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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小意已经十六快十七岁了,今年也就跨入高三了,转眼就是大人了。
他薛老三十六七时,已经叱咤四九城了,这个弟弟虽然没他这一身国术本事,但也绝不能玩物丧志。
平素得不着机会,他不好言语,今次,就着小晚的话题,正好给这个浑小子点化点化。
小意说道,“我才不当球员呢,当上天,也就是个球星,我要做官,做像大哥一样的官。大哥,你别看我天天踢球,那是响应主席老人家的号召,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不锻炼好身体,怎么当好官,当长官,怎么留名清史?最近,我也读了你房间的古书呢,有句‘匹夫为百世师,一言为天下法’的话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能做到这种人物,可不比什么都威风,现在看来,还是当官跟这个比较接近。”
小意一言既出,薛老三呆愣当场。
他放佛又一次重新认识了自己的这个弟弟。
在他的认知里,这就是个精力充沛,爱闹爱玩的闷骚小子,学习中等,爱踢球,和薛适同学从小打闹到大。
几乎就没见过他如此理性,文艺的一面,能从他嘴巴里听到“匹夫为百世师,一言为天下法”,薛老三真是震撼得不行。
说来,也怪薛老三这些年奔波在外,和这个弟弟接触得实在是太短了。
即便偶有接触,这位小意同学都是在忙着踢球,玩耍,以及和薛适同学打闹。
至于,这位小意同学学习的一面,成长的一面,渐渐走向成熟的一面,薛老三从不曾捕捉到。
“好小子,行啊,你要是把我房里那一柜子书读完,我保你小子将来能做大官!”
和两兄妹聊了片刻,先前因着小家伙长大的惆怅,一扫而空,薛大官人仰天长啸,正要高歌一曲,却听堂屋里有尖声喊道,“老薛同志,我饿啦!”
霎时,薛大官人所有的逸兴才思被扑得灰飞烟灭,呛声一句“知道啦,就知道吃吃!”
抱怨罢,却又老老实实朝厨房钻去,去干他那火工头陀的营生。
……
央党校位于京城第十六区,该区是京城名副其实的教育中心,京大,清华园等一系列名声显赫的科教圣地,皆份属该区。
薛老三是七月二十日赶到央校的,这日是规定的正式报到日,一般而言,学员们都会提前几日进京。
毕竟,路途遥远,谁也不敢保证路上就没有耽搁,进修事大,谁敢让学校等着。
再者,早到几日,也好多些结交,游学的机会。官场中打滚,谁不知道人脉的重要性,央校进修正是极好地扩展人脉,建立全国范围内关系网的大好时机。
薛老三身居京城,离那边本就不远,他又没那么多七八想法,自然是挨到最后一日,才去报到。
上午七点半,这家伙终于赶到了央校门口。
灰扑扑的大楼,远没后世他前来瞻仰,游玩时所见的恢宏大气,三五六七层高楼,夹杂着大片的机关大院,便共同组成了主建筑群体。
京城的单位,尤其是位于第十六区的,风景都不错,山水景观是绝少不了的,谁叫颐和园,圆明园就在左近呢。
薛老三还在伸着脖子朝里远望,岗亭处警惕性极高的卫兵便喝令他离开了。
薛老三这才上前几步,掏出了证件,那警卫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这才放心。
薛老三被看得莫名其妙,直到进了报到处,那位大红鼻子的刘主任拿着他的报到证,嘀咕出了“怎么这会儿才来”,他才知道人家是嫌他来得晚了。
“刘主任,报到证上不是写着今天是报到日么,怎么,我今天过来,有什么问题么?”
薛老三不打算跟他绕圈子,径直问出。
刘主任瞥了他一眼,饶有兴趣地道,“你在路上没堵车,没遇到些什么意外?”
“我家就在京城,过来挺方便,没什么意外。”
薛老三实话实说。
“明白了,又是根刺头儿!”
刘主任心中嘀咕一句,笑着道,“是这样的啊,薛向同志,入学通知书上虽然写着今天报到,但按照惯例,学员们通常是要提前三天入学的,这一点,各个组织单位是要另行通知的,所以说,你这个算是迟到了,对于迟到的学员,我们也不做别的处罚,你去打扫校园的知行路三日吧。”
“这怕是不妥吧,入学通知书上写着今天报到,我自然就今天报到,干嘛要等我所在的组织单位另行通知?”
罚扫马路,还是在央校,传出去还不让曾做过央校常务副校长的许子干笑掉大牙。
这是面子问题,有时候,面子比天大。
薛老三自然不干!
