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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位小山姑娘绝不是什么侍女,而是一位主子小姐。”
“若是主子小姐,为何又与这些下人的尸身放在一起?怎不及早将她入土为安?”我淡淡反问。
“这便是问题所在,”季燕然笑道,“在为兄的印象中,本朝似乎还没有过姓欧阳的官家,这位小山姑娘当不是官眷,不过也不排除是哪位官员的义女这样的可能。然而就算是被收养的义女,距她死去已经过了三年,没有道理将她的衣冠冢在此停放如此之久,照常理早该迁回家去下葬才是。况且灵歌你拿回来的那张记有三年前来此赴宴宾客名单的纸上也并没有‘欧阳小山’这个名字,由此两点可以推知,这位小山姑娘不是三年前那次宴会的宾客,而是就住在这虹馆内的人!”
“住在虹馆内的主子小姐?”我挑挑眉,“虹馆的主子是淳王爷一家人,莫非这位小山姑娘是淳王爷的义女?”
季燕然摇头,道:“若是义女,不当如此草草入棺,且时隔三年仍未入土。况这棺盖上她的名字前并未写有‘郡主’的封号,不合规矩。”
“那么大人认为小山姑娘的身份是什么呢?”我淡淡瞥向他问道。
季燕然笑了笑,道:“为兄也推不出来,看样子要想得知三年前之事,只有向虹馆内的侍女们打听了。……走罢,此处已无甚可查了。”
我偏头看了看旁边不远处停放的那口盛有牛若辉尸体的冰棺,瞟了季燕然一眼,淡淡地道:“怎么,大人不再替牛小姐去找一找那束发环了么?”
季燕然望着我“噗”地笑了起来,两只狗儿眼顿时眯成了月牙儿,伸出手指点向我的鼻尖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什么如此!?”我脸红脖子粗地瞪住他,仿似被他看穿了心事。
季燕然笑着探下头来,凑到我的面前装模作样地嗅了嗅,低声道:“唔……为兄怎么又嗅到了酸味儿呢?”
我恼羞成怒地咬着牙低声道了句:“我讨厌你!”用力将他推开准备转身出洞去,却谁料这一推竟将他推了个趔趄,险些摔倒,这才想起他正发着高烧,定是浑身无力的,忙后悔不迭地上前去搀扶他,急道:“燕然哥哥!没事罢?没事罢?——都怪灵歌不好……”
季燕然抬手支在脑袋上,皱着眉道:“唔……为兄有些眩晕……”
“这……快!灵歌扶你回去!”我急得连忙扯起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正要带他出洞,却忽觉他胳膊一收一紧,一下子便将我揽进了他的怀中牢牢拥住,低下头在我耳畔笑道:“灵儿莫生气,这一次是为兄反应慢了,今后为兄保证再不让别的女子近身了,可使得?”
知道又上了这坏家伙的当,本欲发飙,但感觉得到他身上的确是烫得厉害,就又心软了,微微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狗抱,低声道:“你与谁亲近关我什么事,谁让你做什么保证?!你……你只要尽快把病养好,爱让谁近身便让谁近身,谁又会管你!”
挣扎了半天也没能脱出狗怀,只好僵着身子由他拥着,听他在耳畔轻轻地笑道:“你这别扭的小丫头……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我怎么觉得大人你此刻心里正得意得紧呢?”我仰起脸来瞪住他。
他笑得眉眼弯弯地低下脸来,额头几乎碰到了我的额头,低着声道:“说得是呢……”
感觉到他那对大狗爪将我拥得紧了些,不由脸上烧了起来,连扭带摆地硬是从他怀里逃了出来,面红耳赤故作镇静地理了理发丝,道:“没事便回虹馆去,莫忘了你答应我的——回去便睡觉!”
“好,好,睡觉,睡觉。”季燕然无奈地笑,大爪一伸牵住我的手向洞外行去,我甩脱他的爪子,转为搀住他的胳膊,慢慢地沿着台阶回到了虹馆内。
谁想到这个可恶的家伙一回到虹馆就变了卦,装着乖乖回房的样子,待我端了热水去他房间准备照顾他直到睡着时才发现,这家伙的狗窝里连根狗毛都没有,整条人又悄摸叽儿地跑掉了。
怒气冲冲地回到自个儿房间,靠着床栏生了会儿闷气,想那姓狗的家伙就是这么个不能将答案留到明天的人,我以前不也这样么,可自从……自从感情一事成了我生活中的主旋律之后,我竟不能再似过去般专心致志地去追求真相了。唉……这就是女人的悲哀,女人哪……永远都是爱情的俘虏。
这么一想之下,心中很是不甘,立刻摒弃一切杂念,用心地回想起这整个的连续杀人案件来。撇去常夏兮的死不谈,只说孙浅喜和牛若辉,这两人明显是为同一凶手所杀,作案手法如出一辙,皆是被凶手先潜入房中,而后溺死,再移尸后山,泡入温泉。
让我来假设一下自己是凶手的话会用什么方法来完成以上一系列的杀人流程。首先是要潜入死者房间,这一点我已经推论过了,自是由馆外通过窗户进入到房间内,利用盐来解冻窗上的冰,然后推窗入内……咦?等等——啊!这、这这、这明显是个大漏洞啊!——就算用盐化了窗外的冰,可窗内仍然是上着闩的啊!
