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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沉默,显然令程斐错认为,她在心虚,正掩饰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猛地刹车,那强大的后坐力险些将她甩出去,她的额头“嘭”地撞向了前面的挡风玻璃——不记得系好安全带的人的活该下场。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我躺在医院里缝针的时候,你依旧在外面快活地勾|引着形形**的男人,让他们包养你,而你付出年轻的身体,来取悦那些秃头大肚子的老头子?!”
他的话,令乔初夏恶心得想吐。
“程斐,我真没看错你,你真的是彻头彻尾的混蛋,真的,这个称号一点儿也不冤枉你!”
她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去那作呕的感觉,一想到他说的那幅腌臜画面,她真想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他的脑袋上!
他静静地将手搭在方向盘上,不屑地扯动嘴角道:“我以为我今天的表现已经很绅士了,既然你给我如此之高的评价,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拉开车门,大步走到车的这一边来,用力拉开门,丝毫不温柔地将她从车里扯了出来。
乔初夏被他扯住,怀里新买的酸奶机“咣当”一声跌落在地,她想弯身捡起来,却被他一把拖走。
☆、011 罂粟花开(中)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蜿蜒的楼梯,剔透的吊灯,身着统一制服的服务生彬彬有礼,一楼大厅的真皮沙发上坐着几个素质极高模样端庄的女人,那些都是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男人们挑选的高级小姐。
见到程斐进来,她们中立刻有人眼睛一亮,刚要起身迎过来,只是在看清他身后还拉着一个娇小的女人时,只好讪讪坐下,嘴角全都挂着一丝不屑。
程斐在这间酒店的高层长期包下一间套房,不愿回家时,偶尔在这里过夜。乐文昱说的不错,程宜诺最近对他很有些不满,程斐也懒得在自家老爷子面前惹人厌,自动自发地搬出来,鲜少回家。
乔初夏还记挂着那个刚买来还没拆封的酸奶机,气哼哼地被程斐一路从停车场拖进来,手腕已经被拽得发红了。
她一抬头,正对上那几个女人的眼神,女人和女人的交流有时不过须臾,她自然看穿那明显的嫉妒和鄙视,怒气一下子漾满胸中:程斐,你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在公共场所令我难堪了!
无奈,电梯轿厢里,还有其他客人,程斐便是吃准了她不会在公共场合与自己为难,含着笑迎向她愤怒似燃着火苗的双眼。
她与他对视片刻,率先低下头去,看着身边的人在不同的楼层走出去,电梯的门一次次关上。
最后,不出程斐所料,果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乔初夏往后退了一步,直到后背贴上冰凉的墙面,她这才再次抬起眼,握紧拳厉声道:“程斐,我知道你恨我,以前我撞破了你的秘密,上回还把你的头给敲破了,你恨不得弄死我是吧?”
想到可能被带到一间密闭的房间,被残忍地杀死,甚至被分成几块,若干天才被人发现报了警,又或者,她干脆无声无息地就消失在这座城市里,乔初夏顿时不寒而栗,脑子里全是一幅幅飞闪而逝的血腥暴力画面。
真到了那时,谁又能替自己报仇雪恨呢,怕是没有吧。
程斐略有些轻蔑地看着她,刚要说话,“叮”一声,他们的楼层到了,他很自然地拉过她的手,大步往外走。
房间地上铺着乔初夏最喜欢的手工地毯,那种来自伊朗的充满古波斯风情的毛织物险些叫她忘乎所以地脱下鞋子,她无数次幻想着自己赤着足小心翼翼踏上去的景象。但,现在她做不到。
柔软的触感,简洁的图案,百分百蚕丝制成,有着令普通人看完想要晕过去的价格。
程斐也不拦着她,转身去换了宽松的睡裤,光着上身打开酒柜,一边翻找一边问道:“喝点什么?”
乔初夏这才换了拖鞋,每一步都欢天喜地又谨慎克制,像是走在独木桥上一般,这神态看得程斐一愣,不自觉嘀咕道:“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他摇摇头,乔初夏,你不该是这样的。
他知道她曾在贫民窟一般的小胡同儿里过了八年,这孩童世界里的八年几乎将她的价值观影响得彻彻底底了。
当他知道,她居然和自己是同一种人的时候,几乎有一种解脱感和意外之喜。至于为什么解脱,他也说不清,似乎这样的身份,能够令他理所应当地和她在一起,而不需要向谁解释或者证明。
她微微出了汗,将额前的刘海儿全都搂上去,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来,冲他摇了摇头。
他看着她,就想起过去老话儿讲的,老人儿们说,一个人的额头代表了身世和品性,相由心生。
这样儿的姑娘,果然不是乐辉那样的人家能生得出来的,程斐暗暗一叹,给自己调了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今天的程斐比往日更加沉默,乔初夏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眼珠子几乎黏在他身上,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把空杯放下,走近她,顺便拍了拍她的头,柔软的头发在掌心里,痒痒的,撩得他的身体有点儿蠢蠢欲动了。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不是叫我来踩踩这天价地毯的吧?”
