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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假笑道:“岳小姐不必客气,既然来了便是贵客,敝府又岂有赶客之理?!既这么着,那便跟着一起来罢!”说着转身便走,身后那些狗仗人势的丫头们也都纷纷抛着不屑的眼神跟在她屁股后面去了。
我无奈地翻翻白眼儿,谁教我这人天生心软,最见不得别人拿可怜的目光望着我,尤其田心颜惧怕那老夫人的程度简直就像老鼠见了猫,小脸儿惨白,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同情。
罢了,我在古代也就这么一个朋友,好歹没让我去替她两肋插刀,不就是应付一下恶婆婆么,忍一忍就过去了,总不能那老太太连我也一起责骂吧?!若连朋友的忙也不帮,那还能算人么?!
田心颜向我投过来自责的目光,我则回以安慰的眼神,两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那少夫人身后向前厅行去。
幸好这府里各处房屋之间都有穿山游廊连接,是以我和田心颜不必再被雨浇,这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来势汹汹,转眼已呈倾盆之势,雨声哗哗响如山瀑,倒让人心里渐渐痛快了些。
不多时已行至前厅门前,果然气派不同一般,雕梁绣柱,画栋飞甍。那少夫人身后跑出去一个丫环,抢在前头将帘子掀起来,另有一个丫头先行入内,听得禀道:“老夫人,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来了。”
大少夫人率先迈进门去,田心颜便请我进,而她才要跟着迈入,那打帘儿的丫环便忽然坏心眼儿地放了手,致使那帘子正落在她的头上,我连忙回过身去伸手替她挑起来,她也未作声,似是已经习惯了这类恶意的捉弄。
绕过当地一架绣了百花争春的落地纱屏,便见正首的檀木椅子上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皮肤保养得极好,只是相貌略显严苛,想来就是田心颜畏之若虎的那位恶婆婆。在左下首的椅子上则坐了一位年轻男子,穿一袭杏黄衫子,腰围墨绿玉带,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一副风流模样,大约就是那位所谓的大表兄了。与之相对的右首座席坐了两位相貌相似的年轻女子,应是贺兰慕雪的姐姐妹妹,见大少夫人和田心颜进来便起了身,待两人向老夫人和大表兄请过安后,才向两人行礼,口称“嫂嫂”。
唔……果然是家教甚严,封建思想氛围浓厚,若是我嫁到这样的家中,只怕捱不过一天就得系统崩溃黑屏死机。
见这家人相互招呼完毕,出于礼束,我硬着头皮上前去向那老夫人行礼,轻声道:“晚辈岳灵歌,乃刑部中大夫岳讳明皎之女,与二少夫人心颜是闺中好友,今日特来给老夫人请安,愿老夫人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临时盗用了神龙教的口号,想来金大侠也不至于为了索赔而穿过来找我。
老夫人冷眼打量了我片刻,终于开口道:“岳小姐是贵客,不必客气,丫头,看座,奉茶。”随即瞥了大少夫人和田心颜一眼,道:“你们两个也别立着了,坐罢。”
见田心颜似是吁了一口气,也不敢抬头,同大少夫人坐于右首座位,而我也只得坐到了左首客座,同那桃花朵朵开的大表兄挨着。便听老夫人向大表兄道:“初云,外面既然下了大雨,今日便在府中住下罢。你舅舅这两日事务繁重,才刚让下人带了话回来说今晚不回府了,左右你舅甥两个也是见着面,不若等到明日他回来你再走不迟。”
大表兄笑着应了,道:“既如此,外甥又要叨扰舅母了。”
听他这语气,大概是常常到他舅舅这里来住的,关系甚密。果不其然,又听那疑似是妹妹的贺兰小姐娇笑道:“表哥又来到我们家白吃白住,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可有好处给我们?”
大表兄笑道:“小表妹想要什么?”
贺兰小姐笑道:“我想要什么你便能给我什么吗?”
大表兄道:“既是妹妹想要的,哥哥自然要想尽办法弄来才是。”
贺兰小姐歪着头笑道:“我要天上的月亮,你也能给我么?”
在她说这句话时,我无意中瞥见她身旁的大少夫人不出声地冷笑了一下,一对儿细眸状似不经意地飘到了大表兄的脸上。
大表兄笑了起来,才要说话,便听得老夫人向贺兰小姐沉声道:“二丫头怎同你表兄如此没大没小?”
