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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醒来后见到辛宴时,就知道她闹肚子的事情没瞒住。
辛夷听了一晚上辛宴老气横秋的教训,说她不该瞒着,幸好只是闹肚子,万一要是别的,可怎么办?
“小弟,你这样啰嗦,你往后的妻子该怎么办哟。”辛夷怪叫。
辛宴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躺在那里,打了个哈欠,老成的摸了摸自己嫩呼呼的下巴,
“你以为我愿意说你哦,你看五姐,谁会说她?”
“我的妻子,就不用你来操心啦。我准备五年之内挑个合适的年头考上状元,然后回家娶个妻子,等生了长子教养几年,到时候我也有二十三十来岁了,到时候就出去做官闯一闯,支应门庭……”
辛夷觉得自己闹的不是肚子,而是脑子,辛宴今年才十岁,已经考虑‘生子’‘养子’这些看起来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
她的小弟明明还是那个和她斗嘴,脸上婴儿肥都还没褪去的小孩啊。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脑子好晕啊。
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你……你自己还是个孩子……你知道什么叫娶妻生子么?”
她简直不敢直视自家小弟了。
辛宴抄着手靠在椅子背上,嗤笑一声,“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么,我已经看好了一个人选……”
辛夷惊讶的差点从床上跌下去,已经看好人选,看好人选,人选……
“是哪家姑娘?”
辛夷讷讷地问道。
她都已经十五了,也没想过要看好哪家儿郎啊。
辛宴吧嗒了下嘴,“不和你说,是我七岁那年跟先生出去时见到的,长得又白又可爱,声音和糯米团子一样,糯糯的,三岁看老,想必以后只要不出意外,长的不会丑!”
辛夷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觉得脑子是个好东西,她长的太少了,需要多几个脑子才能消化自家小弟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想法。
辛宴才不管自己姐姐的想法,他正端着一盘糕点就着羊奶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吃一样,就点评一样,“这个太甜……”“这个太咸……”“哎呀,这个发糕一点也不松软……”
辛夷捏起拳头,朝辛宴晃了晃,“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辛小公子,做人留一线啊!”
辛宴瞥了她一眼,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擦干净嘴角的碎屑,“是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怎么不想想我知道后该有多急。”
“我告诉你,我已经派人送信去给祖母了,看祖母会怎么训你!”
要不是身子还虚,大概辛夷已经抓着辛宴暴揍了。
她没说不就是怕大家担心吗?可一个两个都是狗鼻子,一闻就灵。
想到祖母收到信后,还不知道该如何的着急呢,她就忍不住狠狠瞪着辛宴。
正当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才能展现自己姐姐威风的时候,外头脚步急促,锦春在门口禀报着,
“姑娘,小公子,老夫人回来了。”
话音刚停,又接着禀报道,
“大夫人,大老爷,三夫人都来了。”
辛夷愕然,她不由的掏了掏耳朵,老夫人?是那个老夫人?她的祖母?
不等她起身,门帘被掀起,老夫人沉着脸,步履矫健沉稳,奔着里头直冲过来,秦嬷嬷面色发白,紧张不安,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老夫人看着坐在榻上,惊愕的辛夷,急步上前抱住她,
“怎么样?可还好?到底怎么回事?怎不让人给我报信?”
辛夷来不及惊讶,就被老夫人温暖的怀抱给拢住了。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眼睛湿漉漉的看着老夫人,
“祖母,我饿……”
徐氏跟着洛氏进来时,正好目睹了辛夷撒娇的这一幕,娇娇软软,让人见了就满心爱怜。
还有精神撒娇,再看看气色,一路急行回来的老夫人就知道她无大碍,略略放心,然依然问了一通哪里不舒服。
辛夷扬起笑脸,“祖母别担心,我就是有点闹肚子,吃点药,睡一觉养养就好了。”
“祖母,你怎么回来了,都怪小弟,吓到你了吧。”
老夫人沉着的脸慢慢和缓下来,她身边的秦嬷嬷立刻道,
“老夫人收到小公子派人送去的信,当下就着急了,偏偏那送信的人一问三不知,老夫人着急,当即就备马往回赶了,也没坐马车,而是骑马回来的。”
辛夷再看老夫人穿着的是平日里她念经时的家常衣衫,外头沾满风尘的披风已经解了下来。
发髻也不如平常那样整齐,有缕缕发丝散落下来。
她将头埋在老夫人怀里,知道她这是担心极了,平日里她去东岳观听经论道,那都是打扮的很整洁的。
世家贵妇,哪里会穿着家常衣衫外出呢?
