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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怀和长乐向我行了礼,而后开怀便敲门进去通报,将我请进书房,接着便将门关了。
房内只有岳明皎、岳清音和田疯子他老爸田大人,我低了头先向老田行了礼,而后才向岳家父子行礼问安。老田连忙站起身来冲我勉强笑道:“贤侄女不必客气,快快请坐!”
我便轻轻走至岳清音身边坐下,低着头不再作声。听得岳明皎道:“灵歌,此番将你叫来,是有件事要对你说。今日你被叫去太平府衙之事为父已经知晓,想必你也已知道田公子的事了罢?”
果然是为了这事。我低声答道:“是的爹爹,女儿已经略有所知。”
岳明皎微一点头,看了看坐在身旁面含焦虑的老田,而后望向我道:“为父想要知道,田公子在牢内同灵歌你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早料到他们会有此一问,我便将白天对那甲乙丙三个官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才一说完,那老田便急不可待地问道:“贤侄女,我那不肖子可曾对你说过事发当时究竟是怎么一个状况?他既对你说自己没有杀人,却又为何在三堂会审时不作辩解?”
我摇摇头道:“回田伯伯的话,侄女儿也不知宇哥哥心中到底作何想法,无论侄女儿怎么追问,宇哥哥对那日之事也不肯再多说半句,不过侄女儿相信宇哥哥必是无辜的,那几位大人也必会还宇哥哥的清白,田伯伯切莫过于忧心才是。”
老田重重叹了口气,道:“贤侄女有所不知,今日在你走后,那刑部三堂便立即提审了幽宇,谁知那混小子非旦否认了自己无辜之说,反而一口咬定人就是他杀的,真真——真真是急死老夫了!就算那三位大人有心还他清白,可他如此不肯配合,却又要人家怎么帮忙呢?!”
嘿,田疯子仍旧矢口否认自己并非无辜的这一“混蛋”行为也已在我意料之中,只不知这老田晚饭也不吃就跑到我家里来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正琢磨着,听得老田又说道:“知子莫若父,我那不肖儿虽然平日行为乖张了些,但决计不到杀人犯法的地步,他之所以要将罪过揽至自己的头上,依老夫揣测必是有难言的苦衷。然而无论老夫也好,此案的主审官也罢,怎么问他他都不肯说出实情。惟有贤侄女儿你……幽宇只曾对你说过他并非杀人凶手之事,因此老夫此来便是想请贤侄女儿帮帮老夫父子,救幽宇一条性命,老夫定当感激终生哪!”说着站起身竟然就要冲着我作揖。
我连忙假作惶恐状从椅子上站起,手足无措地望着岳明皎和岳清音。岳明皎也早便站起去扶老田,安慰道:“田兄不必焦虑,小女虽年纪尚幼诸事不通,但只要能帮得幽宇侄儿的,定当在所不辞。田兄且先坐下定定神,有话慢慢说,叫灵歌仔细听着便是。”
老田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坐回椅上,抬眼望向我道:“老夫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贤侄女儿能帮老夫一个忙……再入大牢一次,想办法从幽宇的嘴里问出案发当时的实际情形来,并且能够说服幽宇,要他承认自己并非杀人凶手……老夫全指望贤侄女了!”
这……唉,就知道这田老儿必会提出这类的要求,虽然再进一次大牢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但要我说服田疯子说出真相只怕是不大可能,那家伙的性格我多少也有所了解了,一旦他认定什么事,是决计不会改变的,只怕我是有心无力喽。
大概是看出我面带难色,老田忽而起身向岳明皎深深行了个礼道:“恕为兄心焦莽撞,还请岳老弟暂行回避一下,为兄想单独同侄女儿谈谈,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岳明皎知道老田救儿心切,因此倒也不以为意,起身道:“田兄切莫这么说,只要能救幽宇贤侄,一切规矩礼仪都可先放一边,若有小女能帮得上之处,田兄尽管直说便是!如此,愚弟便先行到偏房等候了。”说着便冲岳清音做了个手势,率先往房外迈去,岳清音则向老田行了个礼后方才跟着出了门,回过身看了我一眼,而后亲自将门关上。
我低头站着,心里猜着这田老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听得他叹口气,缓缓地低声道:“灵歌啊……如今这房里只剩了你我两个,有些话当伯伯的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的了……幽宇对你的情意伯伯我再清楚不过,这也是他为何只告诉了你他并非凶手的缘故。幽宇的性格伯伯最为了解,知道要侄女儿你去说服他是相当难的事情,因此……伯伯想出了一个办法,只不过恐怕要让侄女儿你为难一次了……”
听了田老儿这番话,我不禁心生警惕,面上则不露声色地道:“不知田伯伯所说的办法是什么?”