贺兰小姐吐了吐舌头,不敢再作声了,大表兄便也笑了笑不再言语。之后便是这家人既无聊又令人窒息的话家常时间,若不是没吃午饭的肚子空荡荡的不舒服,我坐在那儿都几乎要睡着了。
好容易听得有下人来报说午饭已经备好,置在前厅西侧的花厅内,老夫人便发令全体移步至花厅用餐。一顿饭吃下来同样沉闷无趣,老夫人因下雨天犯了风湿,提前退席回房休息,席间剩了这帮晚辈,言谈间虽放松了不少,但话题始终没能再上一个档次,贺兰二小姐再度挑起要大表兄同学给她摘月亮的事,大表兄则笑着说月亮早被二小姐藏起来了,却要他到哪里去摘?二小姐便逼问他她将月亮藏于了何处,大表兄媚眼翻飞地答曰:月亮早被你一分为二藏在了自己的眼睛里,如何还让我去摘?……
嗯,总之就是没完没了打情骂俏的话,不禁让我很八卦地猜测这两人是不是近亲相恋想来一段不伦之爱的华丽情史以求能够增加点击率或是留言条数再或是被编辑推荐放在首页再再或是吸引出版社发行实体书以挣些稿费好把买嫁妆的钱凑出来(你把本文作者的心声说出来了……)……
既然席上只剩了平辈人,那么吃完了先退席便也没什么不妥。于是大少夫人第一个作辞离去,临走前摞下一记冷眼,却不知是对谁。大表兄第二个撤退,留下的是一记桃花眼,推测目标物为贺兰二小姐。第三个便是贺兰二小姐,春风满面地走了,留下了一屋子春心。第四个是始终没怎么说话的贺兰大小姐,“这个家伙很懒,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和田心颜最后一个离开花厅,因她的夫君贺兰慕雪同田幽宇一样都被召到城外皇家狩猎场陪皇上秋狩去了,是以她便邀我去她的房中歇歇。由于她情绪低落,便一直扎着头在前带路,而我因吃饱了饭,心情同饭前相比明显好转了许多,穿行在曲折游廊间,忍不住边走边四下打量这当朝一品官的偌大府邸。
谁知这不打量还不要紧,随意一瞥之下竟然被我瞅见了一幅禁忌画面——在对面长廊拐角处的一间敞窗式小厦内,闪出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男人身着杏黄衫,抱了女人正在求吻,女人半推半就,却又有些惊慌地不住左右张望,生怕被人看到……
这急色男人自是那大表兄,果然是色胆包天,仗着雨幕混沌便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为所欲为。而那女人……我眯起眼细细一看——竟、竟是大少夫人?!
悬挂·密室
我连忙转过头来,却又不想收回视线,难得有人肯演现场版的香艳片还不收费,错过了岂不可惜……余光时不时瞟向那小厦,见那对激情男女已经缠抱在一起又咬又啃了,难怪方才吃饭时都未见他们多吃,敢情儿是留着肚子等这一刻呢。
啊……这是个充满奸情的世界,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让奸情来得更汹涌些吧……喂喂,你们两位,有点突破精神好不好?一点马赛克情节都没有,这让人怎么提得起兴趣来嘛!
眼看这一男一女啃个没完,我也没了观赏的兴致,收回目光,只管跟了田心颜穿廊绕柱,进入一座大大的合院。虽然这当朝一品官的府邸大得惊人,不过据田心颜说,贺兰老夫人对“规矩”看得甚重,儿子儿媳每时每刻都须表现他们的孝心,是以两个儿子同儿媳的住处与他们老两口的住处都在一座院儿里,便是眼前这座大合院,正北五间上房是老两口的起居之处,东西两排厢房则分别是大儿子和二儿子小两口的起居处,至于贺兰家的两位小姐,便下榻在位于合院儿西北角和东北角处、与贺兰老夫妇的正房仅一墙之隔后园子里的两座二层高的小角楼内。
这座合院儿大得惊人,完全不似印象中的古典庭院那般精致小巧,想是为了彰显身份,故修建时刻意以大气严肃为风格,东、北、西三面的房外有游廊环绕,而院子的正中则种有一株近二十米高的银杏树,庞大的树冠撑起满树早已变得金黄的扇形叶子,若是在秋高气爽的天气里来看必是绝佳一景,然而现在却在骤雨的侵袭下萎糜不堪,它的脚下是一块直径约十米的泥地,沿着泥地的边缘用青石围成了一圈类似花坛的石阶,由石阶至游廊这区间的空地便全是由大理石铺就的了。
跟着田心颜一起进了她所居住的西厢房,屋内装饰豪华大气,家具俱是用上等红木打造的,架子上设着古董玩器,墙上挂着书法字画,倘若不是因为嫁了个不爱之人,这样的生活只怕是多少少女做梦也求不来的。
幸好平时能跟田心颜做伴的是个陪嫁过来的田府的丫头,记得是叫小蕉的,见我进来连忙上前行礼,奉上茶后便对她主子田心颜道:“小姐……那会子大少夫人来找过您了……”田心颜摆摆手,示意已经知道了,小蕉便拉着青烟两人退至偏房去了。
田心颜望着我勉强笑道:“多亏灵歌你来了,婆婆才没有责怪于我……”
我笑着劝慰道:“我看贺兰老夫人虽严苛了些,倒也不似不讲道理之人,终归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不若将心比心,迟早她会知道姐姐你的好、善待于你的。”
田心颜只是叹气,我便东拉西扯地聊些别的话题转移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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