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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薛向见廖国友相请再三,再加上有些事儿,确实要面谈,所以也只得应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廖书记,我这儿有件事儿,你看能不能帮把手。”
那边的张萍听见薛向答应了,一跃而起,奔进厨房,挎着菜篮就出门了,看见老婆矫健的身影,廖国友心中腻味极了,嘴上却道:“你说你说,能办的老哥我一定办,只是你老哥现下的情况,你也清楚,很多事是有心无力啊,到时,你开口,若是老哥办不了,可别埋怨哟!”
“那是自然,是这么档子事儿……”
说话儿,薛向就把小马的案子说了下,只不过略去锅炉爆炸案,只说听群众反应,公安局抓不住一个畏罪潜逃的盗窃犯,竟抓了那逃犯的父亲,反响很不好,请廖国友下令放人。
廖国友原以为薛向要说的是什么关于常委会这个层面的大事儿,需要他那一票呢,没想到竟是这么点儿小事儿,他廖某人好歹也是堂堂政法委书记,公检法的总头头,虽然姓尤的跋扈,把公安局守得风雨不透,他廖某人真下令放个盗窃犯,还是轻而易举的,更何况还是个盗窃犯的老爹,这点儿事儿若是都做不了,那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干脆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见廖国友大包大揽的答应下来,还说挂了电话就马上给公安局下指示,薛向便放下心来,说稍后就到廖家,接着,便把电话撂了,又转进县府办公室,提溜了一个正在写文件的秘书,递给他五十元钱,让他去五金厂代为抚慰小马的两个妹妹。
又处理完两件无关痛痒的文件,薛向又给财会中心去了电话,得知那边情况一切安好后,这才转出门去,朝廖家步去。
……
“薛老弟,欢迎欢迎啊,咦,怎么还带了东西,拿回去,拿回去,好像我请你薛老弟吃饭,就为了想你东西一般。”
廖国友见薛向进步,竟一路迎到大院。
薛向笑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知道你廖书记爱抽烟,就拿了两条过来。”
廖国友一听是香烟,劈手夺过薛向的布袋,撤开一看,里面躺着的正是喷着洋码子的万宝路,脸上霎时就笑开了花:“你老弟啊,真是叫人没话说了,我这辈子什么都不好,独独就好抽烟啊,可咱这萧山县穷乡僻壤,哪里有好烟哟,也只有每次从你老弟兜里掏些,才勉强打打牙祭,我这会儿都在想,你老弟送我烟,是不是存了破财消灾的意思!”
“哈哈哈……”
廖国友将薛向迎进客厅,又替他泡了杯茶,此时张萍出外买菜却是未回,正方便二人谈话。
薛向便开门见山将五金厂的爆炸案讲了,除了隐去小马的所在,便连小马告知的那些厂领导公子们做下的好事也一并出了。
廖国友不愧是老刑侦出身,心理素质极佳,听完这等惊世骇俗的秘辛,竟是眉头也未皱一下,道:“薛老弟想要我做什么?”
见廖国友连证据都不问,单凭自己一面之词便有相助之意,薛向便确定了老廖真有靠近之意。说起来,廖国友在常委会上也曾力助过他薛某人,不过是跟在后边敲边鼓,薛向只当他是感激自己帮着他儿子参军入伍,并没有幼稚地认为这位廖书记倾心以投了。
且今次,他找上廖国友,也实是无奈之举,毕竟他薛某人本事再大,公安局这块儿他却差不上手。
是以,他到廖家,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而且他也相信即便姓廖的不愿帮忙,也不会将这等秘辛外泄,毕竟得罪他薛某人,也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儿。
第一百五十四章 竟然是他
没想到这会儿廖国友竟似异常痛快,薛向大喜过望:“廖书记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为难,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先找人盯住那些公子哥,寻着错处,就将他们拿下,凭你廖书记的本事对付这些毛孩子,想必是手到擒来,口供到手后,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廖国友脸现苦笑,叹道:“薛老弟,你跟我不见外,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那样就是不把你老弟当朋友,你来萧山县时间短,有些事儿,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五金厂不比别的地方,是咱们萧山县多少年的财赋重地,说句难听的,能进去当领导的,就没一个简单人物。
据我所知,孔厂长的连襟是地区贾副专员,副厂长宋春是咱们纪委齐书记的表弟,后边的我就不说了,反正林林总总,藤藤蔓蔓,牵扯着一大堆,要动其中一二,我相信你薛老弟的能耐,可你这一家伙,是要将五金厂的上层建筑扫空,听老哥一句劝,得慎重啊!”
薛向还真没想到五金厂的那帮家伙们竟有这么深的根脚,不过现下想来,也不突兀,难怪那帮家伙敢纠集起来和他势头正盛的薛县长搞抗议,原来是有恃无恐啊!
