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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门口低头坐着的两个人,一言不发。
雁沉轩偶尔抬一下头,看着叶吟鸢仍沉默不语,便也说不出话来。
刚抬到医务室的路人,在校医明确表态需要送去大医院就诊后,莫景辉立刻叫了车,一刻也不敢耽误。
现在,他们就坐在诊室外,等着里面的消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景辉走出来。两人立刻站起来,关切地凑上去,可又不知道该问什么,只是干张了张嘴。
“外伤性鼓膜穿孔,一个多月就可以愈合。但是愈合过程要非常谨慎,要服用抗生素,而且不能进水滴药,避免感染……挂号费治疗费我都付了,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叶吟鸢再次低下头。
“对不起……”
“……还有我,我也是”雁沉轩清楚自己干了什么,“只是,他们的家长应该……”
“都在外地,如果他们不说应该不会闹大。我好好道过歉了,就说是节目排练,而且也象征性地给了封口费。还好,他们不是音乐系的,不然更麻烦。一会你们也要好好道歉,过几天再买点东西给人家。”
“哦,好……”叶吟鸢小声地回应。莫景辉点点头,转而将视线放在雁沉轩的身上。
“关于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应该向我们解释一下?”
“……其实也不算朋友”他叹口气,“我刚才一直在想,怎么跟你们解释。她是一天晚上我在路边遇到的姑娘,硬缠着我,我才收留她。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因为这确实太离奇了——我是说整件事。她的身份,应该是世界塔的眷属。但我现在也不肯定了……”
莫景辉皱起眉:“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你也敢……”
“我知道”他打断他,“但她……很强。”
“你该不是输给她了吧。”叶吟鸢望了他一眼。
“哪儿有……好吧,我确实轻敌了。所谓收留她,其实是想监视她,担心惹了麻烦。但她好像除了说话不中听,人还是挺老实的。对了,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是,她或许……有两种能力。”
“两种?”莫景辉刚舒展些的眉头又锁了起来,“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除非……”
“她是医生的试验品。”未等他想明白,雁沉轩便直接说出了答案。
“什么?”叶吟鸢的声调高了些。
这时候,走廊里的其他患者都看向了他们,她立刻闭上了嘴。然后,她压低声音:
“那她不就是……受害者吗?她家里人呢?我早上听她说,她没有家……而且,她也不像是人类……”
“她叫娜珞。如果她说的是实话……小时候她家里比较乱,导致现在对很多成年人有偏见。至于成为厌世者,那些记忆她自己也想不起来。”
“怎么会?她又没去过世界塔……对了,钥匙你找到了么?”
“没有”他摇摇头,“这我也不清楚。只是,她最早的记忆,是关于中心医院的事。”
“中心医院?”莫景辉忽然接了话,“不就是这儿?”
“啊?”
“搬家改名儿了啊,你不知道?现在更名第三医院了。”
“什、什么?”雁沉轩脸上的惊讶表明他显然不知道这点,“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查到她以前的资料了?”
“一般记录有二十年,你这么说……确实有道理。不过,我们得把那两个同学送回去,下午再来一趟。”
当他们对那两位学生道了歉,又请他们吃了饭后,已经过了很久。期间,两人不得不围绕着莫景辉的谎言,向他们编织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剧本,极力渲染其辛苦程度与庞大的经济支出,加之浓厚的歉意。
有时,他们会被问到一些过分细节的疑问。这时候,话题就会被巧妙地支开。好在两位是好说话的学生,并没有在各方面过于刁难他们。
等完全闲下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我下午都没去上课,真希望不要点名。”叶吟鸢有些担忧,她不确定如果点名了,殷邈会不会替她答到。
“没事,回头补假条就好,就说你生病了”莫景辉安慰她,“对了,沉轩说的医院……”
“去,肯定去。但我想了想,查历史病例应该需要查阅人和被查人的证件吧?后者,上哪儿搞啊……”
三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要不,试试看吧?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叶吟鸢如此提议,另外两人都点了点头。
这次来到医院不那么紧迫了,他们有机会好好观察一番第三医院——也就是十年前的中心医院。仅有十年的大楼还显得很新,瓷砖与漆面虽然已经不那么白洁,却也没有过多的磨损。患者家属目光忧虑,医护人员步伐匆匆,一切都与其他医院没什么不同。
相比之前,来看病的人似乎多了一些。在前台咨询处排了很久,才轮到他们。
咨询处的负责人是一位中年女子,带着一副疲惫的面容。
雁沉轩向前走了一步。
“您好,我想查一位患者的病例。”
“证件。”她伸出手。
三人面面厮觑,不知如何是好。雁沉轩努力显得友好一些,挤出笑说:
“我们是病人的朋友,想来……”
“证件。”她敲了敲桌子。
他们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后排传来排队的人们的催促声,这让他们更不安了。
旁边一个来盖章的小护士多看了他们一眼。
“最近怎么这么多人来查历史病例呀。”
“请等一下”莫景辉抓住了话题,“在我们来之前,还有什么样的人?”
