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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的今天:
1592年,丰臣秀吉发动了侵朝战争,朝鲜派使臣向明朝求援。明朝接受了朝鲜的请求,于年底派李如松为东征提督,率七万余明军将士入朝。
1593年2月19日(明万历二十一年正月十九日),明军对日军发动了强大的攻势。激战到中午,获平壤大捷,共歼敌一万多名,俘虏不计其数,使日军闻风丧胆。
1958年2月19日,中朝两国政府发表联合声明,*提出了*主动撤出朝鲜的建议。2月20日,*总部发表声明,完全同意*关于主动撤出朝鲜的建议。决定于1958年底以前分三批全部撤离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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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继勋的话,重点显然不在后半句“此人或有大用”,而在前半句“欲定辽东”上。邓舍闻言,心头一跳,急忙转眼去看姚好古,姚好古没听清他们的对话,有点神不思属,似在想些甚么。
平定辽东,邓舍想过没有?实话说,曾有想过。他以前只求有块立锥之地、可以够他安身立命;然而他既然悟出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岂会不知,自他永平起兵日起,他其实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路的尽头在哪里,他看不清楚;但他知道,现在远未到懈怠的时候。
他哈哈一笑,不欲酒宴上谈论此事,举杯请洪继勋共饮:“我不在双城的这些日子,辛苦先生了。满饮此杯。”洪继勋本意就在试探,邓舍避而不答,他心中就有了数,也是一笑,举杯而饮。
宴席直到三更才罢,诸将散去,邓舍行军一日,甚是困乏,欲待回府安歇,洪继勋不肯走,随他一起回了去。没奈何,他打起精神,两人秉烛夜谈。
没用热水,用凉水洗了脸、清醒过精神;又喝过醒酒汤;邓舍屏退亲兵,泡上浓浓的酽茶,再转头去看,不用他请,洪继勋早悠然自得坐在了室内的胡榻上。
邓舍将茶水送上,笑道:“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见先生,真真恍若隔世。亲不亲、故乡水,双城虽非我故乡,较之辽阳,亲切许多。”
“将军去辽阳,诚为大智大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意只在放松老关的警惕,换我发展的时间;万没料到,转手就得了辽左。好有一比,本求买椟,岂料得珠!可喜可贺。”
邓舍回忆这几个月的经历,有压抑、有烦躁,有惊喜、也有伤感。他不由喟然长叹:“世事难料。唉,只可惜了潘美。年轻有为、风华正茂,一战竟死在了东牟山。”他酒意到底未曾完全下去,忘了自己的年龄,说起话来老气横秋。
洪继勋没在意,邓舍向来的表现成熟稳重,早慧的人历史上屡见不鲜,他与诸将根本没把邓舍当年轻人去看待。他顺着邓舍的话头,问道:“潘美?”
邓舍把对潘美的印象、潘美战死的经过,一一道出,并拿出潘美的血书,给洪继勋观看。
洪继勋听完、看罢,半晌没说话,皱着眉头凝神思索,蓦然一合纸扇,啪的一声响,他道:“人才!这潘美是个人才。关铎之所以敢打盖州,怕真如他所言,就是与纳哈出有了私下勾连,所以才如此放心大胆。……哈哈,可惜他直到死才看的明白。”
“先生之意?”
