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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因为在大学校园里对女学生亮电棒的老流氓,他看了我的拘留刑票之后,对我说:“你这事不是拘留罚款那么简单,你最少得被劳动教养一年。”
我听后大吃一惊,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老流氓说:“我活了六十多岁,在监狱里就呆了四十多年,你这刑票上写的虽然简单,其中却大有文章,除了拘留罚款之外,最后这几个字是:并责令改正。这就说明要判劳动教养。”
我笑道:“你个死老头别吓我,判一年劳动教养不是小事,怎么着也要开庭审理吧?警察怎么什么都没跟我说就定下来了?”
老流氓说:“你不懂法律啊,违法的是劳教,犯罪的是判刑。违法是人民内部矛盾,犯罪是敌我关系。劳教又叫做强劳,是强制的,根本不用审判开庭,而且也不会让你缓期执行,所以有句话进来过的人都知道,那就是宁捕不劳。”
听他说得煞有其事,我不由得心下黯然。想到要劳教整整一年,也不免有些着急。
老流氓幸灾乐祸地说:“别着急了,反正才一年,也不是很长,我这次也是一年,咱俩正好做个伴。”
我听得大怒,抬手一个冲天炮打掉了老流氓的两颗门牙,周围的人赶紧把我拦住,这时拘留所的管教听到骚动,过来查看。问明了事情原委,把我关到了单人禁闭室。
我进了单人禁闭室后十分后悔,早知道打了人就能被关单人禁闭室,还不如早些找个人来打了,也不用在甲三室挤了这许多时日。
那日晚上,我找拘留所的管教借火点了烟,一个人在黑暗的牢房中坐着抽烟,忽然铁栏杆外飘进一个人,他穿着宾馆服务员的制服,胸前识别证上有四个数字:0311。
我见界龙宾馆的0311号服务员虚虚缈缈的身影飘进了禁闭室,一股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当时将初春,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却觉得斗室之中的空气似乎可以滴水成冰,忍不住全身颤抖。
拘留所的禁闭室很深很窄,宽度不足一米,人在里面横向伸不开手臂。身处其内,压抑难当,又见到如此诡异的情形,一阵阵的绝望冲向我大脑皮层之下的神经中枢。
0311号服务员背对囚室的铁门,把外边走廊中本就昏暗的灯光完全遮蔽。我心想此番休矣,定是我让我这乱认来的表哥去偷录王雪菲偷情的声音,被她发现,遭了毒手,他不敢去报复王雪菲,却来找我索命。
我想张口求救,由于全身肌肉过于紧张,虽然张大了口,但只有声带振动空气的声音,硬是挤不出半个字来。
听着自己喉咙中发出的“嗬……嗬……昂……”的怪异声音,更加重了内心恐惧的情绪。
我平时洒脱自如,生死之事也一向看得甚轻,从没像现在这么害怕。
可能是由于第一次亲眼见到鬼魂,颠覆了多年以来形成的唯物主义价值观。所以心智身体皆废,只有闭上双眼等死。
闭眼等了良久,却不见那服务员的鬼魂上来杀我,此时我已经略微恢复了一些胆子,稍稍镇定了下来。睁开眼睛去看,只见那服务员就在我面前站着,不过似乎并没有想要加害于我的举动。
我想跟对方说些什么,探明他的意图,但是刚才太过紧张,现在心中仍是极为慌乱,一时不知该从何谈起。
还未等我想到要说什么,0311就对我说道:“表弟,过几日我就要走了,心里最记挂的就是你,前两次见你,都是来去匆匆,未及详谈,今天特意来和你告别。”
我见他确实没有歹意,就随即镇定了下来。心想绝对不能拆穿他认错人这档子事,不然他一怒之下,搞不好会对我做些什么。
0311看我不说话,以为我还在害怕,于是说道:“别怕,我虽然是鬼魂,却不会害人,更加不会伤害自己的亲人,咱们虽然是表兄弟,但是从小一起长大,比同胞兄弟关系还好,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些年来过得好吗?”
我暗想对答之中千万不可露了破绽,只能避实就虚尽量说些模棱两可的废话,于是随口支应道:“不算太好吧,到处打工嘛,吃得比猪少,干得比牛多,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很是有些辛苦。”
我说这几句话的同时,脑子飞快地运转,心想在这种问答式的交谈情况下,等着他来问我,实在太被动,不如抢了他话题的先机,反客为主。
我不等0311对我前一句话做出反应,就继续说道:“我说表哥,咱们兄弟多少年没见了?我都记不太清楚了,你还记得吗?”