“唔,我之前负责这儿的时候,有两个人呢,还都查的是同一个人。”
“是不是一个女孩,四五岁,得了癌症?”
“是癌,但那女孩当年十四岁。你们怎么知道?”
“十四岁?”雁沉轩很疑惑。
叶吟鸢反应过来,也连忙问:“请问您还记得那两个人的样子吗?”
“一个挑染蓝发的女孩,是家属;还有个女警察,有警局的相关证件。”
对于前者,他们似乎有些印象。可后者,确实真正的全然不知。
“……警察什么样?”
“这谁记得呀。我就记得好像扎的长马尾,鬓发有点白,然后……”
这时,忽然有别的护士大声地在远处催促她。这边的老护士也皱着眉,不耐烦地让她去工作。她急匆匆地走了,
在后排患者的抱怨与前台老护士的脸色下,他们也很快离开了。
站在医院大门外,太阳从西方斜斜地晒着他们。
“那女的……莫非是场力守护者?”良久,沉轩开口了。在他们的记忆里,只有这个女孩符合小护士的外貌描述。
“听着很像,但塔还暂时没告诉我们。理论上,他们都应该……”
叶吟鸢稍作思考后说:“那么,所谓的警察,该不会是……”
“听描述,是她没错了。如果要知道娜珞的事,恐怕只能找她了。”
“找她?”沉轩问,“上哪儿找?这老姐从来都跟不存在一样低调。”
莫景辉不说话了。可看他那复杂的眼神,总让人觉得他其实知道点什么。
“景辉,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她问。
“我想……我知道去哪儿找她。就是很远,要今天去吗?”
“当然!”
作出决定后,他们很快动身了。
不爱运动的叶吟鸢觉得,一天之内在学校与医院间往返两次,已经是今年的运动极限了。不曾想,她竟然还要在同一天跑到更加遥远的棚户区去。
是了,棚户区。
一直在中产阶级家庭中成长的她,还从未亲身去观摩过这种地方。包括雁沉轩在内,也对这三个字没有具体的概念。
坐在老旧的公交车上,他们目送着斜阳缓缓地、缓缓地下沉。
直到来自西方的光,从这一栋栋陈旧破败的建筑间穿越过来,将它们的背阳面映衬得十分晦暗。有些金属板拼接成的小房子,将光反射回去,显得十分光洁明亮。
这样的小房子还有很多,它们穿插在上了年纪的老房子间,有种怪异的感觉。
有妇人在蹲在一排露天的水龙头下洗衣服,有老人把挂在生锈栏杆上的被子收回屋子,有一群孩子们穿着脏兮兮的旧衣服,在沙堆里打成一团。
不知名的黑鸟在杂乱的电线上,发出沙哑的鸣啼。
望着这一幕幕与自己的生活毫不相关的景色,吟鸢与沉轩都觉得,这个地方仿佛不属于自己所在的,印象中的繁华的城市。
“竟然有这种地方。”她说。
“而且,你居然知道这个地方……”沉轩接着说。
莫景辉耸了肩,仍背着吉他,走在最前面。这里的路有些复杂,也没什么标识,稍微掉以轻心就不知道他钻到哪儿去了。他经常停住脚步,等他们跟上来,再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顺着路走。
过了很久,他们钻进一个小胡同,到最深处时,莫景辉忽然蹲下身,摸上地面的一个木制的盖子。
是一处地窖。
他打开它,率先走了下去。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后,也紧跟上了。
雁沉轩关上了盖子,将最后的光挡在了外面的世界。
-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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