“一点儿没错,潘美就是被老关卖了。”洪继勋站起身,室内来回踱步,一边想,一边连发感叹,念那血书言语:“‘关铎屡与沈阳私下勾连,今观东牟山被围,竟如关铎亲手送上。’哼哼,这就是投名状了。”
他的判断与邓舍同出一辙。
人有难题之时,尤其面临事关重大的抉择、判断,即便已有结论,难免想得到智者的意见。这并非缺少自信的表现,一方面出于谨慎,一方面渴求肯定。
邓舍拿出血书,就有看洪继勋判断的意思。如今两人看法相同,他松了口气,不过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也没说出“我其实也这样看”这类话的打算。
洪继勋冷笑声,道:“老关这回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头来,反被纳哈出个骚鞑子给玩儿了一手欲擒故纵。白白便宜了将军,得辽左偌大一块地盘,给了我插手辽东的机会。”
他初时投辽阳,沙刘二不要,被他视为奇耻大辱,记恨在心。虽非关铎所为,一样算在了辽阳红巾的头上。此时想到关铎吃瘪,便宜了双城,他心情舒畅,破天荒爆了句不雅的俗话:“哼哼,没那个屁股,就别吃那个泻药。”
邓舍差点呛了茶,儒雅风流自居的洪继勋也会讲这种话?他指着洪继勋:“先生?……”实在忍俊不住,大笑出来。
两个人对视而笑,笑声传出室外,融入深深的夜色。寂静漆黑的双城,万籁无声,唯有这府中、楼阁上的灯火,星星点点,呼应天上的寒星。
笑话讲毕,洪继勋神色一正,道:“潘美血书中,‘纵观今辽东群雄,关铎阴且诈;潘诚粗其蠢;沙刘二愚且坚;此辈皆竖子,不可与谋!为将军计,……不若转回双城,盘稳根基,蓄势待发。假以时日,以将军之才,用三军之命,必成大器’;这一句话,将军怎么看?”
“愿听先生高见。”
“诚哉斯言!小可以为,潘美的建议十分精当。关铎、纳哈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将军打下盖州,立刻回来双城,实在上策。唯今只有两虑。”
“哪两虑?”
洪继勋目光灼灼,盯着邓舍,道:“第一,首在将军,看将军有无雄心壮志。”逼邓舍表态。
邓舍沉默不语,有些时候,他过于谨慎,总不想落人口实。洪继勋道:“将军熟读兵法,当知: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起于狐疑。当此天时地利人和,难得的良机,将军还犹豫甚么?”
是呀,你还犹豫什么?火中取栗拿下辽左,至多再来一回坐山观虎斗罢了。邓舍笑道:“请问先生的第二虑?”默认有得辽东之志。
洪继勋大喜,道:“相比第一虑,第二虑不足挂齿。便为那姚好古、钱士德。将军回城,观今日宴席上姚好古的所为,他必定会来催促将军,援救辽阳。如何应对,将军想必已经熟知于胸了。”
无它,还是那个字:拖。
深夜晤谈,两人算定下了日后一段时间内的发展计划。邓舍问道:“先生说,那赵帖木儿或有大用,什么意思?”
“说他前,小可有件大事,要先给将军汇报。”
“请讲。”
“深宫罗裙。”洪继勋袖中取出一份文书,递给邓舍,“将军请看,这是在双城被围前,大都来的回信。”
这信中,牵涉了个大秘密。整个的“深宫罗裙”计划,洪继勋提议,邓舍赞同。运作多时,终于有了结果。邓舍观洪继勋神色,没有沮丧,先存了三分希望,打开一看,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有了这信,得辽东的把握又多几分。
信是谁人写来的?当今元帝的第二皇后奇氏。
奇氏名完者忽都,本高丽人,其先自称箕子后人。她入宫后,先为宫女,主供茗饮,因其秀外慧中、善伺主意,顺帝爱她婉媚,得了专宠,被册为皇后。生有一子,名叫爱猷识理达腊,即而今的太子。
她的父亲名叫奇轼,早死;其叔奇辙并兄弟四人,倚仗她的权势在高丽纵恣,其亲党亦骄横,两三年前,以谋逆伏诛,叫高丽王给杀了。换到平时,高丽王断断不敢。要知,有元一代,区区一元宫太监,其家族就可在高丽耀武扬威;高丽王之所以敢杀,原因正在中原大乱,蒙元鞭长莫及。
得知亲族被诛,奇氏有心报仇,无奈有心无力。连小小的双城,蒙元都无力夺回;更别提为其亲族报仇了。洪继勋久处高丽、又曾在大都,深知其中的勾结。
再看辽东的局面,受关铎、纳哈出等人的挤压,邓舍困守一隅,难有发展出头的机会,故此,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为什么呢?搠思监为奇氏党羽。
七月左右,搠思监往辽东,本来待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了;谁料到辽东局势不稳,风云暗涌,他走不了,拖延至今。洪继勋认为,如果可以搭上奇氏的线,买通搠思监,上下运作,或许就能使双城脱困。
邓舍经过反复的考虑,艰难做出了决定,同意洪继勋的意见。问题就出来了,怎么搭上奇氏的线?
