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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明帝朝着身旁的一个侍卫简单的吩咐了一句,侍卫立即领命,走到了院子中,再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刑部尚书吕双木和礼部尚书林新。
原来两人从开始的时候便跟着明帝到了此处,只是那时因为是听说赫连太子和韵宁郡主一起被绑架。而韵宁郡主是女子,又是瑾王世子的未婚妻,如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们两人看到便是不敬,如此才待在园中,避讳开来的。
现在确定云卿并未有什么伤害,明帝自然将他们两人唤了进来。
“赫连太子绑架本朝韵宁郡主一事,交于你们两人处理。”明帝扬声吩咐,显然话语里已然对今日之事做好了定论,他已经亲眼看到了事实,不需要再费劲心力去找什么证据,帝王双眼看到的便是事实。
赫连安素平和的双眉听到这句话后,终于皱了起来,虽然已经是下了定论,西戎再不能以贵顺郡主提出其他过界的要求,然而还有其他的需要议论一番,他立即向前一步,“陛下,请问太子被瑾王世子无故打伤之事,可有定论?”
既然绑架一事已经没了回旋商量的余地,那么赫连安元也不能无端端的给人打了。
明帝闻言,眼中并没有惊讶的神色,而是将视线投到了御凤檀的身上,显然还是等着御凤檀自己开口来说。
“我和赫连安元之间的事,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他绑架了我的未婚妻,任是个有血性的男人看了都会动手……”御凤檀面带寒霜,幽黑的眼珠如同浸在冰水里一般,透着摄人的寒意,在赫连安元和赫连安素之间回转,“更何况,是赫连安元先对本人对手的!技不如人,有何话说!正可谓,朋友妻不可欺,何况赫连安元和我之间,还没有到如此交好的境界,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大雍,哪个男子都会如此处理。当然,你们西戎人若是看到这样的事情,还要请对方去喝酒唱歌,那我也只能说国与国之间风俗不同了!贵国人心胸宽广到如此博爱,怕是无人能及!”说罢,还甩了一下袖子,白色的锦袍随着一晃,在半空中划出疾快的雪痕,显示着主人心中极大的愤怒。
御凤檀的口才在这里让明帝真是大大开了一次眼界,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将赫连安素再要说下去的话堵的死死的。
若是赫连安素再要开口追究此事,那就等于认同了御凤檀所说的,西戎男子看到妻子被人抓走时,看到对方都是客客气气的,一点儿愤怒都没有,还要请去吃饭,这不单单是说了一个人,而是说了全部西戎男子,传出去只怕一下就会成为全大雍的笑话,以后西戎的男子们还要怎么抬头做人?
西戎王也是个男人,他听到这样的传言,便会觉得自己和国家受到了侮辱,到时候追究下来,赫连安元这件事戳出来倒还是小事,赫连安素外交处理不适当,造成这么大的不良影响,才是真正的大事。这些年赫连安素好不容易暗地争取了大臣的支持,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岂不是让他一腔努力都化为春水东流去?
权衡之下,赫连安素只有忍了下来,虽然眼眸里闪烁的光芒揭示了他的不甘,然而在面对御凤檀的时候,他实在是觉得心有余悸,这样的男子幸亏只是王爷,若是一国的皇子,西戎和大雍之间的战争只怕不会再是面前这种平衡的状态了。然,赫连安素面上的笑容却看不出一点半点其他内容,从微忿转变成和缓的笑容,双眉也如风吹开,平展了开来,声音充满了求和的意思,“我进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是兄长先动的手,世子一时气愤,但最终伤了我国的太子,只怕回国之后我不好向父王交代。”
明帝看到西戎的人今日在这里吃瘪吃的狠了,心里只觉得痛快,赫连安素这话表示御凤檀打了赫连太子也是白打了,现在只求个公众说法,于是明帝本着见好就收的态度,徐徐道:“赫连太子受伤一事,朕一定会着太医跟随,每日诊断,一定要用最好的药物最快的速度,将赫连太子的伤治愈。”
赫连安素也知道,这是目前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看御凤檀一身散发着寒意,脸容绷紧的模样,不用想,他绝对不会道歉的,而且这事,若是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御凤檀的确没有做错。赫连安元绑架了人家的未来妻子,还先动手要打人家的男人——当然了,先动手的原因,赫连安素猜测,可能免不了御凤檀刺激了赫连安元的因素。
