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侧过脸，和他对了一眼。两人傻笑起来，杰克还沉浸在得奖的余韵中无法自拔，奥斯卡小金人对于每一个演员来说都是极大的肯定和鼓励，而沃格特衷心为杰克的得奖感到高兴，并且被那一段亲吻小插曲彻底取悦了，虽然这段恋情有保密的理由，但谁不想光明正大向全世界介绍自己的伴侣呢？他们对表演以外的东西向来反应迟钝，这时哪里还有之前冷战的影子，又重新变得如胶似漆。他们看到刊登在报纸上的亲吻照片，第一反应不是“糟糕”，而是“哦，拍得好极了”，然后决定要把照片冲洗出来收藏——当然，他们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已经抓狂的兰斯和玛吉。
    “容我提醒你，佩斯顿先生，目前你的账单已经足够你工作五年，免费的，因为所有金钱都会用于偿还你对团队欠下的债务。”兰斯向他咧出白牙，看起来阴测测的。
    沃格特咽了咽口水。杰克悄悄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仿佛在安慰：别担心，有我。沃格特顿时定了定神。
    玛吉瞪着一副“打定主意要养小白脸”模样的弟弟，继续揉额角。
    “现在责备他们也无补于事。”玛吉想了想，干脆道：“我们要做的是把不良影响降到最低。你认为呢，克拉克？”
    兰斯面无表情，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
    玛吉匆匆看了一眼报纸上的照片。说实话，如果不是主角之一是她的弟弟，她必须承认这张照片拍得非常漂亮，两人的长相本来就好，经过一些化妆修饰后更加俊美迷人，近镜放大看不出任何瑕疵，据说已经被不少同性恋者设为电脑或者手机的桌面背景。
    但相对于杰克半敛眼帘的从容自然，沃格特的表情显得有些震惊——在当时，沃格特确实非常震惊，他同样想不到杰克会吻他。可惜紧接着沃格特的反应不是用力推开他，而是慢慢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大声说：“杰克，我爱你！”
    ——但沃格特震惊的表情还是起到一定的作用，可以作为澄清的依据之一，表明他的“不知情”，杰克的吻对于他来说非常突然。而在当时的场合，沃格特不可能作出激烈的反应，损害杰克的形象，所以他才露出欣然接受的表情——礼貌的亲吻在美国可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即使发生在同性之间。
    而且他们的亲吻有一个很好的解释。安妮.海瑟薇在事情发生后接受采访，被问及知不知道沃格特和杰克之间的恋情，她笑得前俯后仰：“你们都被骗了吧？这是他们早就约定过的——在之前的奥普拉秀，杰克已经说了，如果沃格得奖，他会向他示爱。刚刚他们还在说，沃格作出了相同的承诺，玛吉都听到的！我只是、只是不能相信他们真的敢做！这对疯子！”
    可惜安妮有理有据的回答显然不受媒体欢迎，他们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个采访，而选用更加严重的标题来吸引眼球。
    “……我们可以把采访安妮的视频发到网络上。”玛吉说：“现在网络的力量越来越大。报纸有时效性，当一个话题过去，另一个话题出现，人们很快会忘掉旧的话题。但进入网络的东西，永远不会被消去痕迹。”
    事实上，媒体大众对沃格特和杰克的恋人关系还处于一种猎奇猜测的状态，一是《断背山》还处于宣传期，沃格特和杰克虽然联袂出席过很多公开场合，也表现亲密，但唯一出格的只有奥斯卡上的这一个吻，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他们是同性恋。二是不管媒体再怎样吹嘘，目前为止他们的心里其实是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只是趁机炒作，增加报纸销量而已。沃格特和杰克各自的团队现在需要的不是高调地澄清，那只会立刻站到媒体的对立面上，让他们有了对抗的动力。他们有多少证据证明沃格特和杰克是“清白的”，媒体就能千方百计找出更多的证据进行反证，然后没完没了，最终令事情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保持沉默也不行，媒体更加有理由针对他们，说他们在默认沃格特和杰克是一对同性恋。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低调地澄清，少为人知地、润物无声地澄清，一点点扭转普罗大众原本就不怎么坚定的认知。
    玛吉想到的手段是网络。毫无疑问，网络是未来的一个趋势。他们甚至可以做到隐在幕后，引导网络舆论的方向。玛吉知道有一帮人已经在往这个方向使劲，探索一种新的媒体模式。
    兰斯推推眼镜，没有表态，作为一个出色的经纪人，显然这些他已经想到了：“还有呢？”
    玛吉很清楚兰斯已经深刻认识到在这件事上他掌握的优势，如果她不拿出一些诚意，对方不准备善罢甘休。