不是说,派个信使,去了大都,就能见着奇氏;即便见着,人信不信你?会不会当差砍了信使的头?刚好,邓舍打下了平壤,得了一个人:李春富。
李春富为人,两个字可以概括:谄媚。他身为高丽大官人,奇氏家族权势熏天的日子里,常有来往,通过他,就和奇氏搭上了线。
就如关铎送潘美的人头做投名状一般,要想取得奇氏的信任,也得有所表示。困难不在义军的身份,昔年的高邮大战,何等的声威,给元廷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可以说是义军兴盛、元廷衰败的一个转折点,然而看人家张士诚,一样地投降,一样地封官儿。
对义军的政策,元廷高官多是你降我就要,先稳住再说。投降的义军,想借机喘口气;元廷也想借机喘口气,明知饮鸩止渴,并非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不能不认。
然后,放到眼下看,邓舍雄踞高丽、兵锋辽东,他要降的话,元廷求之不得。虽然也许大家都知道,他并非真降。那么,困难在哪儿?说一千、道一万,困难在如何取信奇氏,如何得到她的支持,如何骗取搠思监的配合。
洪继勋想出了一个主意。高丽王杀了奇氏满门,她要报仇,咱就把人头给她送上,承诺她,只要能得其帮助,在朝中站稳脚步,多少多少时间内,必把高丽王的脑袋,也送去京师。
当然了,“在朝中站稳脚步”,这都是假话,但不能不说。有所予,岂能无所求?巴结奇氏为什么?得让她知道,为的就是怕元廷过河拆桥,想得高官厚禄。
送谁的人头呢?
李春富了解内幕,他提出了几个人,皆是在高丽王诛灭奇氏家族时的有功之臣;后来邓舍攻陷平壤,落入了双城的手中。洪继勋一一看过,觉得还不够,一来这几个人官职不是很高,二来当时受高丽王的奖赏功勋也有点低。一句话简单说,不够重量级。
李春富就又提出了一个人,名叫郑世云。从高丽王入元宿卫,堪称亲信,官职也不低,因诛奇辙,录其功为一等。洪继勋很满意,却又有个麻烦,这个人不在双城的手中,而在高丽王的王庭里。
当下,他挟才克平壤之威,威胁高丽王,要求他立刻把此人送来双城,以此来表示高丽王的诚意,来结两国之欢心。当时高丽王京和谈的使者来,连高丽王族的公主都送了几个给邓舍做侍妾,遑论一个郑世云?
轻轻松松、人头拿到,连那几个人一并砍了,交给信使,快马送去大都。
果然,奇氏一见之下,心中大喜,来往谈判了两次,双方各退一步。奇氏答应帮双城联系搠思监,许给高官厚禄。洪继勋提出,先不把这事儿公布天下,免得打草惊蛇,叫关铎、潘诚、沙刘二提前得知,不好对辽阳、广宁等地下手。奇氏也同意了。
这封信,就是奇氏的亲笔回书。
邓舍一目十行,匆匆看过,抬起头来,与洪继勋会心一笑。洪继勋道:“小可得了此信,本欲立刻告之将军,商量该如何同搠思监联系,——料来搠思监也得了奇氏的文书。将军,事已至此,大事可成一半。”
他话中玄虚,邓舍听的出来,问道:“另一半何在?”
“另一半,就在那赵帖木儿的身上。将军知道,搠思监、纳哈出,两人同为鞑子文武,一个朝中显贵,一个地方诸侯,谈不上和睦。搠思监为奇氏党人,纳哈出可不是;将军看奇氏的信中,对纳哈出也是只字未提。要想稳当,纳哈出的关节也需得走到,不能不防。”
邓舍猜到一点,道:“先生是说?”
