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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记者,有句话叫,在其位谋其政,所谓从政,也不过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本职工作,政,在我的理解里,不是政治,是政务,所以,我的设想就是,我要对得起这个位子。”
吕文萱在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瞪着他的眼睛,这是记者行业的秘密武器,被长时间眼光逼视的人,如果他心口不一,说错话、说漏嘴的机率就会很大。
“柳处长,你觉得在现在的位置上,什么样的政务会是你最大的成绩体现呢?”快速提问也是记者秘密武器之一,吕文萱克服紧张之后,就显得相当的专业。
这是个刁钻的问题,回答难度很高,成绩说大了,有吹牛之嫌,领导也未必爱看,并且以后工作达不到,这就是留下了话柄,说小了,不但不会被认为谦虚,还成了畏缩和官僚,好不容易挣下来的雷厉风行新形象就可能毁了。柳左踌躇了一下,决定从职责范围去混淆一下,盯着吕文萱说:“城建部门的职责是贯彻市委市政府的城市规划方案,保证城市建设的速度和质量,尤其是作为监管部门,严格把好每一个关,不断提高自身业务水平,完善我们的监管制度,力求紧跟时代步伐,成为一个高效能的职管部门。”
“柳处长,我注意到你的用词,速度和质量,这是否表示,在你的眼里,速度是第一位的,质量是第二位的?”吕文萱突然给了他一大闷棍。
柳左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有条毒蛇在等着他,冷不丁被咬了一口。心里有些恼怒,明显是把他摆上了台,并且问题带着相当大的敌意,他冷冷地看着这个看似弱小的女子,将她与刚才脑子里闪过的毒蛇合并了起来。没错,这个女人身上具有一条毒蛇的气质,有着斑斓的外表,潜伏时的安静,也有瞬间一击的凶狠。柳左心底里突然冒起了一股豪气,他仰头哈哈两声,眼睛却变得凌厉起来,身子往前倾了倾,逼视着她的眼睛回答:“吕记者是有意断章取义呢?还是作为市民对城建项目质量的特别关心?如果是后者,那么,我非常欣慰,如果市民们都能共同来关注这个问题,那么,在我们公开透明的监督制度下,共同监督我们的工作,这不但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支持,也是最大的鼓励,政府职员就是公仆,接受了人民的委托,同时也接受着人民的监督,如果我们不关注速度,拖延一天,就是在浪费公帑,是对纳税人的不负责任,如果不关注质量,那是对城市、对社会的不负责任,吕记者,你认为哪个可以排第二位呢?”
吕文萱笑了,真诚地佩服这份答案,这种交锋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杀机暗藏。但这回合,柳左胜出,说实话,吕文萱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想胜出,她愿意让柳左取得胜利,但一定是那种让她心悦诚服的胜利。
第05章 女记者之死
吕文萱住在报社大楼后边一幢高层住宅楼上,叫海星大厦。房子是租的,租金在这个城市来说并不低,但她觉得节省了上班时间,并且此处安静且安全,报社每天截稿时间在晚上一点,她常常在最后一刻才交稿,如果住得太远,那是不安全的。
吕文萱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完美主义者,她理解中的完美主义是:让自己的每一件事情留下最少的遗憾。这到底是不是完美主义的正确诠释,她不在乎。但也为此困惑过,比如与柳左的交往,如果按正常的社会标准,女人感情上的完美应该是,俩个相爱的人,才貌相当,年龄相仿,你情我愿,最后结婚生子。但她不这么认为,听过太多婚姻中凑合出来的完美,她感到可悲,她认为,感情应该是纯粹的,哪怕只是带着结婚生子的目的,也是有目的的感情,那就是遗憾,而且是伴随终生的遗憾,不可谓不大。那么,完美的感情应该是什么样的呢?她也说不清楚,但有一条是肯定的,对方一定是在她认识的人里面最能让她心动的,彼此最牵挂的,而且,这份感情只在感情范畴内酝酿和碰撞,不需要逻辑,不用讲道理,感情有道理可讲么?
