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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这瞩目是来自好意,还是出自防备,艾美作为皇后,没有一日可得自在。
至于马尔斯,她担心着他,却找不到理由去见他。而她却也不能派人送钱回去给他——她怕马尔斯会说什么,她怕因为马尔斯而招致怀疑。她小心地隐瞒着自己的身份,这样的辛苦让她难以呼吸,以至于到了后来,关于马尔斯的事情,她都担心得少了。
艾美开始觉得凡尔赛宫是一个巨大的鸟笼,她取代了玛丽,却永远都无法离开这里。
她开始做噩梦,梦中一次次地见到从露台上跌落的玛丽。
起初她害怕,可很快,她就不怕了。她把梦中血肉模糊的玛丽当成唯一一位可以信任、交谈的对象,她甚至在梦里可以笑着问她,“玛丽,你当年是如何从宫殿里溜到外面去的?”
金钱、华服、舞会、美酒,这一切渐渐变得司空见惯却也毫无意义。
艾美举办自己的沙龙,她邀请了自己喜欢的贵妇人、甚至男性的贵族来参加。
奢华、铺张、风流、浪费,皇后玛丽的名声变得愈发不堪与狼狈。
就在此时,弗朗索带着奥地利使团再一次访问了法国。
二人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单独相处,在某次聚会的角落,艾美好不容易支开了身旁的人,低声恳求道,“弗朗索,带我离开这个地方,三个月,不、哪怕只有三天也可以……”
弗朗索变得更加消瘦了,他冰冷而沉默地看着另一个方向,没有感情地说,“殿下,您在说什么?”
“弗朗索,我担心马尔斯,我也想念外面的空气。我想离开凡尔赛宫,只要我回去看看他,就可以!”
弗朗索顿了顿,随即皱着眉头说,“马尔斯你到不用担心,在我上次返回奥地利前,我依约送给了他三百枚路易金币。”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你果然是个狠心的人,你这四、五年都没有去看过他,如果没有我给他钱,他也早该自生自灭了吧。现在你也死心吧,你弟弟一心以为你死了,就算你回去,他也只会认为你是杀害艾美的凶手。”
艾美一顿,随即低声地喊道,“因为这里是个囚笼,我无法离开这里……我离不开。”
弗朗索看了她一眼,随即递给了他一个信封,“你的哥哥给你的。”
“我没有哥哥。”
“那你记住,你的哥哥,约瑟夫二世,奥地利大公。”弗朗索站起身来,郑重地行了一个礼,“玛丽皇后,这是我最后一次见您。欧洲的形势变得微妙,奥地利的访团不会再按此频率来访了,而我,也打算永远地搬离欧洲了。”
艾美慌张地抬起头来,可这时侍女们已经回来,而弗朗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最后一个知道艾美秘密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可艾美那一刻,并没有意识到弗朗索的离去对她意味着什么。
她打开约瑟夫二世写给玛丽皇后的信。里面写:革命将是残酷的,这或许是你咎由自取。
(7)审判日
很快,法国三个阶级的矛盾到达了不可调和的高度。
群众攻打了巴士底狱,那之后法国王室陷入了极度的危险中,曾经围绕在他们周围的贵族们再也不值得信任,每个人都想用他们的生命换来自己存活的保障。
艾美不甘心就死在这里,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虽然对路易十六没有任何感情,但她要带着孩子逃离不安与战乱。
1791年,艾美和路易十六带着两个孩子和贴身的仆人策划了一次逃离。这次逃离很顺利,一行人眼看就要冲出法国,来到奥地利的统辖区。可就在此时,在边境城市瓦伦,他们的马车被拦住了。检查通行证件的人并没有看出任何端倪,正要放他们走,可突然,人群里出现了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不要放他们走,车里的那个女人,就是皇后玛丽安托瓦内特!”
“荒谬!”艾美下意识地拉低自己的帽子,又抖了抖手里的通行文书,“我和皇后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普通的贵族。”
“说谎!”来人粗暴地拉开马车们,将艾美一把拽了下来,带着仿佛宣判一样的语调高声地喊道,“这个奢华铺张、将我国信息出卖给奥地利的女人就是皇后玛丽!”
艾美的帽子被拽了下来,那个拉住她,断掉她最后一线生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最亲爱的弟弟马尔斯!将近二十年没有见,马尔斯长大了,他的腿虽然有点跛,可他却在正常地行走!艾美看着他,几乎要开心地流下泪来。
可这时,马尔斯垂下头来,蓝色的眼里充满着厌恶与冷酷,“现在想着哭,太晚了,想想那些因你的所作所为而死去的人们吧,皇后玛丽!”
