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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要】:皇帝逼问龙走月的身份。
昨天在雨中那会儿,陌奕宗要多煽情有多煽情,甚至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精疲力竭的龙走月背回宅院,可转眼儿就不是他了。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蠢?就你这样的还敢闯荡江湖?倘若不是朕出现得及时,你早让人挖个坑儿给活埋了!”
龙走月刚洗完热水澡,坐在妆奁前梳理长发。
陌奕宗见她置若罔闻,走上前挡住铜镜,正色道:“你别以为你装傻充愣就可以浑水摸鱼,让你过过逃跑的瘾就得了,待朕办完钰城这边儿的事,立即随朕回宫。”
龙走月睨他一眼,端起妆奁坐到一旁,道:“不要说得好像是你敞开宫门放我出来一样。你以为你买通夸叶乘风我便带不走弄盏,可我偏偏把儿子带了出来,你不服行吗?”
不待陌奕宗呛声,她又道:“对了还有一事,昨日下大雨,你赶紧命官兵把小扇子和小娥从高墙上放出来。”
“两个奴才吃皇粮住皇宫,竟然协助你偷走朕的七皇子,胆大妄为,忤逆圣旨,理应斩首。”
龙走月蹙眉不语,话说两个仆人自从随她出宫之后,一直是风餐露宿、跑跑颠颠。但他二人非但没抱怨,还把儿子照料得妥妥帖帖,所以她岂能弃之不管?
“开条件。”
“夸叶乘风的项上人头。”
啪地一声,她把梳篦拍在桌上,不悦道:“我说过了,我跟他没什么!”
“朕单纯看他不顺眼,不行?”
“他对我有用,开别的条件。”
陌奕宗沿着长桌再次移动到她的身前,似笑非笑道:“什么用?陪你走进神秘的藏金洞?”
“我就知晓你不可能忘记藏金洞的事儿。反正我目前的真实想法是不希望你进去,先这样好了,”她从脖子上取下蓝鼎玉佩,放在桌边,道,“东西还给你,我们两不相欠。”
陌奕宗托起玉佩摩挲摩挲,绷起脸,道:“你说这种话,还是人吗?”
“那我还替你挡下有毒的暗器,怎么就不能扯平了?!”
“是朕让你去狐影夺玉佩吗?!为此还失去一个孩子!”
“你才不是人陌奕宗!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什么西域军队吗?!倘若我不是为了帮你取回心爱的玉佩根本不会遭人暗算!”
说完这句话,龙走月扶额……真该死,每每与他吵嘴都会失控,然后一不留神便会讲出一些让他嘚瑟的话!
果不其然,陌奕宗挑起眉,见她走到一旁背对自己倒茶,他一脸坏笑地尾随过去,绕到她的正面,朝她挤眉弄眼。
“原来拼死拼活逃出宫,就是为了朕啊?早说不就得了,朕直接打开宫门外带送君千里。”
“别贫了行吗?放了小扇子与小娥,自当你感谢我。”
“奇怪了,朕为何要感谢你?!”
“因为我帮你讨回一支军队啊!”
“是朕的军队跑不了,不是朕的求不来,保不齐那个什么藏王听闻朕的名号,立马三拜九叩求建邦。”
“你的脸皮敢再厚点儿吗?西域与中原素来势不两立,建邦?呵,他们只想打得陌氏满地找牙!”
陌奕宗的那番话自然是在说笑,不过话说回来,以陌氏王朝目前的实力来看,没有哪个领域会上赶着碰一鼻子灰。
至于母妃是否与蓝鼎玉佩的持有者存在必然的联系,待有机会吧,他会亲自踏进西域一探究竟。
“好吧不闹了,朕说个你虽然不乐意,但是能办到的条件,一起进入藏金洞,只有我们三人,不带兵。”
龙走月借助饮茶的动作拖延时间……钰国皇帝只是说将“赢五战”的协议放在母后的棺柩之上,但是母后的棺柩究竟安置在哪一个区域她并不确定。
此刻陌奕宗答应得挺好,万一当她开启藏金洞的暗门之时,他又突然下令全军攻占藏金洞,届时,她就真回不去龙茗国了。
不行,她不能冒这个险。
“里面究竟有什么让你这般纠结?金银珠宝还是文玩字画?你若喜欢都拿去,朕不跟你抢。或者你告诉朕,你是谁。”
龙走月如往常一般避而不答,但是陌奕宗不想再与她玩捉迷藏,将她拦在屋门前,喟叹道:“花响,不是朕非要逼你,朕只是不希望当你再次逃走的时候,朕都不知晓去哪里找你。”
“你这么聪明岂能不懂这其中的道理?逃走自然是为了避开你。”
“宁可带着孩子自己过,也不愿与朕在一起?”
