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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翠早就想说了,现在小姐一天根本就闲不下来,一天到晚捧了一本书,要么就在那练字,总而言之,没有得闲的时候,她看着感觉小姐比自己还要忙。
“你也不要如此拼命,若让人看了,还以为你要去参加科举呢。”谢氏摸了摸女儿的长发,吩咐琥珀去端一碗银耳莲子羹过来。
端起银耳莲子羹,云卿笑道:“哪里,就是师傅交代的书要看完啊。”
喝了银耳莲子羹后,又在谢氏这待到用了晚膳后,云卿回到自己的院子中。
黑夜降临了之后,沈府里的灯都亮了起来,路上的避风灯笼造型精巧,透出的灯光将周围照得多了几分迷蒙的色彩。
云卿将书合上,揉了揉两眼之间的穴位放松眼睛,再抬头看了一下时辰,已经很晚了,青莲在一旁候着眼神已经迷蒙,人却站得笔直,她嘴角微勾:“好了,你去休息吧。”
青莲眨了眨眼睛,问道:“小姐要休息了吗?”
“嗯。”她也不打算再看了,早点休息,明日起来再继续看便是,青莲将床铺好,又伺候了她换上了入寝时穿的中衣,这才去了外间,今日是她守夜,需要守在外间,随时等候她的传唤。
月华从支起的窗台泄了进来,照的满屋子银色的清辉,云卿拉好被子,正准备入眠。
忽然她猛然的睁开眼睛,一道黑影正站在她的床前,高大的身子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感,她反射性的拉起蚕丝薄被往里面蹭去,当目光习惯了黑夜的时候,却发现这个黑影有些眼熟。
再定睛一看,眼前这个穿着白袍,乌发如瀑布洒下来的男子,不是御凤檀是谁!
方才那点惊惶马上就换成了无限的恼怒,白日里在书院惹了她还不够,到了夜晚还要悄无声息的潜进来,她到底是欠了这位世子爷什么了,“你鬼鬼祟祟的进来做什么!”
虽然语气不快,到底还是压低了声音,若是惊了外面的丫鬟,她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给传了出去,只怕又要掀起一波大浪来了。
御凤檀还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他望着面前的少女,她面色如月,凤眸如同两支凤翅,斜飞而上,在泠泠的月色之中,于贵气里生出三分慵懒的妩媚来,一头青丝去了装饰,宛若一匹上好的绸缎盘在头顶,余下的如同千里瀑布奔流而下,顺着她轻薄的中衣贴服而下,最后掩盖在了薄被之下,让人忍不住拉开这层阻隔,看看这瀑布究竟会流向何方。
夜色里,美人染了清华,原本便妩媚妍丽的容颜,在这朦胧的月光之下,变得更加诱人。
御凤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就跑来了她的闺房里,他本来是想要四处逛逛,结果就逛到了这里,大概白日里没和她说上两句话,心中又想和她交谈,便来到了这里。
那日在柳府,他去查一个东西,却发现那人竟然狠心的给他下毒,他知道那人从来都不喜欢他,甚至在知道那个秘密后,他也从来不在乎,对那人从没变过,却始终没有料到,那人竟然能如此下得了手。若不是他武功高撑住了,只怕在柳府中就死在人掌下了,那时他是想,死了便死了罢,不过一命还一命罢。
谁知在林中遇见了她,明明被他威胁了,却没有胆小得发抖,反而还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就是这一句话让他改变了念头,既然他今日能站在这个身份这个地位上,那么他便要活着,因为他有活着的必要。
云卿在他的注视下,脸色不禁飞上了一抹红晕,她更觉得的是恼怒,这个男子怎么可以闯进来之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她虽说是两世为人,可是新婚不久便冤屈而死,此时与陌生男子相处,难免觉得压力颇大,生怕他做出什么举动来,又看他不言不语,皱眉赶道:“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韦凝紫住在东边的客院里!”
这一次,御凤檀总算是有了反应。
他拧起两道好看的眉毛,似乎不太明白的微歪着头,问道:“我去找她干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往前迈了一步,这个举动让云卿身子不自觉的往后一倾,双手交错在前胸,防止他再有其他出其不意的动作,“你不找她来沈家干什么?”
御凤檀终于发现了,原来她以为自己是要找韦凝紫的,找错了房间才摸到了她这里,知道了她的想法,他开心的便要往前迈,云卿立即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她在床头摸了摸,摸出一把锋利的剪刀,双手持住对着御凤檀,强自镇定道:“你是世子爷,要什么女人都有的,不要来找我,我只是一个商户女儿而已……”
“你把剪刀先放下来。”御凤檀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又看她拿着剪刀,怕她不小心伤了自己,开口道。
“你站远点。”云卿皱眉,目光紧紧的盯着御凤檀。
御凤檀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狭眸微闪,从善如流的退后了几步,直到两人之间隔了有两米之远后,才开口道:“剪刀这么危险的东西不要放在床头,小心伤了自己……”
“不放床头,你这种人进来了怎么办?”云卿横着他,眼底带着审视的光芒。
“难道你家经常有人进来?”御凤檀狭眸微眯,透出危险的光芒,语气微凉的问道,除了他还会有其他人来她的闺房?
