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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为什么拜他为师?”冉颜一边问,一边把手里的紫芝交给晚绿。
晚绿摇摇头,小心翼翼的拿帕子将紫芝包起来。
冉颜淡淡的道,“就譬如这紫芝并不是二十年,无论吴神医究竟是什么来头,我都不在乎,我要的,不过是他在乡野的名声。”
“不是二十年的!”晚绿全然没有抓住冉颜话中的重点,发而对吴修和欺骗的事情眼冒火光,那架势,大有立刻转回去找吴修和理论的趋势。
冉颜一把抓住她,解释道,“科学一点说,灵芝是不分年龄的,只要长成了,都有药用价值,反而一些时间很久的灵芝因为其灵芝孢子早就散落走了,已经不具备繁殖能力,药用价值也低。所谓的千年灵芝,不过是骗人而已。”
“科学……孢子……繁殖?”晚绿愣愣的听着从冉颜口中冒出来的陌生词汇,努力消化,虽然依旧不明白,但也隐约明白了冉颜话中的意思:灵芝只要成熟了,都有药效。
冉颜自知失言,若无其事的盖了过去,“灵芝可以根据大小和孢……和颜色、形状,分辨其好坏,算起来,这棵灵芝除了稍微小了些,还算不错。”
晚绿呆呆的看了冉颜半晌,讷讷道,“娘子,我忽然感觉自己变笨了。”
冉颜知道自己不应该一下子在晚绿面前表现出与往常那么不同,但她需要身边有个人尽快适应自己,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邢娘心思细,想的也多,而晚绿虽然机灵,但一般对事情不会想的太深入,正符合冉颜的需要。
“人家说久病成良医,我病得久了,自然知道也就多一点。”冉颜给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紧接着又道,“不管师傅为人如何,他这几年没有少帮助过我们,若不是他,我也许早就病死了,所以晚绿,你日后还要一样尊重他。”
“嗯。娘子说的是。”晚绿点点头,这倒是事实,一个素不相识的铃医,不为钱财,尽心尽力的医治自家娘子,这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怎么还能够因为人家给的见礼不是最好的,而吹毛求疵呢!
想起见礼,那八两拜师费,晚绿又是一阵肉疼,“还说明日去城中为娘子裁衣呢,这可好,只剩下半贯钱,连裁个诃子都不够。”
诃子,是唐朝特有的称呼,类似于肚兜一类的贴身之物,与肚兜的最大区别是,它没有挂在颈上的那根带子,方便穿半露胸裙装。
五百文钱裁诃子倒是够,可若是做衣裙,可就差的远了。
“我明日只是想去城中看看,也不只为了裁衣。”冉颜主要是想去看看有什么法子赚钱,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况且,这山,统共也只能吃上一个月了。
晚绿伺候冉颜就寝,又将灵芝收好,悄悄的退出门外。
拜师之后,冉颜算是放下一件心事,一夜好眠,次日起榻自是清神气爽。
晚绿值夜之后,才去睡了没多久,先由邢娘服侍冉颜洗漱梳妆,待一切妥当之后,晚绿这才过来。
邢娘坚持不一同去,却又拉着冉颜和晚绿絮絮叨叨的嘱咐着。
简单的用完早膳,两人好不容易才逃脱邢娘的“荼毒”,将将穿上鞋履,便有个小厮在院门外道,“十七娘可在?”
晚绿顿了一下,忙跑去开门,“在,何事?”
小厮将手中托着的包裹交给晚绿,道,“这是村中新来塾师桑先生托小的交给十七娘的。”
小厮态度虽没的挑,可眼中浓浓的八卦气息让人想忽略都难,晚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正欲破口大骂,但想着若是得罪了他,以后在庄子上日子更加难过,便也就硬生生的忍了下来,马马虎虎的欠了欠身,“有劳。不知桑先生可还有话?”
“无。”小厮答道。
“桑先生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怎的如此不知道避讳!”晚绿嘟哝道。
这件事在北方根本不算个事,长安女子出门连幂蓠都不戴,与男子同席更是常有的事,南方可就不同了,这样男女私下传物,纵使没有什么罪名,总归是不大好,“请你先等等,此事我要先禀了娘子。”
“什么事。”冉颜已然带好幂蓠,出了院子。
“桑先生送来的。”晚绿把包袱托到冉颜面前。
冉颜顿了一下,心中疑惑,她与桑辰不过是一面之缘,何至于要送东西?冉颜伸手挑开包袱,里面露出一方砚台,和二两银子,砚台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冉颜紧紧盯着那方砚台,瞳孔猛的缩紧。
这是一方澄泥砚,呈玫瑰紫色,砚台一侧雕刻着形态逼真的兰花。除了它是一方新砚,别的竟与前世冉颜办公桌上的那只没有丝毫差别。
这方砚台的出现,让冉颜在唐朝生活下去的决心开始动摇,那个桑辰,究竟是什么人,与她的穿越又有何关系?