    当然，她可以把事情丢给杰克，让他看清楚沃格特的团队是如何的利益至上，根本不顾忌他和沃格特的关系。但是，易地以处，她同样会为杰克争取到应得的利益。这是和感性无关的、纯粹的好莱坞式博弈。什么都不懂只会闯祸的小孩子（沃格特&杰克）只能滚边去玩，牵扯上他们闹起来，他们这些“家长”恐怕更头痛。
    玛吉深吸一口气：“他们必须分开……”
    沃格特&杰克立刻齐声抗议：“不要！”
    “……一段时间。”玛吉看着自己的手指，完全屏蔽他们的声音：“等风声过了再说。”
    沃格特和杰克这才闭嘴了。作为演员，对于经常分隔两地他们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更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今年沃格特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但他得到金球奖影帝和奥斯卡提名后，知名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主动找上门的剧本非常可观，想来不会闲太久。杰克的行程就已经安排得非常忙碌，他最爱接难度大的剧情片，而且相当高产，一年拍二三部是常有的事。今年他有《十二宫》要上映，《反恐疑云》要拍摄，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活动要参加，已经可以预见会忙成一个陀螺。
    “你确定你能看着他们？”兰斯问。
    “杰克会有人盯着。”玛吉说：“至于佩斯顿……”她慢慢对沃格特一笑，沃格特抖了抖，听她继续说：“由我亲自看着。”

　　☆、第八十二章 电话 

一阵粗重的低吼中，沃格特眼前白光一闪，到达顶点喷薄而出。
    他的身体弹了一下，然后放松地陷在柔软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床被里。
    开着免提，放在枕头边的电话里传出相同频率的急速的呼吸声。
    两边都在平复高潮过后的生理反应，回味这种特别的方式带来的新鲜感和满足感。明明相隔万里，但这一刻，对方仿佛近在眼前。
    过了好一会儿，杰克带笑的声音沙哑地响起：“嗨，亲爱的，感觉好些了吗？”
    沃格特侧过身拨弄电话，慵懒说：“很不幸，虽然感觉不错，但我依然认为你该躺在我身边。”
    杰克戏谑说：“行了，小男孩，别撒娇，我很快会回洛杉矶。另外，即使我躺在你身边，你现在真的还有力气来一场吗？”
    “我是考虑到你明天还有工作。”沃格特警告道：“永远不要怀疑你男朋友的体力。”
    杰克哈哈大笑：“好吧，我听出你的心情好转了！想谈谈吗，我的男朋友？”
    杰克到了摩纳哥拍摄《反恐疑云》的外景，他们协调了时差定下时间一周通话一次。电影拍摄顺利，杰克的心情相当不错，不过听到沃格特的声音后，他就知道恋人的状态可不怎么样。一般情况下，认为自己比较年长的杰克还是很疼爱纵容沃格特的，于是有了充满勾引味道的“你想念我吗”为开头的电爱——当然，归功于网络的发达，他们其实可以运用视频让这场性爱更具现场感，但沃格特严肃地拒绝了——
    “我看到你的脸，碰到的却是一个冷冰冰的平面……不，我不要，我会把电脑砸掉。”
    好吧，他们决定通过电话来。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十分新奇的体验。不得不说，喜欢刺激花样、契合度极高的性生活是他们感情一直稳步上升的一个重要原因。
    完事后，沃格特原本仿佛被打了一顿的闷声闷气已经明显变得轻快。
    “没什么好说的……”沃格特嘴硬说：“你的男朋友很厉害，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杰克话锋一转：“告诉我，玛吉没有太过分，对吧？”他知道因为玛吉的偏见，沃格特和她一直相处得不太好。这次玛吉主动提出盯着沃格特，沃格特表面上没什么，私底下拿他磨牙磨了好几次，杰克不能生气反抗，因为这都是他在奥斯卡上一时忘形的错。
    经常被姐姐欺负的杰克总担心他们有一天会打起来。如果说沃格特还颇有绅士风度，玛吉就是标准的外柔内刚，软绵绵的拳头看着没劲，其实经过系统的训练，揍人很痛。
    “不用担心，她对我非常好。”沃格特勉强说。这是实话，相比于以前的横眉冷对，现在的玛吉对他简直好得不能再好，好到让他很不适应，心底一直发毛，偏偏挑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她带我去见‘蝙蝠侠’，我还能要求更多吗？说真的，你们还认识哪些超级英雄？超人？蜘蛛侠？”
    直到被玛吉带着参加宴会派对，沃格特才直观地感受到吉伦哈尔家在好莱坞的强劲人脉。想想杰克今年上映的电影和正在拍摄的电影，合作的明星的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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