不过薛向并不打算放弃,不管这帮人背景多深,事关四条人命,七八个伤残,他无论如何是不能昧着良心放手的。好在他薛某人做说客的次数也不少,而今天前来,也非全无准备,自然没指望两条烟,对自己的些许好感,就把这位廖书记拉下水。官员有时真如商人,只不过一个逐权,一个逐利罢了,马克思的那句关于商人对风险和利润的著名论断,用在官场上也同样合适,那就是当权力的吸引力足够大的时候,已经无关风险了。
既然廖国友不咬钩,薛向自然得上猛药了:“廖书记的关怀,我薛向铭记于心,只是有些事,不是退让妥协就能解决的,有些原则也不能退让,妥协,就好比咱们某些权力机关的领导干部,竟放任自家亲属私穿警服,包庇犯下重罪的亲属。”
薛向这句话说得极具艺术性,尤其是最后半句,某些领导干部,接着又点出警服,几乎就等于指明了那处权力机关是哪出,可他偏偏含而不吐。
果然,廖国友条件反射般地便道:“你说的是公安局?你的意思是那位穿警服后又消失不见的小子,是尤勇的亲属?”
前些日子,薛向拖廖国友查过当日被小马指认的那位警服青年,结果,查来查去愣是没这个人,不仅让薛向大为失望,同样让廖国友大为失望,可以说廖国友的失望情绪还远胜薛向。因为一切能打击尤勇的机会,廖国友都不愿放过。
而此时,听闻不仅真有这么个人,还是尤勇的亲属,廖国友简直兴奋得要晕过去。因为这两年多,他可以说度日如年,自从当上这个政法委书记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将公安局长的牌子也背上身。毕竟都说:将军不带兵,说话没人听。他光当个政法委书记,可麾下最重要的暴力机关公安局不能纳入掌中,那跟瘸腿走路有什么区别。
说起来,廖国友的这个想法也不算过份,因为满花原地区,就他这位政法委书记是个空筒子,每次去开地区政法系统的大会,都不少不得被同僚笑话。可笑话归笑话,他廖某人又不是没使过力,可是无论怎么使力,这一步始终跨不上,眼见着一年半前,在任公安局长好容易被他联合俞定中挤走,原本以为多年的辛苦就要收获果实了。
谁成想尤勇从天而降,一屁股坐在了公安局长的位上,而且这位尤局长仗着省里有人,跋扈非常,他廖书记的将令几乎再难到公安局。几番辛苦,几番白忙,差点儿没把廖国友折腾病。
是以,这会儿听见薛向透了个如此惊人的消息,他哪里还能把持住镇定,一把抓住薛向的胳膊,急道:“薛老弟,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实不相瞒,那小马现在就被我藏匿起来,由他指认,哪里有假?”现如今薛老三说谎的本事,简直已经到了说得白日见鬼的程度,而能面不改色,不过为诓廖国友上钩,为那些死难者,他也顾不得了。
不过薛老三说谎,从来都是假半句,真半句,假话说了,自然要来真话,是以,又听他道:“再一个,你想想,若非尤勇亲属,岂能那么容易换上警服,在做下泼天大案后,还敢如此大模大样地返回作案现场,如此肆无忌惮,岂能无恃?”
这半真半假的话,最是唬人,且有实证,有分析,容不得廖国友不信。
果然,薛向说罢,廖国友一跃而起,拉住薛向便朝门外奔行,薛向急问何故,廖国友压低声道:“我的老弟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慢条斯理,不赶紧把小马保护起来,带兵捉人,将口供拿实,还磨蹭什么?”
薛向心下暗叹:人啊,他妈的人啊!先前又是为老子着想,又是喊着要我谨慎,这会儿一听有暴利于己,哪里还管他什么五金厂藤藤蔓蔓动不得,吃相忒也难看。
不过尽管心中再有不满,薛向依旧笑道:“嫂夫人不是出去买菜了么,待会儿回来,见家里没人,保不齐又落埋怨了。”
廖国友挥手道:“都这会儿了,哪里管得了这些零碎,着紧些吧,老弟。”
薛向来此何事?岂会是真为吃一顿饭,还不是为了拉廖国友入火,这会儿不急不慌,不过是作势罢了。这会儿见廖国友被挑得急了,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却说二人刚跨到门边,便遇上了买菜归来的张萍,此刻的张萍,大包小袋拎了不少,自己拿不下,身后还跟了两个妇人帮着拎包,显然是血拼了一把。
见薛向二人出门,张萍问何故,廖国友知道自家老婆是何脾性,便诓道领薛老弟去拣几瓶好酒,让张萍在家好生备菜。张萍不疑有它,同薛向寒暄几句,便响着银铃一般的笑声,奔厨间去也。
却说薛向径直领着廖国友来到夏家小院,这会儿不过上午十点,夏家大嫂上班,夏家两姐妹上学,家中却是无人,甚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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