“这样说吧,陌氏后宫的婚姻制度与我对婚姻的看法,有着云泥之别。”
“你理解的是什么样子。”
“就是那种……男方因为家境贫寒,一辈子只能讨一个老婆。”
“你疯了吗?朕乃一国之君,繁衍后代是责任。”他见花响甩手欲走,赶忙将她拉回原位,笑道,“不过朕可以答应你,从今往后,绝不碰你以外的女人。”
龙走月怔愣,故作不以为意地调侃道:“你才疯了吧?我对你又没感情,你干嘛在我面前下这么重的承诺?嗯?……还是酒没醒?”
正因为她知晓陌奕宗属于重誓言、惜颜面之人,所以有点儿……震惊。
“很难吗?朕的欲.望从来不是追求肉.体上的刺激。只不过,你是朕在治国之路上的一个意外。”他用手背抚了下她的脸颊,笃定道,“只要你愿意忘记仇恨、敞开心扉,朕坚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不会后悔遇到朕。”
方才在追击夸叶乘石的时候,他再一次被花响的英姿深深吸引,与其说他们在一同追逐逃犯,还不如说他只是想追上那一抹潇洒的倩影。
都说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其实不然吧,总有一、两个让你心动的闪光点,那个光点会在不特定的时候光彩溢目,自然而然地牵动着你的视线,使得你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如此沉迷,是陌奕宗始料未及的后续。
龙走月暗自吐口气,他是帝王,她也是。他曾带给她的羞辱,可以淡化,但不可能忘记;可以装作忘记,但终究有过那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有些经历,不能通过弥补进行替换,其实这个道理陌奕宗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何况,当陌氏百万雄师推进龙茗国之时,什么爱、什么恨,都将成为最不值得一提的筹码。
她调整心态,看向自信满满的陌奕宗,不由提醒自己——当他活捉龙茗国皇帝的那一刻,便预示着一场捍卫领土与尊严的战争必将来临!
“好,如你所愿,我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但前提是,你不能利用我的身份,唆使或者逼迫我背信弃义。倘若届时你执意为之,我唯有自刎以谢天下。”
听这口气,果然来头不小?……陌奕宗饶有兴趣地应了声。
龙走月在屋中踟蹰,脑子快速地整理一套完整的说辞。这套说辞,必须足以让陌奕宗信以为真,并且,它所带来的前景,也足以让她由被动转为主动。
不过,陌奕宗何其精明?倘若要杜撰身份,就得编得滴水不漏。
“喂,你能快点吗?”陌奕宗两杯茶都喝完了。
龙走月应了声,她在参政期间曾经面临棘手问题无数,但从未像此刻这般紧张。
“我的真实身份是……龙茗国,三品御前侍卫,名叫蝶刺。”
噗!陌奕宗一口茶喷了出来。
“御前侍卫?女帝龙走月的贴身侍卫?!”陌奕宗瞠目结舌,一种万物真奇妙的感慨油然而生。
“是,正因吾帝为女性,所以御前侍卫也会选择女将。”龙走月神色坦然,话说她的御前女侍卫确实叫蝶刺,但已不幸死于钰国的保卫战之中。
“蝶刺,蝶刺?……”陌奕宗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先继续讲,讲你顶替花响将军的始末。”
“这一段其实是龙茗皇族的机密,我本该守口如瓶,但是我若不讲,你依旧会怀疑我的身份,所以我方才才会犹豫不决,经过漫长的挣扎,最终决定告诉你……龙帝陛下的母后,龙茗的皇太后,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钰国的公主。太后原本应该远嫁匈奴,但是途中与太上皇邂逅,二人一见钟情,于是乎,太后随太上皇返回龙茗,共浴爱河二十载,期间不曾重返钰国。正因如此,太后在钰国皇帝眼中,是钰国的叛徒。至于我为何前往钰国,且听我细细说来……”
龙走月故作局外人那般,平静地解说道,“离开钰国二十载,太后不免思乡,希望可以前往钰国游玩两日,但当时,太上皇因为忙于朝政,多次拒绝太后的提议。因为此事,二人拌过嘴也闹过冷战,虽然矛盾总是很快和解,但是爆发的种子已经渐渐埋在心里,就在新一轮的吵架之中,太上皇不小心打碎太后的玉镯。那只玉镯,是太后仅存的一件钰国首饰,于是夫妻二人大吵一架,太后负气离去,连夜坐船向钰国进发。”