“祖母,我没事,真的就是闹肚子。”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脸,“生病这事万万马虎不得,一不小心就拖成大毛病了。”
她的声音有些哀叹,见辛夷一脸的自责,当即笑了起来,
“祖母就是担心你,你没事就好。”
辛夷知道她是真的担心,否则一个几十年把自己困在别院不越雷池半步的人,怎么会轻易的进城来。
辛宴也没想到他一个报信竟然把老夫人惊动了,他在信里也没说什么啊,只说七姐有些闹肚子,如今已经好了,不要担心。
他写信的目的也只是想着让祖母下次见到姐姐时训斥她一顿,让她不要什么事都不和家里人讲。
明明他已经说清楚姐姐没事了,为何祖母还一幅惊吓的模样,从城外赶回来?
这说明姐姐在祖母心里真的很重要。
辛宴心里有些酸,更多的还是为辛夷高兴,老天爷关闭了姐姐那叫母亲的那扇窗,可是给他开了更多的窗。
徐氏从进来后就一直愣愣的,她边上的云姑忍不住推了她一把,几十年没进城的老夫人听说姑娘病了,急匆匆的从城外赶来。
从进门开始,夫人这个做母亲的一句话都没问,成何体统!
徐氏恍然回神,“微微,你现在怎么样?舒服点了吗?怎么都没说,是吃坏肚子的吗?”
“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去做。”
“大夫说让三顿别吃,多谢母亲,让母亲担心了。”辛夷对徐氏弯了弯唇角。
徐氏约是病还没好透,有些受不住,晃了晃身子,依靠在云姑的身上。
云姑心头叹息,夫人这会知道难过了,从前怎么就不知道对姑娘好一点呢?
辛夷似乎没发现徐氏神情的黯然,还有那虚弱的身子,只是笑着道,
“不过是闹肚子,倒累的祖母,母亲,大伯娘专程跑一趟,是我的不是。”
“知道是你不对就好,下次可得当心点。”老夫人点点她的额头,又爱怜的抱了抱她,嗔怪道。
辛夷点头如啄米,“我在书院里吃了药的,晚间再吃一次,大约明日就好了。”
“祖母,你骑马回来,一路奔波,累了吧,不用在这陪着我,省得过了病气,否则就是我的罪过了。”
现在也不知道为何闹肚子,说不定就会过人。
老夫人叮嘱了她几句,又把随行来的,别院的大夫叫来给辛夷把脉,知道她没有大碍后,起身道,
“你没事祖母就放心了,我这就回别院,等你好了,休沐的时候去别院陪陪祖母。”
洛氏原本是在听管事婆子回事的,听到门房匆匆的报说老夫人回来了,惊讶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婆母,从她知道辛家,准备和辛家议亲的时候,就已经在别院别居了,就是她和大老爷成亲,婆母也只是在别院见了他们的礼。
没踏进过京城一步。
这会回来,简直是惊掉满府的下巴。
她想到在外头也是惊的团团转的大老爷,顿时上前稳稳的屈膝见礼,看着老夫人恭敬道,
“母亲,这会已经天黑了,夜黑路难行,骑马也颠簸,不如现在府里歇息?”
“正院如今空着,不过媳妇每日都让人洒扫过的,还有父亲那里……”
外间等候着的大老爷辛元春不知是不是听到里头老夫人说要走的话,顿时顾不上这是侄女的内室,大步踏了进来,看着端坐在床沿的老夫人,长揖到底见了礼,抬起头,百感交集中渗着茫然,
“母亲,有事叫儿子去别院……”
辛夷眨了眨眼睛,这个伯父到底会不会说话?也是做大官,将来承继辛家的人。
怎么在祖母面前就说蠢话了?