许多问题猛然涌上来,让一向冷静清醒的冉颜有了片刻的混乱。幸而有幂蓠遮掩,小厮和晚绿均未看出什么不妥。
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冉颜伸手取出砚台下信,缓缓展开。
●● 第11章 蒙学馆
庄子里的小厮仆役原本都不曾把冉颜当根葱,且不说她性子软弱,却说都已经落魄到这步田地了,眼睛还是长在头顶上,好像与他们这些说一句话便侮辱了她的尊贵似的。
冉颜再不得宠,也是冉家正儿八经的嫡女,对外冉家也只是宣称冉十七娘在庄子上养病,所以小厮仆役们虽然是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个主子,从未把她放在心上,却也不敢刁难,最多爱理不理。然而,前日令周三郎起死回生之事,他们也都是亲眼看见的,这件事情轰动的不仅是周家村,连庄子上所有人都立时对冉颜刮目相看,态度自是比以前谦恭了许多。
冉颜看完信,随意将信笺丢在包袱里,“晚绿,将那半贯钱赏与他吧。”
晚绿呆怔一下,纵然她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也不能当着外人拂了自家娘子的颜面,当下把手中的东西交给邢娘,从腰间解下沉甸甸的半贯钱,还要强颜欢笑的送到那小厮的手中,“只要帮着我家娘子的,娘子定然不会亏待,这次有劳你帮忙了。”
小厮先是惊诧,待切切实实摸到半贯钱后,才如梦初醒,忙道,“多谢娘子赏赐,日后娘子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定然尽心尽力。”
冉颜微微点头道,“有劳。”
只是客气的言语,却也够令人惊讶,小厮知道她是委婉的逐人了,连忙将钱塞进袖袋里,躬身退去。
“哼,什么嘴脸!”晚绿低声哼道。
邢娘和冉颜都没有接话,冉颜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嫡女,不舍得花赏钱,谁会没事跑过来献慇勤!更何况,从前的冉颜,说好听点就是不食烟火的空谷幽兰,难听点就是穷要脸,明明过的比主院的侍婢还要落魄,硬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看不清现实。
今日之事,更是让冉颜认识到钱的重要性,若是必须在大唐生存,她定然得想法子赚钱,可是眼下这方澄泥砚的出现,令她定不下心来。
“先去拜访桑先生。”冉颜抓过那方砚台,急步出门。
晚绿连忙把那二两银子塞了起来,余下的东西都留给邢娘处置,提起裙摆,飞奔着追上冉颜。
邢娘看了看那封还未曾折上的信,里面内容不多,也不过是礼貌性的问候之言,其次便说,包袱里的二两银子是前日给医生的诊金,人家不曾收,托刘氏交还,只不过周三郎身子还极弱,刘氏离不开,便转托桑辰顺便带过来。
冉颜压住内心的波澜,尽量使自己的步子与平时无异。
正是清晨,村子中纵横交错的河岸两侧,房舍在沿着河边开了后门,青石板建成的阶梯直通到河水中,各家各户的妇人,已在石阶上淘米洗菜,互相用吴侬软语寒暄。
还有一只乌篷船上载了些许货物,从河中缓缓驶过,询问正在洗菜的妇人们是否需要购买或交换货物。
看着这样宁静祥和的画面,冉颜心底的焦躁不安渐渐平静下来,然脚步却丝毫不曾缓下,就如同破人命案时,法医需要在最短的时间赶到案发现场一样,冉颜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处事方式。
晚绿知晓蒙馆在村东,便扶着冉颜朝那里去。
一日之计在于晨,还未看见蒙馆学舍,便已经听见了稚童清脆的读书声。
听声音,冉颜能够分辨,学生不多,约莫只有十四五个,年龄也是参差不齐,小的声音含糊,奶声奶气,大的已经有了初显少年特征。
村里的小巷中,偶尔撞见几个村民,见冉颜手里握着一方砚台,脚步急促,虽然满心疑惑,但都是立刻退让道旁,恭敬的行礼。
医,自古以来都受人尊重,试问谁不怕老、病、死?像冉颜这样能“起死回生”的人,自然而然的便会令人心中敬畏。
村里的蒙馆,只是一间阔两丈的房舍,亦如民居一样,沿水而建,屋前没有院子,屋后也没有通向河里的阶梯,而是伸出约莫三尺宽的水台,水台上有一圈杨木围栏,看颜色,也就是近两日才钉上去的。
唐朝的房屋普遍低矮,而这个蒙馆却比民居稍高一些,修建也算过得去,可见村人对教育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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