说到这儿,龙走月的眸子划过一丝懊悔,倘若她当时可以拦住母后,该有多好。
“太后抵达钰国,并未返回皇宫,而是像寻常百姓一样在集市里购买土特产。然而,太后不幸遇到扒手,扒手扯掉太后的面纱,百姓认出太后是钰国公主,于是在一阵混乱当中,官兵将太后送入皇宫。后面的事儿,不用我多说,你也可以料到,钰国皇帝岂能轻饶太后?并且,从国与国的利益层面上来看,对太后同样没有帮助。钰国与龙茗相隔千山万水,太后不参政又是那种说话不会拐弯的直性子,所以纵使为贵皇后,对钰国也没有利用价值,不过碍于龙茗的海上力量,钰国皇帝并不想与龙茗发生正面冲突,于是逼太后……喝下毒酒。”
龙走月强忍悲痛,继续说道:“而后,钰国皇帝命人伪造太后的笔迹,给太上皇发来假信函,谎称太后想在钰国住上一阵子。怎料,一阵子又是一阵子,直到五年后,钰国皇帝亲笔书信一封,通知太上皇,太后病逝,按照太后的夙愿,灵柩安置于钰国的地下皇陵。得知此等噩耗,太上皇大病一场,太上皇再三叮嘱龙帝,务必要将他妻子的灵柩运回龙茗。”
她抬起眸,看向陌奕宗,道,“所谓皇陵,就是藏金洞,这便是我此行的使命。不曾想,你当时正怂恿四小国攻打钰国,花响将军又意外身亡,钰国除了花响将军,再没有第二个懂得排兵布阵的女将,于是钰国皇帝要求我顶替花响将军出战,由此稳住军心。待战争结束,我便可以将太后的灵柩运回龙茗。无奈天不遂人愿,我又被你抓了去。”
仔细想来,她会耗在钰国长达一年之久,全拜陌奕宗所赐。
孽缘,真是孽缘。
陌奕宗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问道:“老婆离家出走五年,为何早不去找?”
龙走月自然不能将父皇身染恶疾至今的病况告知陌奕宗。
“五年听上去很长,其实一封书传递一个来回,就需要两个多月。我想太上皇并未急于前往钰国接回爱妻的原因,也是希望太后可以换换心情。毕竟他们相处二十载,太了解彼此的性格,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有时候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陌奕宗通过她的语气与态度,基本可以断定这段陈述的真实性。呵,似乎所以的疑问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他见她神色凝重,揉了揉她的发帘,又问道:“看你眼眶都憋红了,这份伤怀是因为死去的太后还是龙走月?”
“我与龙帝情同姐妹。吾帝若难过,做臣子的更加难过。”
“所以那你一定很了解她了?”他抿了口茶,脱口而出道,“龙茗拥有多少艘战船?多少海军?”
听罢,龙走月即刻从伤害的往事中抽离开来。
“陌奕宗你不要太过分!你刚才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忘了吗?休想从我口中套取一丁点军情!”
“……”他干笑两声,听说她来自龙茗国的核心,真心没忍住。
安静半柱香的时间,他凑到她的身边,粲齿一笑。
“你又想干什么?”
“你会排兵布阵,是耳读目染吗?”
龙走月狠推了他一把,怒道:“你以为换一种方式套话我就听不出来了?!”
她若是一个不留神给出肯定答案,他便可以借此推断“龙走月”的能力。
“……咱们这不是在闲聊吗?”
“那聊聊你陌氏的军事好了,海上训练进度如何?目前造了几艘战船?”
陌奕宗吹了声口哨,走到书架前翻阅书籍。
龙走月见他随手拿起的那本书,竟然与海战有关,可见他觊觎龙茗领土已久。
她的心情不免沉重,战争是残酷的,必须有人流血牺牲,如果可以避免自然是最好,然而显而易见的是,陌奕宗不会因为喜欢某个国家的女人,就此放弃对那个国家的侵略,当然,在帝王眼中,二者之间确实没有可比性。
正因为了解,所以疏离;
正因为注定要成为敌人,所以从这一刻开始,占领先机,攻其不备!
嗯,她要尽快与乞颜苏合取得联系,部署战略大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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