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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绿比划着,“像是雪堆出来的人儿,真是美呢!”
晚绿一路叽叽喳喳的说着方才的所见所闻,飞扬的心情也感染的冉颜。
马车在东市的街上不能急行,于是她们便索性打开帘子,只用轻纱遮住窗口,观看起两侧鳞次栉比的建筑,还有各式各样的商铺。
细想起来,冉颜到长安之后还真不曾仔细逛过东市。
“前面又堵了呢!”晚绿看着外面,叹道,“苏州的路那么窄都不堵,长安路这样宽却能被堵上!”
“姑娘莫急,这地方很快就会通了。”车夫很有经验,立刻安抚她道。
马车似乎正好停在一家酒楼前,在等候之时,有两个寒暄的人就站在马车旁。
一人道,“成兄,咱们好久不见,今日不醉不归啊!”
另一人道:“改日,改日,前边在斗花魁呢,不如先去看个热闹,酒随时都可以喝,热闹可不是天天可以看!”
“啧,那些有什么好看,明日才是各馆的魁首献艺。走走,我与你说……”那人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冉颜还是隐约听见了“裴景”“伤势”之类的字眼。
要看花魁的那人诧异道,“当真?走,这事儿可要好好听听。”
●● 第245章 绝色郎君
冉颜隔着轻纱看了那几人一眼。
前面的道路渐渐通畅,马车缓缓往前走了起来,冉颜立刻道,“停车。”
马车停下,冉颜拿起帷帽戴上,“我们去这家酒楼坐一会儿。”
三人下了车,马车由酒楼小厮领着停到了后面的马舍中。冉颜尾随那两名郎君进到大堂,看见他们往二楼的雅间去,便赏了小厮一贯钱,让他悄悄带她们坐在那两名郎君隔壁。
小厮还道是哪家娘子又出来捉奸,满脸了然的引领着她们上楼,领着冉颜进了一个雅间,熟练的道,“我们这屋子隔音好,娘子要是想听壁角的话,贴着北墙角的小洞即可。”
“谢谢。”冉颜被人戳穿,没有丝毫不好意,大大方方的道了谢。
小厮见她这态度,便越发确定自己猜的对,喜滋滋的报了菜单。
冉颜随意点了几样菜,便站到了墙角处。
只听那边清楚的传来了对话的声音,“快说说,裴景怎么了?”
“裴景已经好些天没去国子监,起初说是病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可我最近听人说……前几日裴景病发,脖子上的血忽然像下雨一样,喷了满屋子都是,他的贴身侍婢有一个当场就被吓晕了。”
“真的?”有个惊愕的声音道,“怎么听起来像自刎啊,怎么会得这种怪病?那他现在如何?”
那人继续道,“今天早上临海长公主风尘仆仆的赶至长安,宫里所有御医全部都聚集在裴府呢!据说是中毒,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毒,所以解不开,而且裴景已经不省人事了,估摸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
裴景虽然人品不怎么样,有许多恶习,但他也并非那种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而且出手大方,因此没有受过他迫害的人,倒也称不上恶感,最多只觉得他品行不端,不屑与之为伍罢了。乍一听闻裴景如此惨状,都倒抽了口冷气。
那边屋内静了片刻,才有人小声问道,“他得罪了谁吧?官府查不出来吗?”
“他得罪的人拉出去能站满整个朱雀大街,上哪儿查去?不过临海长公主到圣上那里哭诉,圣上把这案子交到了刑部……”
转来转去,这案子竟然还是落到了萧颂手上,怎么拿捏还是要看他的手段了。
冉颜松了一口气,萧颂虽然并不是正人君子,但是她就是觉得他不会拿这件事情来威胁她……其实能威胁她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呢。
隔壁有人接着道,“唉,萧侍郎可真是担得起啊,一边是闻喜县主的夫君,一边是临海长公主的儿子,且都要求尽快破案……而且刑部年底等到审核的案子怕都堆积成山了吧。”
送到刑部来审核的案子,全部都是各个地方上的死刑案件,是已经判了刑的,等刑部审批之后才能实施,万一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漏过冤案,因此不可掉以轻心。而长安这两个案子,当事人的身份尊贵的尊贵,敏感的敏感,众人想想就打哆嗦,哪怕有一件办不好,被削官罢职算是轻的。
担这件事情的人有不少,刑部尚书,刑部侍郎,刑部郎中等等,但是像张尚书这样历经两朝的老狐狸暂且不提,萧颂是当中官位最高且最年轻的一个,比他们这些人大不了几岁,但是站在那个位置上所要担负的责任并不是学龄所能承受,一般人恐怕会被这压力压垮吧!这才是他们唏嘘的原因。
冉颜微微抿唇,这件事情做的还算干净,即便实打实的查,也未必能找到证据,但萧颂势必又要周旋一番,他知道真相,却要在那么多双眼睛下交出一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李世民手下的那些臣子有哪个是糊涂的?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冉颜也不禁想起萧颂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这件事情你无需担心,我这肩膀上能担得住多少重量,自己清楚的很。
他肩上究竟能担得起多少呢?
