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同时玩转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的演员总是凤毛麟角。
    “所以呢？”
    “当我做不到的时候，就是plan b了。”沃格特摊摊手：“其实我们都是plan b。”
    “哦？”
    “意思就是，只要我能保持我的表演质量，我可以单纯地做一个艺术家，随心所欲那一种。”沃格特说：“像丹尼尔.戴-刘易斯。”
    “像丹尼尔.戴-刘易斯？”杰克的表情很诡异：“好吧，他确实不需要参加任何电影宣传活动，但全世界都知道他的演技出神入化，已经大牌到令所有人谅解他……”丹尼尔.戴-刘易斯总是入戏太深，每一次电影杀青，他都选择避世来调节自己的状态。他对电影以外的事情没有兴趣也没有余力参与。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霸道张扬吧！
    “难道这不是我们努力的方向吗？”沃格特严肃问。
    “当然……”丹尼尔.戴-刘易斯是杰克的偶像，公认的当代最出色的男演员。杰克当然希望有一天他能取得和偶像相当，甚至超越他的成就。
    “这就对了！”沃格特充满雄心壮志：“总有一天，我可以在好莱坞爱演什么演什么，没有人可以勉强我做任何事！”
    有目标有理想是好的。杰克赞同地点点头，他也被沃格特带得有点热血沸腾。
    不过……
    “那么，在你成为像丹尼尔.戴-刘易斯那样的人之前呢？”杰克疑惑问：“比如，现在？当你觉得你已经调整好后，你可以继续对你的电影甩手不管吗？”
    沃格特一愣，牵强说：“我可以，或者……”他想说他可以装作没有调整好继续任性，但这是说谎，他不喜欢，而且，兰斯敏锐精明得跟狗似的，真的可能放任他吗？
    “我明白了。”杰克点点头，同情地看着沃格特。他觉得沃格特是被兰斯坑了，就像在驴子前面吊一根萝卜，驴子卖力地走呀走，可是永远咬不到萝卜。
    沃格特一天没有取得可以媲美丹尼尔.戴-刘易斯的成就，他就只能听兰斯的安排，偶尔放风喘一口气。
    沃格特仿佛意识到什么，脸开始变成五颜六色。

　　☆、第九十一章 VOCK

“闭上眼睛，不能睁开。”沃格特牵着杰克的手，一边说一边看着他。
    “我没有睁开眼睛。”唇角翘起，合着眼睛的杰克说：“不用重复你的第一千零一遍。”
    沃格特轻笑，小心地引着杰克向前走：“前面有台阶，慢慢来。一步，两步……”
    杰克饶有趣味听着他指挥。他感觉到沃格特把他带到了一个密闭的空间，这里的空气有些不流通，凉丝丝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漆和家具的味道。他听到沃格特开门和关门，带着他踏上台阶，然后，他被沃格特按坐下，椅子宽大舒适，可以容纳两个人——是情侣座。
    杰克有点猜到沃格特把他带到了什么地方。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沃格特宣布。
    杰克缓缓睁开眼睛，果不其然，这里是一家电影院的放映厅。这个放映厅空间宽阔，有一面很大的屏幕，估计可以播放各种不同格式的电影，座位却出乎意料的少，大约只有二十个，分布在屏幕对面的中间区域——观影效果最佳的区域。而他坐着的位置又是这个区域的正中央第一排，唯一一个情侣座。
    “怎么回事？”杰克看着沃格特。
    沃格特双眼闪亮，豪气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这个放映厅名字叫‘vock’，属于我们两个！以后看电影我们可以在这里包场！”
    “oh，jesus！”杰克惊喜地瞪大蓝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沃格特。
    “喜不喜欢？”沃格特迫不及待问。
    杰克用力点头：“喜欢！太酷了！谢谢你，沃格！”他勾住沃格特的脖子，凑上去咬了他的嘴唇一口。
    沃格特扶着他的腰，很不客气回咬过去，含糊说：“嘿，伙计，你还真咬上瘾了……”
    杰克调皮嬉笑。
    两人在情侣座上打闹了一会儿，杰克惊喜激动完，理智回归了一点，他推推沃格特：“怎么想到这个主意？这个放映厅是怎么回事？花了很多钱吗？”他有些心疼摸摸沃格特的脸，他对沃格特的经济状况很了解，说白了，就是拮据得很，现时还是负资产。沃格特家里有钱，但他很有骨气，独立出来都是靠自己赚钱，前段时间沃格特的父亲登报要和沃格特脱离父子关系（虽然很快撤销了）惹怒了沃格特的妈妈，后者一怒之下离家出走，来了洛杉矶。沃格特的父亲为了哄回老婆贿赂沃格特，开了一张支票，被沃格特义正词严拒绝了，回头还向妈妈告状，闹得不可开交。