眼看赫连安素没有异议了,明帝心中还记挂着刚才小内侍来禀报的事务,眼眸在屋中一扫之后,便朝着一直在一旁的一直没有出声的刑部尚书吕双木和礼部尚书林新道:“朕先回宫,你们处理此事后,晚上向朕禀报。”
“是,陛下。”刑部尚书和礼部尚书一起应道。
明帝赞赏的看了一眼御凤檀,随后余光掠过云卿的面容,在侍卫的保护下,踏上了回宫的马车。
御凤檀,云卿,吕双木,林新恭送明帝出了屋子后,刑部尚书吕双木此时便笑着对云卿道:“韵宁郡主,此事陛下交于本官打理,可否将事情口述一遍给本官知道。”他出来的时候,身边跟随着笔录官员,云卿说的时候,笔录官员会记下来,云卿到时候负责签字便等同于口供了。
云卿望着吕双木方正的脸庞,不知道是不是在刑部这样充满了戾气和血腥的地方呆得久了,作为刑部尚书的吕双木脸上表情十分刻板,双眉浓黑似墨水泼过,杂乱中带着一股肃意,让人看到他,心里便会不知不觉的想要说出实话。
而礼部尚书林新则与他完全相反,圆脸带笑,颌下留着小短需,充满了亲切的意味,这大概也和所任的职位有着密切的关系。
她配合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讲述给刑部尚书吕双木听,当吕双木提出问题的时候,她也认真的回答,语气平和,且一直很有耐心,美丽的脸庞上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这让吕双木对于这位从商人变成郡主的女子产生了好感,一个人的脾性如何,在这样的时刻,其实大部分人都会暴露出来的。
被刑部问话录口供的人,大部分都是有不好的事发生,所以很多人的会露出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暴躁,阴郁,缺乏耐心,或者会用身份来压人,但是沈云卿由始至终都显示了极好的教养,这让吕双林这种武官出身,大大咧咧,又比较保守,一直觉得商人出身的女子挤入京城上流行列,显得有些突兀的人也觉得明帝能给沈云卿赐予郡主之位,并赐婚于瑾王世子,的确是有她的个人魅力所在。
只是他还是微有疑惑,京中的皇商还有其他几家,但是那些皇商虽然富裕是富裕,然而其家中的小姐,很少有像沈云卿这般的气质。一个人的礼仪可以一两年培养到天衣无缝,但是气质却不是钱财可以堆砌出来的,听说沈家的规矩比起京中的豪门来并不少,这倒是有点稀奇了,普通的商户哪里会有这般注重礼节的,也许是因为其母是谢大名儒的女儿吧,到底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到了商贾之家做主母,风度依然保留在骨子里。
不过这个不是吕双木关注的重点,他仔细的听完云卿的口供,觉得没有地方再问的时候,接着就去和赫连安元录口供了。
然而赫连安元今天窝了一肚子的火,心情极度不好,吕双木再来问的时候,显得很不耐,用完好的左手一挥,脸色铁青道:“刚才她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还要本太子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吕双木既然能稳稳坐在刑部尚书的位置数年,就不是那般好打发的,他面无表情的望着赫连安元,根本无视这位太子殿下满身阴森的气息,沉声道:“请太子配合本官的工作,录好供词,陛下的吩咐本官今晚要将供词呈上,若是太子一直要拖拉的话,本官也只有陪在此处了。”
如今天色已然飘黑,冬日的夜晚像是有一层厚厚的冰雪压在天空之上,墨黑的天空透出冰层里的灰蓝,夹在在肆无忌惮的狂风之中,将整个天越城的温度又足足拉下了几分。
这院子虽然是赫连安元他们秘密置下的,然而来此处大多数接头和商量事务,居住的话,未免大雍起疑,多数居住在皇宫驿馆之中。
白日里呆上一会还好,此时便是男子坐在这冰凉昏暗的屋中,窗上薄薄的纱纸挡不住往屋内蔓延的寒气,由于久坐,活动的范围又仅仅限制在屋内,穿在靴子中的脚指头也冻得有些木了。
当然了,屋内多数人都是习武之人,称上这么一个晚上问题不大,但是心里还是会很不舒服,有着暖和的屋子不去,呆在这里,这让养尊处优的赫连太子怎么受得了?
赫连安素知道自家兄长今日是犯了倔病了,一而再的受到打击,只得和礼部尚书林新说抱歉,过来劝着兄长,好一会儿之后,赫连安元才答应了,哼道:“是你好性子,若不然,咱们就在这呆着,看谁熬不过!”
他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云卿和御凤檀,几乎要将目光化作实质,赫连安元早就看出云卿受不了冻,一双雪白的素手冷的有些发青,两只手握在一起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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