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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你是叫若真吧,我以后就叫你若真了,你也不用喊我大叔,咱们各论各的,你以后叫我薛大哥就好,今天我要谢谢你带小适出去拣东西,以后,就让她跟着你跑吧,只要你们注意安全就行,干什么,我都欢喜,来来来,看你们俩脏的,咱门洗洗,接着就吃饭,看薛大哥中午给你们准备的什么好吃的。”
说话儿,薛向就三把两把拾起一地的蛇皮袋,堆在了墙角,又来到井边,吊起食盒,接着提了两桶井水,转回厨房,未几,矮小厨房的大烟囱处就冒起了袅袅炊烟。因着是夏天,洗刷用水,只在锅中温下便罢,所以用时极短,火刚旺起,薛向便把两锅水舀回了桶里,拎了出去,招呼两个泥丫头和一只小泥猫洗刷。
他则返回厨房,热起了食盒中的午餐。
看来县委常委的生活不是一般的nice,几乎称得上奢华了,薛老三自个儿是饕餮之徒,又喜厨道,对烹饪一路了解极深,单看这极简单的两荤两素四道菜,便知是下了大功夫的。一条红烧武昌鱼,油亮鲜红,腹内隐隐藏着玄机,稍稍挑开,便能瞧见一颗颗圆润光泽的鹌鹑蛋;而另一道荤菜竟是薛向想都没想到的烤乳猪,这汝猪烤得皮酥鲜红,腹内同样藏着玄机,乃是真块儿的毛氏红烧肉;另两道素材清炒地三鲜、酸辣土豆丝,显然也是下了功夫的,地三鲜的油脂显然是蚝油,而酸辣土豆丝裹得不是面粉,而是鱼粉。
如此四道菜,让薛向心中又是叫绝,又是叹息,末了,也只得放上屉笼,简单加热了事儿。
夏家大嫂和夏家大妹中午不回来吃,薛向是知道的,因为早晨剩的那一大袋早餐,虽然被薛向塞给了夏家小妹,他在隔壁却是听到夏家大妹和小妹的拌嘴声,正是为了这早餐。夏家大妹要拿去和妈妈做午餐,夏家小妹却是嘴馋,想留着下回解馋,结果还是没拗过大姐头,被强行夺走。
这会儿午餐,正好就剩了薛家兄妹,夏家小妹,并小白,这三人一虎。四道菜上桌的时候,夏家小妹又傻眼了,吱吱唔唔捧着碗,却是死活不敢下筷,还是小家伙夺过她的大碗,帮着夹了堆尖儿一碗。一餐饭,薛老三风卷残云,夏家小妹却吃得魂不守舍,夹几筷子菜,就往堂里跑,吱唔半晌,钻出来,又夹些菜,又跑回去。
渐渐,薛向觉出怪异来,夏家小妹的唇间依旧是原来颜色,哪有丝毫油亮,显然这满桌油汪汪的菜肴未过嘴,那被夹走菜的去处便不问可知了。想来是小丫头还想着自家妈妈和大姐,惦记着让她们也尝尝鲜。薛向原本想说,晚间会再带菜回来,可想到夏家丫头的自尊和孝心,到嘴的话便打住了。于是筷子便尽量朝两盘素菜使力,吃到最后,一头乳猪还剩下大半,一条鱼是小家伙点名要的,被她消灭不少,却也剩下半边身子没翻动,都被薛向指挥夏家小妹端回堂间去了。
饭罢,小家伙急着去翻自己今儿个拣破烂的收获,却被薛向喝住,指指她新换的衣裳,小家伙唉呜一声,没了主意。薛向招呼小家伙去夏家小妹的炕上午睡,他则折步出门去也。
薛向此去非是别处,而是去请几个工人把自家屋舍翻修一下,他今晌只打量了一会儿功夫,便觉难以容忍。却说现如今的劳动人民,几乎个个是多面手,薛向边走边问,没行几步,便问到了领头了。他这边钱货无缺,那边领头的一出价,他压根儿就没还价,就招呼一声“完工越早,奖金越多”,便算谈妥了。
金钱的魔力是无穷的,薛向招呼的人也多,一口气拉了小三十人,建材更是可着钱先生使力,翻顶,砌墙,修窗,刮仿瓷,铺电线,吊顶,按大理石地砖,拆炕,架床……
三十条壮汉折腾一间十来平的屋子,又有人家老版“完工越早,奖金越多”的保证在前,不过日落时分,一间在这个时代奢华未必、舒适程度逆天的小房间便诞生了。
雪白的墙壁刮了仿瓷,虽然未干,甚至还问的见淡淡刺鼻的味道,可那扑面而来的柔和,让人温馨不已;吊起的房顶涂成暖色,极助人眠;新置的棕绷大床弹力十足;衣柜、台灯、书桌、窗帘,一应枕头,被褥,甚至连拖鞋,都是薛向亲自选中,置办起来的,端的柔、雅俱佳,舒爽宜人。
一间破壁茅屋,眨眼间,就化作“浪漫满屋”,不单小家伙和夏家小妹看傻了眼,便是一众亲自操持的青壮也看得呆了。直到薛向掏出大把的票子发与众人,这时,一众人等才回过神来。
第十三章 欺凌
抽出一沓票子,打发了一众青壮,瞧瞧天色,已是夕阳西下时分,而夏家大嫂和夏家大妹还不见踪影,薛向便招呼夏家小妹和小家伙在家中戏耍,他则提了食盒,转回县委机关大院,准备打回晚餐。