“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儿,我提醒你,这里是学校,一所非比寻常的学校,到了学校,不管你以前是什么级别,担任何种职务,在这里,你就是学员,学员就必须服从学校的各项规章制度!”
第三章 非比寻常的学校
刘主任恼了!
薛向这样的学员他见得多了,年纪轻轻,在中央大力提拔青年知识干部的浪潮下,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年少得志,自以为鼎鼎了不起,实属正常!
然,这些青年俊彦到了央校,却无一敢拿大,央校的煌煌天威,巨大威压,足以令所有俊杰俯首。
他刘某人虽只是区区副处级干部,可央校何等所在,乃是见官大一级,便是副部级高官到了此处,说不得也得看他刘某人颜色行事。
当然,实事求是地说,他刘某人虽然看不惯这些年轻的小字辈,但也自问是公心一颗,并未想着借机要整顿谁。
今次,他要薛向去扫马路,那实在不是他私心作祟,而确实是教务处的规定。
因为,提前报到的学员,在这三天也会经历最基本的校务劳动,比如清洁校园,校舍,这都是从红军大学时,流传下来的传统,并非是针对谁。
你薛向同志迟到了,按理说,要补上这一关,也是理所应当。
所以,刘主任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可偏偏这位薛向同志态度傲人得紧,到了央校,还以为是到了他曾经主政的地方,竟然胆敢吐出“不”字。
这是要翻天么!
“刘主任,入学通知书上面写着是今天报到,我就今天来,你要是认为我来的不是时候,那岂非证明这通知书上印错了,即便是印错了,那也不是我的责任,你怎么能找我的不是?如果你要觉得我说的不对,我们可以去找校领导当面问清楚!”
刘主任理直气壮,薛老三就猜到这回定是又撞上了潜规则。
说来,他薛老三也不是干不得扫地的活儿,倘使他来得早,定然心甘情愿随一众学员做这清洁工作。
然,今次要他一人去扫马路,且还是惩罚性质的,打死他也不肯。
传出去,此事能成为无数人口口相传的笑话。
要知道,整个四九城,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他薛某人的笑话呢。
这个脸,薛老三丢不起!
所以,今次非是薛老三要特立独行,挑战着被众人遵从多年的潜规则,而是不战不行!
却说,薛老三“找校领导”四个字,可算是打在了刘主任的腰眼上,的确,学员按照通知书上的日期报到,说到天边去都不算错。
找校领导,校领导明知道这学员是胡搅蛮缠,恐怕也不会明说,毕竟,这不是普通的学校,现任一号校领导是赫赫有名的夏老,不用爆出他老人家那一连串显赫履历,单说人家今年五月份刚刚增选为中顾委副主任,就该知道老爷子是何等威势。
中顾委存在两届十年,总共诞生了两位正印主任,六位副主任,这八位每一位都是中央鼎鼎元勋,夏老能置身其间,足见其份量。
今日之事,若是报到了夏老处,先不论对错,他刘某人就决计没有好果子。
试想,这屁大的事儿,也要闹到惊天动地,下面的人办事能力在何处体现?
遇上这种刺儿头,刘主任真是挠头至极,干瞪着薛老三,拿不定主意,思虑半晌,终于抓起了电话,添油加醋地解说完情况后,耳力超人的薛老三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威严的男生,“这点儿事儿都办不成,要你何用?说,学员叫什么,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进了这里,还敢捏腔拿调!”
刘主任一叠声致歉,瞪着薛老三的眼神又严厉几分,嘴上却异常谦恭地道,“学员名叫薛向,是来参加地厅级干部培训班的……”
他还待介绍下去,电话那头已然惊讶出声,“薛向,哪个薛向,哪里来的?”
“京城来的!”
“我问的是原单位!”
威严的声音气急败坏!
刘主任额头渗汗,“德江,蜀中省德江市!”
“原来是他啊,倒是一如既往的与众不同,他在你旁边?”
刘主任小心地看了薛向一眼,掐声道,“在?”
的确,刘主任有些惊诧起薛向的来头了。
要知道电话那头的可是教务处谢处长,央校鼎鼎有名的人物。
不仅其本身位高权重,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位谢处长还是丁常务的心腹爱将。
寻常副部级干部,都在他那里挂不上号,区区薛向一个副厅级市长,不仅被谢处长知名晓号,竟还说出了句“一如既往的与众不同”。
此人定不简单!
“知道了,让人带他去宿舍吧,客气点!”
听说薛向在侧,电话那头的郑处长的声音似乎也客气减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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