0311说道:“我当然记得了,自从1980年你去了那个地方之后,咱们就再没见过,二十年都出头了。”
我见有了些眉目,再多套出些话来,就能理直气壮地冒充这个鬼服务员的表弟了,便摸着自己的头又问道:“表哥,我最近脑袋让门给夹了一下,有点不太好使了。以前的事,我要是不细想还真想不起来。你还记得当初咱们为什么分开这么久吗?我当时去了哪里?”
0311也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关切地说道:“你脑袋让门夹了?那可不得了,一定要及时找医生看看。如果留下什么后遗症,很是麻烦。八○年的时候,你告诉我说你在一个小村子中发现了一座唐代古墓,你觉得很有学术研究价值,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做一份考察报告。可是你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咱们家里人去那个村子找你,结果连你去的村子都没找到。”
我心中暗想:“这个鬼果然是个笨鬼,算不清楚年头,八○年的时候我才三岁,人贩子给我块糖都能把我给拐走卖了,更别说去考古了,古考我还差不多。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了,看来他确实是认错人了,只不过我和他表弟外貌长得极为酷似,所以他才没有察觉。”
我担心他再盘问我考古方面的事,就赶紧跟他说些不相干的闲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我忽然想起张涛来,便问0311有没有在宾馆里见过张涛。
0311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哪个是张涛,不过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我正想跟你说说。你如果再跟着她,早晚也要把命送在她的手里。她的老窝就在我们那儿,平时我们受她的胁迫,敢怒不敢言,恰好昨天,她又带回去一个男人,她吃了那个人之后,就全身被茧丝包住,动弹不得了,我们想动手除掉她,可是她身上包的茧硬如钢铁,我们用了各种办法,都不奏效。于是把她装在盒子里埋在0311门前,她永远都出不来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去打开盒子看啊。”
我想起那天夜里在宾馆门前遇袭的事,难不成她是什么虫子成了精?欲待细问详情,却见0311慢慢隐入墙壁,消失不见了。
我摸着那面墙壁发呆,只听得“当当当当”几声响,原来是拘留所的管教用警棍敲打禁闭室的铁门:“你,法治科提审。”
至于我家里人如何上下疏通打点,把我从里面捞出去的情由,不足一一细表,就此略过。
我被拘留了十四天,就给放了出去,刚进去时的种种英雄气概,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都被消磨得一点不剩。重新看到外边的天空,才算正经地体会了自由的意义。
我在洗浴中心泡了一通,晚上回家蒙头就睡,这一场好睡,直睡了一天两夜方才醒转。
早晨起床之后,到公司去看张涛,发现公司早已关门大吉了,员工们也作鸟兽散,想找个人来问问情况都找不到。
张涛的人品我虽然瞧不上,但是他对我实在是不错,我决定到界龙宾馆去看看有没有有关他下落的线索,不管他是死是活,不看个明白,终究是不能安心。
去黄楼镇的路我在这一个月中熟得不能再熟了,此番驱车前往,自然是轻车熟路。
但是我按平时的路径兜了三个圈子,竟没找到地方。心中暗暗奇怪,可能是因为往日都是夜里来,这次白天来远处的参照物不同,导致走错了路。于是减慢车速在路边缓缓行驶,仔细地看路边建筑。
忽然发现前边路口有家卖酒酿圆子的小吃店,自己曾经在吃霸王餐那天在这家店里连吃了两碗。界龙宾馆正门前的林荫道应该就在小店对面,可是放眼望去,只见沿途古柏森森,并没有宾馆主楼的踪影。
我把车停下,走进小吃店,要了一份酒酿圆子,店中招呼客人的,却不是上次见的那对年老夫妇,而是一对中年夫妻,圆子的味道也比上次差得多了。
我问店中的老板:“这里对面的界龙宾馆是不是拆了?”
中年老板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答道:“这里哪有什么宾馆?对面一直下去是浦东新区黄楼镇界龙公墓。”
我闻听此言差点把口中正在吃的东西喷到对面食客的脸上,赶紧用手捂住,强行咽了下去。
老板娘在旁边接口道:“以前倒是个宾馆,二十年前一场大火烧成了一片白地,连周围的居民都烧死了不少,我们这个小店没幸免,这店是我祖传的家业,我父母也在那场大火中丧了命。那真叫一个惨啊。”
老板听了老板娘的话,也回忆起往事,神色悲伤:“是啊,宾馆里一百多人和周围的不少居民都给活活烧死了,后来想在原址上再建宾馆,但是又担心死的人太多,没人敢来住,就把这块地规划成公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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