忽然间,冉颜心底竟是有些酸痛,又觉得莫名的安心。
再后来隔壁都说了些什么,冉颜并没有听清楚,她进来本是想亲耳听见裴景的死状,到最后重点竟是转移到了萧颂身上。
冉颜在席上坐下,不久,小厮便将菜端了上来。
小厮刚刚退出去,她坐了一会儿,也无心用餐,正打算起身离开,门呼啦一声被推开,又合上,外面便闪身进来一个人,冉颜心头一紧,抬眼便瞧见了那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
冉颜自问是见过不少俊男美女的,苏伏冰冷俊美,冉云生温和明丽,齐宁君清冷孤傲,而眼前这张脸介于男女之间,微扬细长的眉,一双盈满秋水的灵动眸子,泛着水泽的唇……无处不美,无处不精致。
他面颊上带着红晕和细密的汗水,明明方才很慌乱犹如迷路精灵的样子,却在一瞬间稳了下来,拱手朝冉颜道,“在下走错房间了,唐突娘子,望请见谅!”
声音泠泠如清泉,从人心尖上流淌而过,冉颜愣了一下道,“无碍。”
话音刚落,便传来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那人倏地闪身避到门后,眼波盈盈带着点乞求的看着冉颜。
晚绿高声道,“何人叩门?”
“可有瞧见一个漂亮的郎君?”外面人问道。
冉颜给晚绿使了个眼色,晚绿便道,“未曾见。”
东市上到处都是达官贵人,若是胡闯入恐怕会得罪人,那些人也不敢造次,只咕哝一声,“明明看见跑到这里来的。”
“在这里守着吧,我就不相信他还不出来了!”另有人道。
外面没了声音,门后那人脱力般的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也不敢说话,只是朝冉颜她们感激的施礼。
冉颜端起茶盏,轻轻撇着上面浮着的沫。
这样一个漂亮的郎君,谁也不忍心把他出卖了。
冉颜刚刚来没多久,上的菜都还一点没动,她干脆让歌蓝和晚绿一起吃,她只能力所能及的帮他,到了不得不走的时间,那些人放不放过他,就只能看个人运气了。
外面的人似乎十分沉得住气,没有丝毫异动,就这样僵持了约莫两刻,那些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忽然急急退去。
绝色郎君吁了口气,拱手施礼道,“多谢娘子搭救,不知您是哪家娘子,他日我好酬谢今日之恩。”
“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您请便。”冉颜淡淡道。
漂亮郎君迟疑了一下,还是从袖中掏出一块钱?大的玉饰放在几上,清灵的声音道,“我在东宫任职,虽然没有什么权势,但一般的事情也能帮您,还请娘子莫要嫌弃。”
冉颜看着他,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他,并不是“美”,而是“灵”,他的眼眸,他的声音,他的容貌,都带着一股自然的灵气,令人惊艳之后觉得舒服。
他见冉颜没有拒绝,便起身正要退出去,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温雅焦急的声音,“安瑾?”
冉颜心中一跳,安瑾……容茜曾说过的那个如仙人一般的太子内侍。
她觉得十分惋惜,这样一个受到自然眷顾,被孕育如此灵气的人,怎么能以色事人,成为别人身下的玩物?
安瑾刚刚打开门,便有一人几步冲上前来,拉着他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才带着责备的语气道,“有没有受伤?怎么还能跑错房间?”
“没有,是……方才那位娘子救得我。”安瑾想起方才冉颜坦然从容的样子,毫不犹豫的救下他却不求回报,便真正起了报恩的心思。
冉颜知道,那个忧心安瑾的人八成就是太子李承干,鉴于他声色犬马的名声,还有最终被废的下场,所以她不打算贸然套近乎。
但是事与愿违,李承干听了安瑾的话,竟是携了他的手,进来亲自向冉颜致谢。
李承干大步进屋。
冉颜起身,也看清了来人的形貌,李承干倒也算得上俊朗,与李恪有三四分相像,只是脸盘稍微宽一些,显得惇厚持重,温和有礼,他拱手客气的道,“多谢这位娘子仗义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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