田老儿看了我半晌,方沉着声音道:“伯伯知道灵歌你并不想嫁给幽宇,否则你爹也不会屡次婉拒我替幽宇所做的求亲试探。然而灵歌你当十分清楚,幽宇是真心想娶你为妻的,他对你的情意伯伯我也全都看在眼里……”
“伯伯……您究竟想……想要灵歌怎么做?”我有些不妙的预感,单刀直入地问他道。
老田深深地望着我,一字一句地沉声道:“伯伯想要灵歌你……答应嫁给幽宇。”
什么?!这老头疯了吧?!本姑娘肯帮忙再入大牢去套话就已经很不错了,居然、居然还要我嫁给那疯子?喂喂,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哎!
“灵歌……不明白伯伯的意思。”我低声道。
“灵歌莫要误会,伯伯的意思是,幽宇他现在不明原因地一心要将罪过揽在自己的头上,心中必是已经打定了求死的主意,那孩子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很难改变初衷,兼之他对你原本情深,因你不肯嫁他,更是心中再无牵挂。是以目前唯一或可一试的方法就只有请灵歌你先佯称回心转意愿嫁于他,令他心中有所松动,说不定便肯将真相说出,救得自己一命!”老田说着忽然冲我一抱拳,声音颤巍巍地道:“灵歌呀!伯伯知道这么做实在是让你很为难,但是伯伯就这么一个儿子,田家全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倘若他果真杀了人倒也罢了,可他既已亲口对你说过不曾杀人,伯伯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就这么代人受过被砍了头?就请灵歌你看在幽宇他对你一往情深的份儿上,帮伯伯这个忙罢!伯伯……伯伯谢谢你了!”说着竟欲下跪,可见当真是急疯了。
我慌忙赶上前两步去一把扶住老田,道:“田伯伯切莫如此,真是折煞侄女儿了……宇哥哥对灵歌平素照顾有加,伯伯您同家父又契若金兰,灵歌对此事焉能坐视不理?只是……灵歌认为伯伯这一计不大妥当,倘若灵歌当真佯称愿嫁与宇哥哥,且宇哥哥也果如伯伯所料为自己平反,那么待宇哥哥洗脱罪名出得牢狱后又该如何呢?他若得知灵歌只是扯谎愿嫁与他,心中岂不痛苦?被自己的亲人和信任的人欺骗的感觉并不好受,何况宇哥哥这一次宁愿自己赔上性命也不愿说出案件真相,想必其中有着莫大隐情,若他事后得知我们骗了他,只怕……”
老田听了我的话后不禁黯然点了点头,道:“灵歌说的不无道理……这却又让老夫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我曾对老田为了攀附权势而将自己的女儿硬嫁与不爱之人的事颇为鄙视,不过眼见着他为了田幽宇竟然要向我这个晚辈下跪,不由得也为他感动起来。
略一沉思,我低声道:“伯伯先莫要着急,侄女儿推荐一个人,此人必能为宇哥哥平反,洗刷清白。”
“哦?是谁?”老田迫不及待地盯住我追问。
“太平府尹季大人。”我低了头道,“季大人断案如神,家父时常夸奖他。这一次的案子发生在他的辖内,本该由他负责调查审理,然而上头既指派了另三位大人进行三堂会审,季大人便只能听从差遣。如果伯伯您能想办法让季大人亦能插手到案件中来,相信无需多日,季大人必能将案件真相调查个水落石出。”
虽然狗官那家伙怎么看都不顺眼,但是为了避免这老田再出什么类似让我嫁给田疯子的馊主意,只好先拿他当挡箭牌唬弄得一时是一时了。
老田大概对狗官断案的能力也略有了解,听了我的话后不禁亦点了点头,叹口气道:“惟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但是伯伯还是想请灵歌你帮忙再入大牢一次,希望能从幽宇那里问出案发那日的情况来,可好?”
嗳嗳,没办法,谁叫我扯谎没扯好,给自己添了这么多麻烦呢……再说了,就算我不想帮,岳明皎也会要我去帮的,谁教我摊上这么一位正直的老爹呢,说不得这一次要勉为其难地答应老田了。
于是点点头,轻声道:“田伯伯切莫说什么‘帮’字,为宇哥哥洗刷清白是灵歌当做之事,明日灵歌便再入大牢好生问问宇哥哥去。”
田老头因忧心自己的儿子,是以也没什么心情再多说,勉强客套了两句便出了书房,至偏房又同岳明皎商量了一阵,而后才心事重重地离去了。
因没机会跟岳明皎打招呼,是以我也不好先行回房,只得在书房正屋里喝茶干等。一时听得门开,见岳家父子一同进来,忙起身相迎,岳明皎拉了我的手慢慢走至椅边坐下,语重心长地道:“灵歌啊,为父知道你本意不愿与那田公子有所牵扯,然而他爹毕竟与为父是多年的交情,如今求上门来,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理?且就算我们与他家毫无瓜葛,也不能明知那田公子无罪却置若罔闻,无论如何都当施以援手才是啊!”
“爹爹教导得是,不知女儿当如何做才能帮得田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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