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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中国经营报》报道,到8月中旬,碧桂园土地储备达到5400万平方米,相当于一个中等城市的规模。碧桂园一向最引以为豪的是土地价格低廉,它在上市招股书中便宣称,“我们是中国拥有最庞大和低成本土地储备的房地产开发商之一,此等储备为我们未来的增长和盈利能力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碧桂园的上市保荐人瑞银也在报告中提到,碧桂园所得土地的最低成本,以每平方米计,只有25元。有媒体披露,它在广州增城的项目凤凰城一期土地地价低廉到每亩3万元,而华南碧桂园的地价则是每亩6.8万元。公司招股书表明,在过去三年间碧桂园每年营业额的复合增长为56.5%,而纯利增长则为惊人的141.1%。
地产业的暴利怪状,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是,这个产业存在一条罪恶的“灰色产业链”。6月25日,《人民日报》旗下的《市场报》刊登报道称,“四成利润被职能部门吃了。”据一位姓蒋的房地产开发商说,“我从1992年就开始从事商品房建筑行业。当年每平方米的建筑成本价不过350-400元,房价不过1000-1500元/平方米,建筑成本占房价的1/4,加上土地出让金,房地产成本价格也不过是房价的1/3~1/2。如今建筑成本比原来只涨了100-200元,房价却比原来翻了好几倍,房屋成本只占房价不到20%。”
几乎所有的房地产商均向外宣称“价格上扬”的最大原因是土地价格、开发成本上升。而据这位开发商透露,实际上,土地“招拍挂”没有增加房屋成本,而“暗箱操作”成为房地产商降低成本的主要渠道。“招拍挂”的项目一般分为3种情况。
一种是规模较小的项目。在招投标过程中开发商可以通过“内部渠道”了解政府方面的土地价格“底线”、“上限”,与有可能参与的同行形成“价格同盟”。由一家公司竞拍下来后,其他公司共同建设,但楼盘销售价格参照周边楼盘价格抬高销售。
一种是规模涉及几百亩土地的项目。土地连片开发就需要通过集体“围标”的方式来实现对土地的掌控,开发商往往事先做好评估部门、招投标审委会的“工作”,通过招投标“评估”方式,排挤一些外来的竞争者,通过打压对手、减少竞争压力来降低潜在的成本风险。
还有一种是获得规划部门的“风声”,在未来的黄金地段抢先“圈地”的做法。如政府搬迁、城市发展规划等出台前夕,地方政府决策层尤其是“一把手”对城市发展的目标指向,成为开发商趋之若鹜的消息,一有风吹草动,房地产开发商就会连夜“跑马圈地”,因为这时候土地价格最低廉。要获得这些消息、“搞定”这些职能部门,就必须“有酒大家喝”,从楼盘开发中拿出一部分利润,让包括评估、规划、拍卖、土地等部门“分享”。这位开发商对记者说,“我认真算过这样一笔账:一栋楼盘开发下来,成本只占房屋价格的20%,开发商拿到的利润占房屋价格40%,还有40%就是被各种‘灰色开销’吞噬了。”
房地产的放纵和暴富现象,已成为中国社会病态的一个重要体现。新华社出版的《半月谈》杂志发表评论称,“在构建和谐社会的进程中,地产商扮演了增加不和谐因素的角色。”研究华人商业变迁的香港大学亚洲研究中心主任黄绍伦对《东方企业家》的记者说,“地产商的暴富对整个社会的工作伦理是一个很大的冲击。在过去,你管理一个大工厂,怎么融资、找市场、管理工人,都觉得这是了不起和辛苦的事情,回报和付出是有一定的关系。但地产商似乎不同,究竟他们的成功与付出有一定联系吗?如果没有,我们的工作态度还能维持吗?所以,投机成了影响社会最大的价值观。我们都在困惑着。”
9月,由最高人民检察院主办的“惩治与预防职务犯罪展览”在北京揭幕。据统计,自十六大(2002年)以来,中央累计查处严重腐败的省部级以上官员16人,有10人是被不法地产开发商拉下水,而走上不归途导致身败名裂。中国地产业的巨富现象很特别。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经济系教授J·B德龙在《攫财大亨》中记录:1990年,美国共有亿万富翁22位。其中靠修建铁路或为修建铁路融资发财的14位,而靠地产业致富的仅1位。1957年,美国最富的16位亿万富翁中,地产商仍是1位。1996年,超过10亿美元的富翁为132位,电子、软件、金融等成为诞生富豪的领头产业,地产商有4位。很显然,100年间,美国因房地产而一夜暴富者在同时代富豪中的比例从未超过5%,而这100年的前50年,正是美国房地产的鼎盛期。