经常有人进来?他当她这里是铺子吗?云卿顿时没好气了,眉眼里染了冷色,“其他人都没世子你这么闲。”
闻言御凤檀狭眸带上了笑意,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道:“你别紧张,我不是来冒犯你的……”
“那你来做什么?”云卿余光往外面瞟了一眼,他们两人刚才说话的动静并不小,可青莲一点都没动静,难道是御凤檀动了什么手脚,想到这里,她越发的谨慎。
“若我是登徒子,你现在还能以这种距离和我交谈吗?”御凤檀轻笑道,两手摊开,宽大的袖摆随着他的动作如同月光流淌,泻下一地的辉华。
此时云卿已经渐渐的冷静下来了,刚才的时间若是御凤檀想做什么,他早已经下手,看来他的确不是那种人,慢慢的将剪刀重新放在枕头下,云卿眼眸微凝,又恢复了往日沉稳雍容的模样,“若世子爷不是,那有什么事情你非要半夜来说呢?”
这话带上了几许讥诮,可是在御凤檀听来,却好多了,她终于不拿那种看采花贼的眼神看着自己了,他微微一撩长袍坐到了对面的酸枝木阳雕荷叶连天椅上,薄唇微扬,道:“白日里见你似乎不太喜欢和我说话。”
何止是不喜欢和他说话,简直是避如鬼魅,能离得越远越好,云卿暗自腹诽,面色淡淡道:“其实不止白日,我夜晚也不喜欢和世子你说话。”
额……
御凤檀面色一愕,被呛得哑口无言,看着对面伶牙俐齿的少女,白日里看她说倒众多少女的时候他心里是多么的骄傲啊,此时自己被她牙尖的呛到,这滋味还真不好受。
外表温雅雍容,内里是还真是……
真是一只伶牙俐齿的小狐狸。
嗯,对,伶牙俐齿,御凤檀为自己给云卿安了一个可爱的形象而微微一笑,狭眸中倒映的星光点点流转,“卿卿,可是你白日里咬了我的那口帐,还没算呢。”
卿卿?
好熟悉的称呼。
难道白日里传入到她耳边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她轻哼了声,想起在书院里的那幕,凤眸中更是一片漆黑,不客气道:“谁让世子爷要多管闲事的,你不伸手的话,咬得就不是你了!”
她倒是希望那口是咬在耿佑臣那个渣男脖子上,最好一口咬穿,直接咬死了他了事。
此话落入御凤檀的耳里,又成了另外一番意思,想起云卿和耿佑臣之间的“深情对视”,他心里便有些不舒服起来,靠在椅上的身子也微微坐直了些,狭眸中带上了一丝暗暗的冷意,说道:“耿佑臣不是好人,你莫要与他接近。”
耿佑臣不是好人。
她当然知道啊。
她用前世一生的幸福,痴痴地爱恋以及全家的被抄的血泪经验,在被乱棍打死之前,终于知道了耿佑臣不是个好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前世没有人来告诉她这句话呢?
如果前世有一个人能在她的身边说上一句,耿佑臣不是个好人,你莫要和他接近,也许她的人生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不会经历那种刻骨铭心的背叛,眼睁睁看着亲人致死而不能施救的痛心。
可是没有……
她的手开始握紧,紧紧的抓住柔软的蚕丝薄被,将它们在手中捻做一团,长长的睫毛遮住看着前方的墨眸,那样的神情落在御凤檀的眼底,狭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
这个时候的她和那时候落在他怀中的她,眼神有几分的重叠,同样的阴森和透着寒气,他忍不住的站了起来,想要上去抱抱她,因为他曾经抱过,这个时候的她全身一定冰冷的僵硬。
“我知道了。”云卿突然觉得没意思,这一世她什么都知道了,却偏偏有人来提醒她,这样的提醒还有何用。
“你怎么了?”御凤檀发现她的神色有些奇怪,瑰丽的脸上带着一抹探寻的向前走了一步。
“没怎么,你走吧,若是要找韦凝紫就往东走,若不是你就直接往前出大门。”云卿手放了开来,手指轻轻的在被子上抚摸着,想要抹平那些褶皱。
“你为什么要将我和她扯到一起!”御凤檀狭眸中闪过一丝恼怒,他根本就没想过韦凝紫那个女人,为什么云卿总将他和那个女人扯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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