带着这种完美主义观,吕文萱几乎没有让柳左费什么劲就钻进了被窝。当然,彼此都明白,他和她的身份都只允许让激情控制在这套居室里面,吕文萱能满足柳左的任何要求,她觉得这种满足对方的形式正是能令她得到最大满足的途径。为了让柳左得到最大的满足,吕文萱用的方法很特别,她的方法是,让柳左永远得不到最大的满足。换句话来说,就是让柳左认为,最大的满足在下一次。永远的下一次。
吕文萱的这一招非常厉害,其厉害之处在于,以柳左的聪明,在三两次之后,就看穿了她的诡计,却无力反击,欲罢不能,只能心甘情愿往她的诡计圈套里钻进钻出。
说男人是猫,无非是说猫爱吃腥,这是一种低级的比喻。男人不是猫,而是男人心里都揣着一只猫爪子,不挠的时候啥事也没有,一旦挠起来,那正应了一句老话“痛可耐而痒不可耐。”这句话的下一句“苦可忍而酸不可忍,”是对女人说的。
柳左出事那几天,他原本认为是可以避免的,但想到如果有人一心要陷害他,肯定避免不了,不过是时间问题。
吕文萱死的那天晚上,他的确上了她家。那时是晚上八点,按往常一样,他先去电与吕文萱确认好时间,吕文萱当天不用赶稿子,七点回到家,洗完澡大概就八点了,柳左正好到达,晚饭是柳左去酒楼打了包,俩人从不到外边一起用餐,都是买回家里慢慢对饮聊天,这种情调其实比在哪里都有味道。红酒吕文萱家里有的是,拉上窗帘,锁好门窗,吕文萱热菜的时候,他去洗澡,出来时菜已上桌,酒也搁在冰桶里了。俩人对着坐下来,聊的话题五花八门,两个精明人儿在一起,不可能缺乏话题的,大多数时间里还针锋相对,比如柳左认为胡兰成如果选择从商,哪怕庸俗一些,张爱玲可能会更幸福,原因是,在那个时代,从政的风险太大,生活也颠沛流离,并且以胡兰成摇摆的个性,实在不能给予张爱玲爱情的避风港,三年即离婚对张爱玲的一生打击是巨大的。吕文萱就完全持相反态度,她认为,假如胡兰成是个庸俗的商人,没有乱世中的男人激情,没有独特政见所赋予他身上的个人魅力,张爱玲根本不会爱上他,连结婚都不可能,更何况三年婚姻。
“可他的独特政见,让他变成汉奸,影响了张爱玲的声誉,”柳左认为。
吕文萱摇摇头,反驳说:“女人啊,爱起一个人来,是不管对方是否汉奸,政见是否正确,她关心的是,这个男人身上有没有让她动心的气质,具不具备征服她的条件。”
柳左沉默了,吕文萱的话他无法反驳,女人傻起来的确是没谱的,以他的经验,包括对眼前这个女人的经验,爱情中“追求”一词是没有意义的,追求成功者,往往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注定,所谓苦苦追求,不过是女人的临死挣扎。她要不喜欢你,或看不上你,苦苦一辈子也没戏。
柳左不想争辩下去了,裂嘴一笑,坏坏地问:“看来,我身上是具备了征服你的气质了?”
吕文萱一乐,反问:“你觉得不是我在征服你吗?”
柳左跳过去一把抱起她娇小的身子,狠狠地说:“行,看看是谁征服谁?”
吕文萱毫无惧色,挑衅地看着他的脸,说:“咱打个赌。”
“说吧。”
“一会在整个过程中,谁也不准哼声,先哼声的一方算输,敢不敢?”
柳左乐了,他知道吕文萱身体敏感,总是在那事儿的时候喊得山崩地裂山河变色,于是说:“这可是你说的啊,先问一下,输了咋办?”
“嗯,”吕文萱在他怀里歪着脑袋想了想,想不出来,就说:“一个无条件的要求,没有期限,输的一方必须无条件答应赢方的要求。”
“行,就这么办,”柳左兴奋地将她往床上一扔,看着这只野猫在大床上颤动的身体,腹内窜起一股猛烈的邪火,佛经说的“无能胜金刚火”,大概就是这个了。
此处就省略约千字吧,反正这场赌局是吕文萱赢了,是不是很意外。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女人发起狠来,咬紧牙关的功力是男人想象不到的。所以,与女人交往,千万不要将她逼到需要动用咬紧牙关的份上,柳左就是个活例子。
大约十二点,柳左离去了,那时候吕文萱刚从凌乱的的床单上爬起来要洗澡,柳左一看时间不早了,决定回家再洗澡,反正就算在这里洗了,回家为避免真真产生怀疑,还是要到卫生间转一趟抽根烟的。
警察鉴定出吕文萱的死亡时间在凌晨十二点到两点之间,柳左勉强够格成为嫌疑人,因为从停车场的柳左汽车出入记录和他家停车场的出入记录都显示他没有说谎。但那些记录根本不重要,因为吕文萱是中毒身亡的,柳左完全可以临走时投毒,而吕文萱在他走之后才喝那杯下了毒的水。
因为柳左的审讯过程中非常坚持自己的清白,警察一度在调查方向上去寻找他走之后是否还有人去过吕文萱的家中。反复在现场取证后,没有找到第三者指纹,而这幢住宅楼也没有安装闭路监控系统,门口连保安也没有配备,两个保安都聚在停车场专职收取停车费。虽然保安一再表示他们其实有留意进出人士,停车场的岗亭距大门仅五米,十二点以后出入的人极少,如果有陌生人进出,至少他们会有点印象,而那天晚上,他们都表示没有见到一个陌生可疑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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