乔初夏斜起眼睛看他,尽管口中不屑,却还是在心里叹了一把他的好身材,健壮有型的腰身,蓄满了力量,充满了男性的掠夺和危险,像是草原上的动物一样。
可不是,他就是动物,畜生!
她偷偷在心里啐了一口,想起他之前的暴行,怎么也无法再激发出对他的欣赏。
男人和女人在这一点上,果然是天生不同,男人可以无爱却有性,女人却一定要追求性和爱,灵与肉的高度统一来。
程斐回过身,将自己的杯子再次倒满,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半天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
说实话,这是很不尊重人的眼神,似乎要用眼神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乔初夏抱起胳膊,挡在胸前,跳了起来,想要穿上鞋子逃走。
他却飞快地抓住她,一把将她抱起,走进了手边的卧室,将她整个人摔在床上,自己则是蹲下来,从床头抽屉里翻出个资料袋,扔在她面前。
“啊!”
乔初夏尖叫,即使身下是柔软的床,可他的粗鲁还是弄疼了她,她愤怒地起身,疑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土黄色纸袋。
“什么东西?”
她坐起来,一把拿起来,将后面的绳子绕开,翻出里面的一沓泛黄的纸页来。
是那种很老的日记本的纸页,一页一页的,应该是日记本被人撕开过了,只留下了一些散乱的纸片儿。
很清秀,却凌乱的字迹,蓝灰色的钢笔水在多年以后,呈现一种发灰色的颜色,散发出特有的墨香来。
记录着日期,天气,然后便是日记内容,看了看,居然是二十多年前的日记。
空气里漂浮起了些许灰尘,乔初夏打了个喷嚏,她赶紧捂住嘴,朦胧道:“这是什么东西?”
程斐站在床边上,斜睨了她一眼,随意在里面捡起一张纸,凑到自己眼前看了看。
这些东西,是他叫人调查的,他早在拿来的第一时间就看过了,果然是桩“惊天大秘密”。
“这是你父亲的日记。”
他好整以暇地低头看着她,不错过她的一丝一毫的表情。
乔初夏惊讶道:“乐辉写的?”
低头再看看,字里行间都是些生活的感悟,情感的抒发,她不信,那样的混混、土匪、贩毒头子,能写出如此清雅的文字来?
程斐大概等的就是她此刻的这种惊讶,满含深意地盯着她的眼,乔初夏甚至有些害怕了,她敏感地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不简单。
仿佛要验证自己的预感似的,就看他坐下来,大掌托住她的后脑,将她的额头抵在自己额头上,唇几乎都要碰上了。
“如果我告诉你,你不是乐辉的女儿呢?”
她手里抓着的纸页,忽然全掉在了地上,轻飘飘落了一地。
“你、你说什么?!”
乔初夏几乎要怀疑自己幻听了,程斐虽然人性不佳,但相识多年,她很了解他,绝对不会吃饱了撑着开这种恶毒的玩笑。
见他不说话,她哈下腰去,将散乱一地的纸张全都捡起来,双手颤抖着一张一张拼命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读下去。
不得不承认,日记的作者,是个很有思想的人,字迹很是苍劲有力,每一篇都蕴涵了自己的思想。
字里行间,都透出了一个男人的苦闷,他没有明说,但乔初夏猜想,他应该是爱上了什么人,又不被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理解。
翻到最后几篇,从日期上看,应该是又过了几个月时间的样子,那忧愁的情绪一扫而光,日记的主人忽然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似的,语句里洋溢着快乐和期待。
乔初夏默默地将纸页摞好,一抬头,发现程斐正靠在门边,弯着嘴角看着自己。
“都看完了?”
她有些仓惶地点点头,满脑子都是疑问,如果说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那为什么母亲从来没提过,乐辉又是为什么愿意抚养和自己毫无血缘的孩子?
太乱了,就像是一个线球儿,好不容易抽出一根线头儿,却发现,更乱。
“我不明白你说的,我爸爸到底是谁?你以为拿出一堆破纸和连篇鬼话就能叫我相信你的胡编乱造?”
她有些愤怒,更多的是迷惑,她用力将那一沓纸摔在程斐胸前,转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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