    无论如何，沃格特这种自力更生的作风还是值得鼓励的。杰克可不想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个脱离了家庭一文不值的富家纨绔。杰克也不是铺张浪费的人，平时两人在一起时的花费并不多。
    拿到放映厅的命名权，包场看电影，浪漫是足够浪漫了，但杰克不得不惦记沃格特的钱包。
    沃格特得意地嘿嘿一笑，用一种拆开礼物的神秘语气说：“事实上，这家电影院是我的！”
    杰克张大嘴：“啊？”你哪里来的钱？
    沃格特翘起腿，双手枕在脑后摇了摇：“是我的一笔天使投资！”
    所谓天使投资，是权益资本投资的一种形式，也是风险投资的一种形式，指富有的个人出资协助具有专门技术或独特概念的原创项目或者小型初创企业，进行一次性的前期投资。天使投资在美国非常流行，已经形成前景相当不错的一个产业链，营运成熟。
    杰克挑起眉：“说详细点。”他们成为情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杰克对沃格特的基本了解还是有的。他的恋人在表演方面可以说是天赋过人，但论到商业天赋，那绝对是缺根筋的状态。如果沃格特的财务不是交给他的表哥打理，他不知道会被吞掉多少财产，沃格特对自己到底有多少钱毫无概念。
    现在突然说拥有一家电影院，还涉及天使投资这么高大上的概念，杰克觉得实在非常诡异。
    “好吧，真正算起来，我只有这家电影院50%的股权。不过这个放映厅完完全全属于我，这是我和莱恩约定好的事。”沃格特说。
    杰克：“谁是莱恩？”
    “我一直想有一家属于我们的电影院。”沃格特握了握杰克的手，说起他在《断背山》上映受阻后开始产生的念头：“一方面，我们可以在这间电影院里播放我们拍的电影，不管什么题材，卖不卖座，没有人能对我们的电影说‘不’。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大大方方地一起看电影，不用带上墨镜口罩，打扮得像个跟踪狂似的……等我们的成就大到别人的指手画脚伤害不了我们，我们就出柜，告诉所有人，这个放映厅是我们专属的，名字是我和你的名字的合体……”
    “哦，沃格……”杰克动容地轻叹，不禁露出温柔的笑容。他没想到沃格特为他们的未来想了这么多，而且做到了。沃格特的年纪小，杰克没有给过他任何压力，都是想着互相喜欢的时候高高兴兴在一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毕竟他们除了爱情以外，还有工作、理想、家庭，同性恋这条路并不好走。现在杰克发现，也许他真的小看了沃格特，他的恋人对待感情有足够的成熟和认真。
    不过沃格特接下来的话令杰克差点收回刚刚产生的感叹——即使不收回，也得再加一句：成熟起来确实成熟，但幼稚起来依然令人抓狂！
    沃格特说：“莱恩是我的粉丝！他写信给我说他超级喜欢我。《断背山》上映的时候，他特地飞到洛杉矶看，因为他所在的犹他州禁播这部电影，把他气得半死。因为这件事，他想开一家电影院，专门用来放映我的电影！”他很喜欢看粉丝的来信，当时读到莱恩的信简直如获至宝，因为他正好有同样的想法，莱恩的来信无异于瞌睡送枕头。
    杰克开始产生不祥的预感：“然后呢？”
    沃格特一弹指：“我给了他五十万美元，让他自由发挥。”
    杰克看着沃格特一脸“夸我吧夸我吧”的求表扬表情，面无表情问：“无条件给？没有见面？没有签约？没有后续跟进？”
    沃格特：“……”
    杰克看着他。
    沃格特眨眨眼，小小声辩驳似的：“……上个月他把合同寄给我了！他很感激我对他的信任，有了我给他的启动资金，他才有条件实现理想，所以他给我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说是收益所得……”见杰克木着脸，他又加了句：“现在莱恩手上有三十多家电影院，他还准备收购一条院线，如果成功了，我们持有的电影院会达到八十多家，才一年多的时间！按照这个发展速度，莱恩很有信心，全美四大院线以后会变成五大。我的投资分红很可观……”
    杰克完全听愣了，沉默了很久很久，幽幽问：“得有多大的运气才让你遇到这么正直的人……”在百分之九十九是骗局的前提下遇到剩下的百分之一。该说……傻人有傻福吗？
    沃格特抬起下巴：“凯文羡慕死我了！”想起凯文知道这件事后一开始拿傻子的眼光睨他，如今目瞪口呆的傻样，沃格特愉快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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