从没听吴夜咒骂过谁。
    这个男人太过冷酷无情，让古生觉得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够影响他的心情。
    等古生回过神，才惊觉吴夜已经逼近了他，单手扼住他的咽喉将他从地上提起来。
    吴夜平静看着他，笑容森冷，“你看不出，我很欣赏那个女人吗？”
    呼吸被剥夺，古生痛苦地抬起双手攀上吴夜的手，企图将吴夜的手掰松一点。
    恼怒很快从那高深莫测的眼底消散，吴夜直接把古生甩到墙上，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才又转看向大口吸气的古生，“那么有趣的女人，你却把她杀了。”
    此刻古生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听到了吴夜叹气的声音......
    像一个大失所望的孩子般，吴夜皱起一边眉，撇嘴，感慨，“太遗憾了。”
    能让吴夜说出这番话，这个女人显然非同寻常，古生赶忙低头认错，“吴总，是属下处理不当，请您原谅。”
    “原谅？你居然和我说原谅？”吴夜闭上眼，笑容少有的僵硬，“知道我怎么想？我想杀了你给她陪葬。”
    吴夜说得字字认真严肃，令古生发自心底地一阵恐慌。
    但最后，吴夜只是把手一抬，“罢了，去办护照。”
    “吴总，你要赶我走？”古生心情复杂地看着吴夜，不知该为他高抬贵手庆幸，还是为他要自己立刻滚蛋感到悲哀。
    “你以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你被打中，现场不可能没有你的血迹残留。”
    吴夜的眼神，让古生觉得自己很愚蠢，“我明白了，我马上走。谢谢吴总提醒。”
    古生推开门出去了。
    吴夜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一个号码，“把古生做掉，弄干净点。”
    “是，老大。”

第186章 奇迹发生
    阴雨连绵不断。
    罗砚在与蓝告别，他单膝跪下，轻轻凑近，亲吻她的额头。
    邢毅和秦默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
    邢毅含着香烟，千回的烟雾弥漫，将下颚棱角分明的深刻线条模糊。
    他望着不远处肩膀颤抖不止的罗砚看了会儿，又转看向秦默，“还疼吗？”
    秦默手上缠着纱布，目光始终落在蓝的身上，眉头微蹙，紧抿着嘴，平静的眼底难掩一丝悲恸，“不疼。”
    “不是问你的手。”邢毅拧起一边眉注视他。
    秦默闭了闭眼，“我感觉不到。”
    通常，人对痛苦的事会有一定的承载力，当突破了可承受的极限，人要么被痛苦击倒，要么因痛苦而麻木。
    邢毅认为秦默属于后者。秦默选择了隐忍坚强地面对，但这也令他更痛苦。
    不认再看秦默此刻的表情，邢毅重重吸了口烟，“跟我说说她的事吧，很少听你提起。”
    “去年……为参股筹资的时候，我找到琳洁，她开出条件，让我陪她上床。蓝冲我发火，她说如果我这么做了，一定会后悔。”秦默低下头苦笑，“她还告诉我——秦默，你没必要变得这么现实。”
    秦默接触过各式各样的女人，但能够动摇他想法的，只有蓝一个。
    如果当时没有蓝，或许他真的会和琳洁上床。
    在现实冰冷的商场中穿行，人要保持良知，坚守底线其实很难，说永远比做容易。
    闻言，邢毅微微点了一下头，“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如此看重她了。”
    那个女人曾竭尽全力，将他从犯错的边缘拉回来，在他意识松动的那一刻，她依然坚定，强迫他悬崖勒马。
    她参与了他的成长，令他变成一个更好的人……
    现在却有人从他身边永远夺走了她。
    转瞬间，邢毅眼神沉重了几分，握紧秦默的手，道，“挺住，我们会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挺得住。”秦默笑了一下，“还有个人等我去救。”
    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决不允许自己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他不想再失去更多。
    罗砚结束了和蓝的告别，站起身就接到一通匿名电话。
    “罗先生，旅途愉快吗？”男人的嗓音十分低沉，尾音带着一点轻佻。
    罗砚听出那是吴夜的声音，快步走到秦默和邢毅面前，按下免提，答，“我已经按照吴先生您的要求撤出谈判，希望您可以兑现承诺，放了非凡。”
    “承诺？我不记得我许过什么承诺给你。”
    “吴夜，你想要什么？”秦默忽然开口。
    “秦默，谢谢你替我省了一笔电话费。”吴夜的笑声透过话筒传出来，“你派人明目张胆地拉拢我的境外客户，造成了不小的直接间接损失，我认为我应该得到补偿。”
    “照你这么说，所有损失都应得到补偿，你欠我一条命，该怎么赔？”
    “别扯开话题，现在是你想我要人。”
    “那就别再绕弯子，直接告诉我你的条件是什么。”语声很冷。
    “这么讨厌跟我聊天？真让我伤心。”吴夜打趣秦默，紧接着，话锋一转，“我要你全部的海外业务，签下转移协议，我就把非凡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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