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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兮若敲开了陈信的门,陈信倒有些惊讶,她探头看到桌上摆着两个香包,一个就是属于她的。李兮若坦荡的走上去拿了银白色的香包握在手上:“我之前不知道原来香包还有这个意思,这我就先拿回去了。”
李兮若不想到时候因为这东西惹得宁德音误会,陈信听着却握紧了拳头,他低垂着头,恨声道:“拿回去做什么,拿来拿去的反倒叫人觉得有点什么了,直接丢了吧。”
其实李兮若是有这个打算,这个香包本来就是街上买的,只是里面的东西是自己调配,也值不上几个钱,可是陈信的语气太过怪异,让她有些愣神。
她以为是陈信不舍,毕竟里面的香料难得,她又递回给陈信:“你要实在喜欢,倒也可以留着。”
陈信突然抬头死死地盯住她,眼睛有些微红,惹得李兮若很是诧异,怎么就一个香包的事,感觉陈信却像是恨上了她。
霎时陈信突然疾步走来,还没等李兮若反应过来,那香包就被他丢出了窗外。李兮若挑了挑眉,不知陈信为何如此怪异。而只是陈信双手把着窗棂,默言不发,李兮若只好道:“既然处理了,我就先走了。”
听着关门的动静,陈信沉默了良久,双脚却抑制不住的走到了楼下,将那个香包捡了起来。
傅宛莺出现在他的眼前,带着嘲弄的目光地看着陈信:“公子既然已经选择丢弃,还捡起来做什么?”
陈信沉眉看着傅宛莺:“我以为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不要做与你无关的事。”
傅宛莺咬着唇不平道:“陈公子都觅得佳人了,为什么还不知足,还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人。”
陈信捏紧了香包:“不是肖想,念想罢了。”
在他心里,功成名就比什么都重要,他放弃不了,可是他是一个人,难免会在情与名之间挣扎不休,摇摆不定。但他也清楚,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他别无选择。
李兮若看着陈信对于她的态度又恢复了往昔,以为香包的事情已经翻篇,于是暗地里提醒他再过几天就是宁德音的生辰,既然收了她的香包,那就应该礼尚往来,早日准备贺礼。
陈信暗暗隐忍着怒气,问着李兮若道:“你怎么知道宁姑娘的生辰。”
李兮若只是一笑:“前两天绿遥过来送书信时提过一句,怎么,她难道没有同你说吗?”
陈信听着皱了皱眉,对于绿遥故意透露给自己身边人,想要自己早点准备惊喜的行为他只觉得冒犯,同时也有些气闷,他不懂李兮若为何这么乐意撮合自己和宁德音,处处给他们制造相见的机会,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兮若是他们二人的红娘。
而且即使李兮若不喜欢自己,可是他们相处了这么久,难道她就没有对自己起过一点的心思。陈信默默审视了自己一番,除了家世,容貌才华他没有一点不如林尚,认识李兮若的时间也比林尚早,可他细细数来,李兮若从未在他身上倾注过男女之情,这让他不由得生起挫败之心。
陈信知道宁德音不爱脂粉钗花,而金银玉器这些,便宜的拿不出手,贵的拿不出银子,他最后只让柳豫升去探听哪里有落第却画工极好的文人,买了一幅山林白涧图当作贺礼。
拿到图后,他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却想到了另外一幅,他一直带在身上,却没在人前看过的那幅猎女逐鹿。
陈信将它铺展开来,看着画中飘渺似幻,容颜绝色的李兮若,连他都对当初的自己惊叹不已,即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难以画得如此出神入化,似乎画中人会活过来一样。
他正沉思,却见着画中人真的一动,转头与他深情对望,可是陈信霎时不觉得情深,而觉得胆寒,用手拂了拂画卷,低着头仔细端望,才发现刚才的一切不过就是自己的幻觉。
他舒了一口气,将画卷卷了起来放在一旁,柳豫升在门外道:“陈兄。”
陈信上前给他开了门,柳豫升抱着一个一尺长的锦盒挤了进来:“这送贺礼怎么能没有装的东西呢,这可是我费心挑了好长时间的,青绿色的锦盒,颜色不会俗气和轻佻,宁姑娘肯定会喜欢。”