——该死的……季阿狗那家伙当时肯定听出了我推论中的这一漏洞,却还装着不知道的样子,故意让我赢了这一次!他他他,他太讨厌了!他从来都这么招人恨!从来、从来都只会让人窝火!
恨恨地捶着床板儿,忽见岳清音探头进来问道:“怎么了?又折腾什么?”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哥哥。”我闷闷地道。
“该去用晚饭了,小傻子。”岳清音丢下这句话后便转去外间了。
顶着一脑门黑线跟了他上得顶层餐厅,见众宾客都到得齐了,季燕然也在,远远地看了我一眼,心虚地笑笑,没敢过来打招呼。立在他身旁与他说话的是葛梦禛,倒是一脸的春风满面,不似其他人那般受了牛若辉被杀的影响而显得分外沉重。
淳王一时还没有过来,众人都只立在各个角落里静等,忽听得那鲁闯大着嗓门道:“季大人!距孙大人被杀至现在已经近两日了,你不是说这两日便能破案的么?怎么还不见有什么动静?!”
未待季燕然接话,便听得葛梦禛冷声道:“你当破案像吃饭那般容易么?燕然尚在病中,人又不是铁打的,总要缓上一缓!”
鲁闯冷哼一声,道:“你能缓,凶手肯缓么?再不破案,只怕这里所有的人都要被杀光了!”
葛梦禛冷笑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若活得堂堂正正,还怕有人无缘无故地来杀你不成?”
鲁闯恼了起来,几步冲过去便要揪住葛梦禛的衣襟抡拳招呼,葛梦禛一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闪身到季燕然的身后,轻呼着道:“燕然——”
季燕然干笑着挡在头里,拦住鲁闯的身形,道:“鲁大人息怒,本官有话要说。”
“说!”鲁闯在气头上,也顾不得季燕然官比他大,说话也没个分寸。
季燕然倒不在乎这个,只淡淡一笑,慢慢地道:“这一次的连续杀人事件,本官已经完全破解了。”
“哦?”鲁闯一挑粗眉,哧笑道:“那就请季大人给咱们说说看,凶手到底是谁呢?”
季燕然不紧不慢地伸出修长的手指,向着厅内的某个角落一指,一字一句地道:“凶手,就是他。”
温柔·疑阵
循着季燕然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位池枫池大人一下子便落入了众人的视线。池枫的脸色本就不佳,蓦地被季燕然一指,顿时大惊失色,抖着手嘶叫道:“季——季燕然你——你血口喷人!你——你有证据么?!小心我告你——告你诬灭之罪!”
但见本是立于池枫身旁的几个人都唬得纷纷躲到了旁边,生怕他从哪里掏出把刀子什么的胡乱砍起人来。
季燕然不慌不忙地笑着,淡淡地道:“池大人若自觉冤屈,本官是可以给大人充足的自辩机会的,只是在此之前,请恕本官先要禁大人的足,以免再有伤亡事件发生……柳统领,”
忽见柳惜薇的弟弟柳明威应声而出,抱拳恭声道:“大人,下官在!”
“本官没有衙役在身边,就烦劳柳统领代为行权,先将池大人带回他的房间,待本官整理好相关材料后再行审理。”季燕然正色道。
柳明威领命称是,走上前去向那池枫略行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池大人,请罢。”
池枫早已又急又怒,破口大骂着不肯离去,柳明威便道了声“得罪了”,两下便制住了他的胳膊,强押着出得厅去。池夫人哭闹着扑过来揪扯季燕然的衣襟,抡着拳头便是劈头盖脸地一顿打,季燕然哭笑不得地挡开她的攻势,向在场众人抱了抱拳,道:“诸位受惊了,本官现在要去向王爷禀明此案,失陪。”说罢一甩袍子由北门出去了。
留下厅内一众人面面相觑,半晌反应不过来方才这一突发事件。直到晚饭行将结束时才见季燕然重新回到厅内,向在场众人道:“王爷身体不大舒服,令本官代为传达谕令——鉴于虹馆并非衙门,池大人亦有品阶在身,是以不宜草草审理此案,唯有先将其暂时扣押于房内,待铁桥能通行后带回太平府再作审理。众位不必惊慌,相信待明日天气彻底放晴后便可化冻放桥了。”
众人听闻此言也不敢多说什么,静静吃罢晚饭后便各自回房,无人逗留。因池枫被定为了杀人凶嫌,池夫人便需与他分开扣押,正好第二层还有间空房,池夫人便移到了那空房去睡,夫妻俩的房门都由外面上了锁,由于虹馆内所有的钥匙都各配有两套,一套在淳王手里,一套在刘总管的手里,是以季燕然将刘总管的那一套要来自己保管,除了他之外谁也不得进入池枫的房内,当然,如果侍女要进去添炭添水的话也是要先经由他的同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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