时已近六点,正是县委机关食堂最忙碌的时候,吃饭的食客虽不似学校那般如蝗虫过境,却也是三五成群,络绎不绝。薛向提着食盒信步而行,边走边赏着大院的风景,却说这县委大院到底是萧山县最好的建筑群,又兼着逢上了一众会享受的领导,院内的布置虽不说华丽奢侈,却也是花圃成群,苗圃遍地,宽大的水泥主干道两旁更是古柏森森,绿荫成阵。
薛向对这萧山县委所有的奢华都是不满意的,唯独对这大院内的优雅有致的环境,是满意到骨子里了。机关的食堂就设在大院的西北角,沿着主干道,就可直达,薛向惦记着家中的小家伙,又怕她贪玩儿,跑得没影儿,一路行来,虽赏风观景,脚下却是极快。
谁成想,就在薛向快行到食堂大门口之际,忽然,耳边生风,背上汗毛乍起,心中警兆陡生,右脚跺地,身子立时如箭矢一般,朝左边飙射而去,刚移开数寸,眼中一花,视线再定时,便见一辆绿皮吉普,从自己身边疾驰而去,方才那一下竟是险而又险。
方才,薛向脚下用力,这一步跨度竟是极大,撞进了以边松柏阵中,倒是踩倒数棵。薛向刚拔脚转回主干道,心中便生出了万丈怒火,方才那一下,若不是他薛某人有本事,说不得就是个伤残的下场,这是想要他薛某人的命啊!
薛向心头怒潮汹涌,脚下不停,迈开大步,便追了过去,谁成想,没走几步,转过拐角,便瞅见方才那辆绿皮吉普停在食堂门口,那车附近,竟围了一堆人,人群喧闹,圆阵中心,还传来喝骂声,和啪啪声响。
薛向紧走几步,到得人群外圈,他身材高大,虽然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却是碍不着他视线,但见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壮汉正揪着一个十八九岁、身着蓝色食堂工作服的大姑娘头发,挥动着肥大的巴掌,霹雳叭啦抽着耳光,而一边绿吉普的正面挡风玻璃上,印着长长的水痕,水痕处三三两两粘了不少紫菜蛋花,车门处一个大红的瓷盆滚在轮下,已然被压扁。
那挥舞着巴掌的壮汉,喘着粗气,满嘴的酒气隔八丈远便能闻见,边打边大着舌头喝骂:“小婊子,老子叫你走路不长眼睛,知不知道这车多贵,费了老子多大劲儿,把你个小婊子卖了都抵不上这一块玻璃,叫你往上泼水,叫你泼,老子抽死你。”
那姑娘生得又瘦有小,头发被那壮汉拽在手里,被扯得绕着那壮汉转着圈圈,双手死死抱头,护脸,边哭,边道歉:“毛局长,对……不起,对……不起,您的车太快,我……呜呜……”
大姑娘话至此处,这中年壮汉的身份呼之欲出,正是财政局局长毛有财。却说这毛有财上午被水利局局长方大同,农业局局长夏天来一个电话,便邀进了县委招待所,合着招待所所长康定,四人便围着桌子修起了城墙。
这四人倒是“勤劳肯干”,这长城一修,就修到了夕阳西下,连午饭都没顾上吃,好在毛局长嗜酒如命,边修城,边灌着白酒,才能撑过一天,可这酒水到底不顶饿,后来,毛有财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出言散了牌局。
细说来,毛大局长饿肚子并非是招待所不供应饭食,而是毛大局长压根儿就瞧不上,因为他是经过卫齐名特别批准,能混进常委小灶的,可是比其他副县长更显眼的荣耀。而毛有财每次去小灶打饭,都恨不得弄得惊天动地,拿大喇叭去嚷嚷,好让谁都知道他毛局长待遇可是和常委等同的。
散了牌局后,毛有财一个电话便招来了自己的专车。说到这儿,又得多嘴了,这萧山县穷困是出了名儿的,虽然是吃上级补贴过活的,却还是有少数领导配了专车,比如上次薛向上任,众人来接时,便开了三辆小吉普,和两辆手扶拖拉机。而这三辆小吉普,有两辆便是卫齐名和俞定中专属,剩下一辆则是特殊人物宋运通的。
为什么说宋运通是特殊人物呢,因为他管理的部门特殊,这宋运通正是萧山县武装部部长,也就是上次指挥武装部民兵大队长高达围攻桥口村村民的红脸胖子。说起来这武装部在县委各级部门是相对特殊的,特殊就特殊在这武装部和军队关系紧密,管理着全县的民兵和征兵工作。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军队,一辆军用小吉普还是弄得到的,因此,这宋运通便成了萧山县第二个有专座的人物。
解释了这许多,无非是要介绍毛局长这辆专座的来历,想这萧山县无数常委大佬都没坐上专车,这毛局长是哪里来的能耐?答案很简单,无非是拣洋落!当然,吉普车这稀罕的洋落儿不好拣,可毛局长手握一县财权,漏漏指缝,这洋落就拣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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