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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相信高达同志和冯开山同志的情况,经过卫部长这么细细一篦,大家伙都清楚了,下面就议一议人选吧。首先,我说说我的意见,我比较认同高达同志担任马头乡党委书记一职,可能高达同志的履历没有开山同志的好看,供职的专业也和一乡之书记的职责相去甚远,可眼下马头乡的情况,我不说,大伙儿心中也都有数,这个紧要关头,选调高达同志这样一员悍将,是极为合适,也是有必要的,所以,我投高达同志一票!”卫齐名先声夺人。
细说来,正印书记虽然在常委会上也只有一票,可因着这显赫的职位,实在是让正印书记在掌控常委会上,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比如眼下,按一般情况讲,卫齐名说了让大家议一议,自然是应该大家先发言,最后由他这位正印书记汇总,按同意和反对的票数,计量结果,做出人选便罢。可他偏偏利用自己的话语权,先亮明了观点,如此一来,中立常委在一般情况下,不会明着对抗正印书记,而中立票则自然而然地向正印书记倾斜,于此,便大大增加了胜算。
“我不同意卫书记的意见,我的观点还是和书记会上讲的一般,现下不妨再重复一边。我一直认为高达同志是个有能力、有魄力的同志,像这样优秀的同志,担任别的什么重要职务,我都不会有太大意见,可独独这一级政权的组织负责人,实在是太过草率。便是俗话都有‘隔行如隔山之说’,让高达同志猛然从民兵工作的领导岗位上向乡党委书记上跨越,实在是太难为高达同志。当然,在座的,包括我自己,也不是一身有百艺,对各项工作样样精通,可咱们谁不是在各自岗位慢慢磨合出来的工作能力,任谁也不敢说猛然跳到哪个职位上,就能立刻干出成绩来。说到这儿,可能有同志要说了,你能磨合,那高达同志为什么不能磨合。我要说的是,问题就出在这里,毕竟一级党委书记的份量非同寻常,乃是统筹全局,管理一方的职责,若是贸然交到一位既没有基层党组织工作经验,又没有基层政府工作经验的同志手中,如何能让人安心?况且,卫书记先前也说了,马头乡现下的情况特殊,那咱们就更得慎重了。因此,我认为还是冯开山同志较为合适,毕竟现下的马头乡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大干快上。”
反击的自然是县委副班长俞定中,这位乃是政坛老手,对卫齐名的先声夺人的把戏,自然心知肚明。眼下,也只有他这副班长第一时间亮出旗号,才能稳定军心,而不至立时就发生大溃败。
细说来,俞定中的这番反驳,可谓是针尖对麦芒,硬和卫齐名打起了擂台。而这边,正盘算如何搅黄高达好事的薛老三,却从俞定中的反驳中,听出了两条至关重要的消息。
第五十章 火力侦察
方才俞定中的反驳意见虽名为一点点,实际是说了一车,就差明说高达能力太低,不能升任了,而这一车意见中,最引薛向注意的,只有两点。
一是俞定中口中的“书记办公会的意见,我就再重复一遍”,由此便可知,这个任命是上过书记办公会的,而讨论、沟通的结果,可能是被否决,也可能没通过。
说到这儿,您恐怕会说了,被否决和没通过不是一个意思么,怎么曲里拐弯说这许多?然而,实际上,这二者决然不是一个意思,被否决必然是书记会上形成了反对票多过赞同票的情状,而没通过则是五人中有人弃权,造成了赞成票和反对票持平,因此而没通过。
说到这儿还得啰嗦几句,那就是必须得分说分说书记办公会到底是哪一级权力机构,何种组织形式。其实,书记办公室组织章程中,它不是一级权力机构,没有最高决策权,名义上只起协调常委会运行、酝酿常委会讨论议题的作用。也没有明确的组织形式,就是书记召开,副书记参加的一个碰头会。
至少,党的章程中,没有付与书记办公会最高权力。而在实际的权力运作中,书记办公却成了最高决策圈子。因为若是这五位顶尖核心人物都沟通妥当的问题,在常委会上几乎不可能出现差池。若出现差池,那就真成了奇谈怪闻了,毕竟这五位都是县委的大佬级人物,便是派系林立,头领也必出自这五人之中,难不成头领都沟通好的问题,下面小弟搞串联,集体造反?
通常,县委的重大事项,都会由书记组织数位副书记沟通、协调,若是在书记会上通过了,大多数甚至都不需要召开常委会了,直接遣人去挨个儿通告一声,询问个意见便罢。而若是书记会上出现了分歧,这时,便轮到常委会上动刀枪了。当然,这里说的书记会上的分歧,非是只指票数持平的情况下,而是只要有副书记觉得书记会上的决议有重大问题,便可提议书记召开常委会。不过,这种情况是微乎其微地,毕竟真到了这个地步,便离鱼死网破不远了。
而眼下,俞定中明摆着指出了书记会的分歧,便是在变相告诉支持者们,或举棋不定者们,他俞某人也是强有力的,胜败之数尚未定论呢!