“赵小生、卓都卿潜入女真故地,掀动作乱,背后的指使便是纳哈出。赵帖木儿说的清楚,用意就在防止我双城在纳哈出打辽阳时作梗。今我顺利平乱,杀了赵小生、卓都卿,数万大军指日可过鸭绿江,就坏了纳哈出的如意算盘,占了上风。完全可以用奇氏的这封信,做为一个契机,通过赵帖木儿,从中做些手脚。”
洪继勋侃侃而谈,他说到兴奋处,踱步疾走,挥动折扇、手势加强语气:“但能哄骗得住搠思监、纳哈出两人,只需要一个月,辽东就尽入我手!”
怎么哄骗?邓舍只听不说,听洪继勋细细讲出全盘打算。他准备了两套言辞,一套讲给搠思监,一套讲给纳哈出,利用两人的矛盾,打一个时间差,达成最后的目标。
深夜对谈,直到城中鸡叫。
整个的计划,有了个粗略的轮廓。事关前途,不可草率。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有许多关键的选择点,有的对了,有的错了。邓舍不想像关铎那样选错,他肯定了洪继勋的意见,但具体的实施,他说道:“莫要着急,辽阳战事尚且未曾分出胜败,你我还有时间,把它补充完善。”
他起身,懒懒打了个哈欠,晨光透入室内,打开窗户,冷风冰凉。他叹了口气,赶了一天的路,谈了一夜,还不能睡。他若留在府中,姚好古百分百找上门来,不好对付。
洪继勋笑道:“将军离开的这几个月里,造船的事宜,进展甚快,已经造出了数艘大船,将军可想一看?”
不管能不能得辽东,要想走出去,海船必不可少;邓舍精神一振,他当然想看。室外传来阵轻轻的脚步,小猫似的,很轻很快,门前停了一下,轮值的亲兵没有阻拦,那人小心翼翼推开门,露出个头,朝里看了眼。
面如朝露,清新稚嫩,却是罗官奴。邓舍回来,一直没见她,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学着妇人的模样,梳了个艳丽的发髻,与她的童颜恰成鲜明的对比。
没有成熟的风韵,好比小孩儿学大人,但有自然的婉媚。看见邓舍,她露出欣喜,张口呼道:“爹爹,好想女儿啦。”转眼看见洪继勋,顿时飞红了脸颊,有些害羞,欲进不进。
实在可爱。谈罢阴谋、铁与血的军事,忽然看到这样的一幕景色,正如窗外的清晨,叫人眼前一亮,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
洪继勋识趣,长身一揖:“看船一事,时辰还早;小别胜新婚,小可就不打扰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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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奇氏,其先自称箕子后人。
“箕氏凡五十三王。其第五十一世曰元王勋者,有别子三:曰友平,其后为鲜于氏。曰友诚,其后为奇氏。曰友谅,其后为韩氏云。”——不过,此说为鲜于氏、奇氏谱牒自称,并没有明确的证据。
当时的高丽、包括后来的朝鲜,很多名宦显贵,上层社会都流行把自己的祖宗和中华名人扯上关系,是一种风尚。
不过,据《后汉书》记载,朝鲜半岛的王姓始祖是公元前2世纪从中国山东(当时的齐国)迁到朝鲜的王仲。又有一说,高丽太祖王建的始祖,是辽东王姓。
2,奇氏亲族被高丽王杀。
当时被杀的,不止奇氏亲族,还有卢氏、权氏的家族。卢氏为顺帝宠妃,权氏为元太子妃。这三个家族,都是当时高丽最有名的贡女家族,在高丽飞扬跋扈,甚至欺凌王族。
3,奇氏想报仇。
几年后,至正二十三年,辽东的局势稍微稳定,关铎等部红巾基本被平定之后,“后谓皇太子曰:‘汝何不为我复雠耶?’遂立高丽王族人留京师者为王,以奇族之子三宝奴为元子。遣同知枢密院事崔帖木儿为丞相,用兵一万,并招倭兵,共往纳之。过鸭绿水,伏兵四起,乃大败,余十七骑而还,后大惭。”
直到大都失守,退到上都后,奇氏还念念不忘旧仇,曾与皇太子商量,何不遣当时的辽阳行省左丞相纳哈出问高丽之罪,皇太子不赞成,遂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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