艾美张开嘴,“可我不是玛丽,我是艾美”这几个字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
但没有,她的两个孩子在背后看着她,再后面是国王。
她不能说。
况且,就算她说,又有谁相信呢?唯一一个知道、并且可以证明她身份的弗朗索,再也不会见她了!就连她的弟弟马尔斯,也不认得她了!
自从弗朗索走后,艾美再没有哭过,而此时,她终于又流下了泪水。
从瓦伦回到巴黎之后,是噩梦的开始,无间断的开庭、审判、谴责,艾美作为皇后玛丽承受着一切的唾骂,她麻木地听着对于自己的指控,却无法反驳。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做一个与玛丽不同的皇后,但结果,自己却才是那个将法国推向灭亡的女人。
有民众恶意地给她冠上与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伦、偷用军火钱购买昂贵首饰此等莫须有的罪名。而她的女儿竟被暴民殴打、奸淫……
噩梦,这才是噩梦。
很多次艾美从黑夜中猛地苏醒过来,她对着监狱上隐约可见的十字架喃喃地祈祷。
但谁都没有出现,不管是神、死去的母亲、还是多年前那个给了她额外七天生命的死神。
清晨来临,她还是会被强行带至法庭,接受一次次的羞辱与审判。
就在这样的煎熬中,又过了两年。
终于,这一切的痛苦都到了尽头。在最后一次面对着十字架拜礼之后,她被剪去长发,押上了赴往刑场的拖车。
那一路,她想了很多东西。
如果,她当时没有获得这七天,事情会是怎样。那如果她在七天后没有取玛丽而代之呢?她敢说,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马尔斯吗?不,那是骗人的。
那一夜,皇家舞会,恢弘的凡尔赛宫,令人眼花缭乱的华丽晚装,动听的音乐,还有与弗朗索翩翩共舞的那一曲,她无法忘记。她始终是被作为贵族的人生所引诱,在心底最深处,在看到马车上那与自己面容一样的美丽少女时,她或许就在想过,如果自己能过那样华丽的人生,该多好,就算跌宕、就算不可预计,又怎样。
【Finale】
刑场上一片鲜血,刽子手高高提起皇后玛丽的头示众。民众欢呼着民主制的到来,人群中马尔斯的笑容显得格外灿烂刺眼。黑衣的银发少年没有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他伸出手去,渐渐地从死去的艾美身上飞出了无数细小的黑色冰碎,那些随即在他的手中汇成了一块黑色的水晶。
而这就是“背叛的证明”。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空中时空的间隙若隐若现。从那里,地狱之君找来的女孩可以透过水镜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
V掀起嘴角,神情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得意。毕竟他是地狱之君麾下十三位死神中的天才,不管是什么样的任务他都可以完美无缺、甚至超出计划的完成。从三十三个纪元前开始,地狱之君让他来收集人类的“背叛”,背叛他人而苟延残喘的人类,在死亡后会生出黑色的水晶。
在历史的进程中,死神可以选择旁观,即便如此,人类有趋利和自保的本能,收集背叛也可谓轻而易举。
更何况,V不仅旁观,他往往能一眼看透对方内心的弱点,再加以诱惑。
在看到无数次不出意外的背叛后,V对人类愈发的冷酷,而他的冷酷却使得他的工作更加有效率。他想起了地狱之君的那封信。
那个叫佐的女孩,是个很奇怪的人。明明活着,却可以来到时间之隙。甚至像死神一样,具有穿梭于时空的能力。Lord是一个极端公正的人,他不会没来由地赋予她这些力量,还是去让她收集对死神半点好处都没有的七日水晶。
伯爵对佐充满着好奇,却又对她要完成的任务不以为然。
背叛的另一面,就是牺牲。
佐想获得七日水晶,记忆的主人就必须为了其他人牺牲自己。
地狱之君在V和佐之间设定了一个对立的赌局,而V不认为佐有任何机会赢过自己。
不光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更因为人类的天性。
想到这里,他已经回到了时间的缝隙。少女一袭白裙,站在观看历史的水镜旁边,“大致的过程,我已经明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V觉得这个人类实在是狂妄极了,“Lord不会是因为你的狂妄而给你这个机会吧。”
佐侧过头,“你说什么。”
V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水镜,“好啊,下一个目标已经选好了。我们开始赌局吧。”
Story II
郡 昇Princess with Hatred
秦王政十六年九月,韩国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韩国向秦国称臣,并献出了南阳大片的土地。其二,秦国派来治理南阳的大将腾鸢提出了与公主姬珺昇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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