股市与楼市的空前繁荣,意味着在“高速公路”上持续前行了二十多年的中国经济又驶入了一个加速度的周期,它带来多重的社会景象:国家及个人财富的重新分配,中产阶层的空前扩容与活跃,全民投机心态的扭曲,中国公司的市值膨胀,宏观调控的泡沫化加剧等。在过去的30年里,2007年时社会资本罪为活跃、财富分配现象最为显著的一年。
股市与楼市的狂暴热浪,几乎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不过,我们还是要留一部分笔墨给实业界的企业家们。在经历了二十多年的成长后,他们都走在“缺氧的高原区”,所有的对手都是异国的面孔,而自己的那些经验却好像已经过时。
TCL的李东生正陷入苦战,他在2005年信誓旦旦地要在18个月内实现并购盈利,而事实却是,每一项重组计划都不幸搁浅。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几乎使尽了所有的招数,甚至又像十多年前一样,披着一条彩带出现在商场的柜台前亲自向消费者促销。这个十分注重外形的南方人有时候会胡子拉碴、神色倦怠,不过谁都看得出来,他一直试图保持自己的尊严。
2006年6月,他写了一篇《鹰的重生》。他写道,“鹰是世界上寿命最长的鸟类,它一生的年龄可达70岁。要活那么长的寿命,它在40岁逐渐衰老时必须做出困难却重要的决定。鹰首先用它的喙击打岩石,直到其完全脱落,然后静静地等待新的喙长出来。鹰会用新长出的喙把爪子上老化的趾甲一根一根拔掉,鲜血一滴滴洒落。当新的趾甲长出来后,鹰便用新的趾甲把身上的羽毛一根一根拔掉。5个月以后,新的羽毛长出来了,鹰重新开始飞翔,重新再度过30年的岁月。”这样的描述无疑是惨烈的,在2006年,TCL的净亏损高达18.4亿元,股票戴上“ST”的帽子,面临退市危机,《福布斯》中文版还把他评为“中国上市公司最差老板”之一。2007年5月,李东生不得不关闭了欧洲工厂,宣布重新把重点移回中国市场。所有的人都好奇地注视着李东生,他会是那只获得重生的鹰吗?
跟TCL相比,联想对IBM电脑业务的并购进展要顺利得多,不过,柳传志的忧患似乎同样深重。这年9月他宣布,从2004年底至今,新公司的业务已逐步走上正轨,营业额由并购前的29亿美元,提高到2006年的146亿美元,销售数量由418万台提高到1662万台,联想开始淡化IBM品牌,而独立使用联想Think Pad 品牌。柳传志说,几十年,中国企业一直跟在西方管理者后面学“菜谱”,现在也应该一边做一边研究,自己也要会造“菜谱”。他揭示了中国企业家的某种焦虑:作为全球最重要的商业国家之一,中国还始终没有自己的管理思想和商业文化,那将是一件多么耻辱的事情。
海尔的张瑞敏也不轻松。中国家电业几经价格战后,利润已“像刀片一样薄”,利润率仅在2%-3%之间,全行业销售收入增长仅为3%左右。因此,在张瑞敏看来,唯一的出路是实现全球化布局,实现高增值下的高增长。2005年6月,海尔曾经试图以12.8亿美元的出价收购美国第三大家电公司美泰克。在并购的最后一刻,全球最大白色家电企业惠而浦出手搅局,海尔宣布退出竞购。在2007年的一次访谈中,张瑞敏说,海尔尽管已经是中国第一、世界第四大白色家电厂商,国际竞争力持续上升,但并不意味着与跨国公司的差距在缩小。相反,随着惠而浦兼并美泰克,规模增加到190亿美元,海尔再次被拉开了距离。这位在30年企业史中最具管理思想的企业家说,“海尔目前正处于一个高原区,身处海拔5000米,但我们的目标是8000米,因为对手都在珠穆朗玛峰上,不仅路还很长,最后能否上去都是问题。正是因为国外对手非常强大,我们原来的有效办法可能都不行了。海尔发力于全球布局,这是一场生死之战,海尔要么通过全球化战略而真正地上去,要么就被人家淘汰。”
华为的任正非在这年迎来了创业20周年,跟过去的很多时候一样,他仍然表现得忧心忡忡。他透露说,华为在过去每年坚持投入销售收入的10%以上用于研发,尤其是最近几年,有超过2.5万名员工从事研发工作,资金投入都维持在每年七八十亿元以上,经过多年艰苦奋斗,至今为止,华为没有一项原创性的产品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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