说起来,俞定中的头一个机锋,薛向并不如何在意,因为卫齐名如此迫不及待地亮相,力挺高达,便等于赤裸裸地展示了书记会上存在分歧。他薛某人用不着费尽心机去听俞定中的话缝。而他惊诧的是另一个问题,马头乡的问题。
因为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不止卫齐名说“马头乡现下的情况,我不说大家也清楚”,便是俞定中也道“正如卫书记所说,马头乡如今的形势……”,这二位都不住地拿马头乡的情势说事儿,显然马头乡是真藏了事儿。
而卫齐名说马头乡的事儿,他不说,大家也都清楚,可薛老三偏偏就不清楚,可这会儿也不方便问询。他只隐约觉得马头乡的事儿必然不简单,许是还和方老实一众数十位叩首出血的桥口村村民有关,因为薛向却是特意查看过桥口村的地理位置,正是在马头乡的治下。
薛向这厢心中翻腾盘算,而会场上的形势陡然又起了变化。
原来俞定中的话音方落,纪委书记齐楚,竟然越过第一副书记卫清风、分管意识形态的副书记王建,以及分管纪委、政法的郑冲开炮了:“我不同俞县长的意见,什么叫磨合,顾名思义,那就是在摩擦中,慢慢契合,要契合,首先就得摩擦,在摩擦中才能慢慢掌握认识事物,掌握事物的发展规律,进而改造事物,达到契合的目的。而要摩擦,首先就得接触吧,不接触,如何摩擦,所以说,俞县长在高达同志尚未接任马头乡党委书记一职,便虚设论点,假设论据,证明高达同志一定不能升任,我觉得是毫无道理的,因为论据和论点,都是站不住脚的。”
齐楚的话还真吓了薛向一跳,暗自嘀咕,这老头莫不是也是搞哲学出身的,理论一套一套地,还净活学活用了,端的是厉害啊。
果然,齐楚这一番层层推进,步步论证,说得道理十足,真叫人辩无可辨,一时间,原先火爆的会场竟有些冷清了。
俞定中圆脸一暗,端起茶杯,浅嗫一口,铛的一声,茶盖重重嗑在了杯沿上。
这一声脆响,好似打响了发令枪。
先前那个抢了薛向半包万宝路的政法委书记廖国友发言了:“齐书记的话说得不错,道理也讲得分明,可归根结底,还是回避了最核心的问题,那就是高达同志的调任,跨越性太大,已然超出了磨合的范围,说句不好听的吧,就好比一盏茶盖儿,无论你再怎么磨合,也是盖不住水缸的不是?”
薛向没想到这个笑嘻嘻、没正形的廖书记还挺有诡辩之才,蛮横无理的话,说得顺溜之极。
果然,立时便有人听不下去了:“廖书记这话是不是太过了,什么叫茶盖儿盖不上水缸,谁是茶盖儿?你说清楚?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我老宋二十年前,也是在地里扛锄头的,谁敢说我老宋现如今的武装部管理得不好?再说了,你廖国友生下来也不是当干部的……”
如此粗声粗气,有理也说成了没理的,除了武装部长宋运通,自然再无旁人。本来,廖国友的话就是无理诡辩,宋运通抓住话头,若是一番运筹,说不定就能彻底驳廖国友个体无完肤,可人家偏掰开屠户的匪气,把自个儿的道理给弄成了屠户骂街。
这边宋运通也说越气,越说越急,那厢的廖国友脸上却是毫无愠色,直直盯着宋运通,仿佛看猴戏。
“够了!宋运通同志,注意形象,这里是常委会,不是你的武装部!”
眼见得宋屠户都快端出生殖器了,卫齐名终于忍不住了,呵斥出声来。毕竟维持这最高权力决策层的威严,乃是他这正印书记的责任,要是何文远真在笔录上,把宋运通的发言如实记录,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也少不得他卫齐名。
宋运通气冲冲地瞪着廖国友哼了一声,到底没敢违逆卫齐名的话,端了茶水猛灌。
按下这成事不足,坏事有余的宋运通后,卫齐名笑道:“运通同志文化程度不高,但为人直率,同志们都别往心里去,好了,咱们接着开会,清风书记,说说你的意见吧,虽然书记会上你表过态了,这会儿就在辛苦辛苦?”
细说来,萧山县的常委里边姓卫的就有三位,足足占了三分之一,若是不明就里的,说不得就得认为这萧山县已然成了卫家天下了,毕竟卫姓不是大姓,一家伙出了一个正印书记,一个正处级、第一副书记,一位大权在握的组织部长,这三位简直就是人事一把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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