陈信笑笑:“还是柳兄想得周到,费心了。”
柳豫升帮着把盒子拿到了桌上,却看到了两幅画卷,刚拿起右边的一幅准备拆开,陈信回头见着立即喝道:“等等。”
柳豫升还会第一次陈信如此紧张,当即打趣道:“这图莫不是……”
他挤眉弄眼,弄得陈信哭笑不得,但他心里也不想更多人看到这幅画,只能道:“不要乱猜,你才回来肯定口渴,我给你倒杯茶水。”
柳豫升见着他转开话题,也不勉强,将画放在了一边走向陈信时却想起什么:“你的画呢,还得试试合不合适。”
眼看柳豫升又要走向那幅画,陈信跑到了他面前,将桌上的一幅塞进了锦盒里,对着柳豫升道:“很合适,多谢柳兄。”
柳豫升撇了撇嘴,好奇心让他急于知道陈信到底藏了什么,可是陈信的态度摆明了躲着他,让他一时只好作罢。
陈信拿了绿遥送来的请帖过府,因是宁德音小辈的生辰,所以只请来了宁家世交的几个子弟和几个平日里与宁德音交好的贵女,但也有些想求娶宁德音的人,听闻她的心上人也会来,百般耍了手段,也跟着来了宁府。
陈信依旧是那一袭简陋的素袍,只在腰间栓上了宁德音送的紫色香囊作为点缀。陈信一进屋,满堂的人都把视线汇向了他,自从进京以来,这样的视线络绎不绝,陈信已经习以为常。
宁德音以为屋内满朋,尽是锦绣罗缎,华服贵饰,陈信入门,必定有所胆怯卑陋,但是陈信一进屋却对自己格格不入的装扮没有显示出任何的异样神色,只是坦然的走到她的面前,递上了贺礼。
其他几个贵女也听过陈信,知道他是京城新贵,早就有所打听,如今看着他相貌不凡,芝兰玉树,更是倾慕。
宁德音看着桌上在座的眼神,满意的笑笑,陈信现在身份低微都只是暂时的,来日高中,桌子上的世家子弟,没几个能比得上他。
席上有个爱慕宁德音已久的公子哥,见着宁德音和陈信相视一笑,情投意合,心里很是不快,出言挑衅道:“还不知大名鼎鼎的陈解元送的什么宝贝,我们刚刚送了如意,人参,还有玉石,陈解元可不要和我们撞了。”
谁都知道陈信家境贫寒,怎么可能会买这些名贵的东西,宁德音看了那人一眼,露出冷淡的神色:“送东西只要有心即可,不必名贵。”
与宁德音交好的一贵女也道:“就是,陈解元是文人,送的东西只是讲个雅字,可不像是你们俗人俗物的。”
那人沉了沉脸色,按耐不发,只看陈信能送出什么花样。
陈信心中叹了口气,自己这画,既算不上名贵,也够不上风雅,只怕是要宁德音失望了。
他帮着宁德音打开了锦盒,拆了裹画的绳索,让她亲自展开。众人在一旁也翘首以盼,想看看这举子能送出什么新鲜玩意来。
宁德音一边笑着展开了画轴,一边问着陈信道:“是你亲手画的吗?”
陈信摇了摇头,可也不想把自己的隐疾公之于众,只能道:“我不会作画。”
宁德音听了也并不介意,她相信陈信的眼光。只是当然当她展开画卷之后,原本欣喜的模样,却在看到画后僵硬在脸上,她没有心情再一点点展开,而是直接放开了手,画轴掉落在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居然是那幅猎女逐鹿图。
无论是谁看到那画,首先都会被画中的女子所吸引,接着折服于她的裙底之下。这是一幅好画,可却不是适合送女子生贺的画,如果上面画的是宁德音也就罢了,偏偏是一个陌生而又漂亮的女人,惹人遐想。
陈信面色大骇,他这次想起昨日他与柳豫升在那打闹,应该是在慌乱之中放错了画卷。
而让宁德音生气的不是陈信送了她这幅图,而是陈信刚刚明明说自己不会作画,可是这话的落款却是陈信的表字—衷誉。
她一生最讨厌欺骗,而现在她却被自己喜欢的人的谎言所蒙蔽,宁德音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发了脾气,她将画扔在了陈信的身上,丢下了所有的宾客,不管不顾的就走了。
陈信感觉到心里疲累而又带着解脱,想着宁德音讨厌他或许也是好事,他就不用再逼着自己做选择了。
他刚想卷起画,对宁德音有意的一人却上前轻佻道:“这画中是哪个歌姬,生的如此漂亮,陈兄不如说出来,让我们也去瞧瞧真人模样。”
他本意是想给陈信侮辱,没想到陈信不由分说的一拳揍向了他,直接点燃了两人的怒火,二人扭打到不顾礼数,桌上的茶碗全被掀翻,那人直接拾起地上的一把碎片,割向了陈信的手臂,止不住的血滴在了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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