“叫儿子去别院……”
这是什么话?让人听了那就是不让祖母回城啊。
老夫人面上笑容渐渐消失,眼皮子都没抬,只是不耐烦的挥挥手,
“出去,出去,我只是回来看看微微,犯不着找你,你们也都出去。”
辛元春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母亲,孩儿是在是太过激动,母亲这二三十年未曾踏足过京城,都是孩儿说错话了。”
“母亲说的是,母亲是孩儿的母亲,有事不吩咐孩儿吩咐谁去,母亲……”
老夫人拍了拍仿佛被吓着的辛夷,转过脸去,挑了挑眉梢,笑了笑,
“大郎,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起来吧,没得在小辈们面前跌了面子。
今日你就是跪穿了两个膝窝也没用,放心吧,我不留在这里,你父亲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后头见辛元春跪下的洛氏,这会膝盖微微弯着,跪不是,不跪不是。
她虽没和这个婆母怎么相处,也不过是初一十五去别院请一回安,这么多年下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一个月都不到。
她不敢在这个外头有着‘悍妇’‘小诸葛’之称的婆母面前造次。
辛元春是老夫人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脾气,闻言,只好从地上爬了起来,赔着笑脸,
“儿子真要跪穿两个膝窝,还不是疼在娘心里,母亲要去别院,那孩儿送你回去,也别骑马了,让孩子他娘把马车垫的厚实一点,马车赶的慢一些……”
说着,他给洛氏使了几个眼色。
洛氏会意,急忙答应着,转身就往外走。
老夫人看着正是壮年的儿子,这会和小孩一样的站在她边上,摆着手叫住洛氏,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我不想见到那个老东西,行了,就这样吧。”
“母亲……”辛元春叫了一声。
老夫人神色丝毫不为所动,打断了他的话,“好了,都要做宗主的人了,还这么婆婆妈妈,黏黏糊糊的做什么。”
说着从榻上站起了身,摸了摸辛夷的头,“乖乖,你好好的养身子,想去别院住就过去,清书真人也念叨着你。”
说完,就转身朝外而去。
她的每一步都很坚定,随着她的步伐,带出微微的风来。
辛夷望着老夫人的背影,微微发呆,不禁想起前些日子偶然在一个老嬷嬷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
祖母会去别院,还是跟四叔的生母有关,原本祖父和祖母恩爱两不疑,可某一天,祖父竟然带了个大肚子的女人回来。
祖母因为这个和祖父闹了别扭,但到底多年的夫妻,两人后来和好了,可没想到那女人生下四叔后,忽然就死了。
这个时候,那女人身边的丫鬟冲出来说是祖母害死了四叔的生母。
那一次并没有闹的很厉害,可祖母却因此别院独居几十年,从不踏足府门半步,这次,要不是因为阿宴送信,估摸着到死,祖母也不会回来。
她听清书真人念叨过,说是祖母连她死后的莲位都已经做好了,只等着死了点上漆,到时寄放在东岳观!
辛夷长长的呼了口气,沉默了片刻。
老夫人出门时,路过徐氏,看了她一眼,“微微是你亲生的骨肉,让下人伺候的精心点,现在只是闹肚子这样的小病,要是小病转大,到时你哭都哭不出来!”
徐氏嘴里发苦,垂手应是,动了动嘴唇,慢慢开口,
“母亲,微微的婚事,若不是先前耽搁,早就定下来了,如今她已经及笄,前些日子,也有好些人朝我打听微微。”
说到这里,徐氏又是一苦,母女俩如今和仇人一样,她就是想和女儿商量,也没办法商量。
就连上次说好的娘家侄儿,如今也是不敢开口,偏生老爷在书院做山长,十日一休沐。
老夫人掀了掀眼皮,语气有些冷,
“微微的婚事,你不用着急,就是我不做主,那个老东西也会做主,你就不用费心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夫人可不放心徐氏这个做母亲的,要真由她做主,鬼知道她会把微微嫁给什么样的人家。
之前因为有冷家在,所以没人担心过,可如今冷家的婚事早就退了,微微又已经及笄,是应该相看起来。
徐氏被老夫人话里的凉意打了个冷颤,她抿了抿唇角,
“儿媳不是那个意思,儿媳是这里有个人选,想说来给母亲听听,最后如何,自然是你做主。”
老夫人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不自在的徐氏,“哪家?”
倒要看看她能挑中什么样的。
徐氏小心翼翼的道,“是儿媳娘家的侄儿,这孩子去年已经过了乡试,是山东的解元。”
“长的也是一表人才,母亲……”
她想说老夫人看过的,可是老夫人在别院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看过。
徐家也是山东的大族,侄儿无论人品,家世,还是能力都无可挑剔。
边上辛元春这个时候插嘴道,
“母亲,微微的婚事确实是头等大事,这府里虽然办过几场婚事,可儿子看来都不太满意,不如母亲留在府里,到时候多多相看好儿郎,不给母亲掌眼,儿子觉得有些不妥。”
“相看的时候,总不好让男方都去别院吧,这相成了还好,相不成了,一家家的,别人怎么看咱们家,怎么看微微?”
洛氏,“……”
感情以前她做的都是无用功咯?还不太满意,是谁拉着几个女婿的手吃酒吃的醉醺醺的?
他就不怕那几个姑娘女婿的对他有意见?
老夫人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眼辛夷,不语。
辛夷心头纠结,她当然想老夫人不要独自困在别院那个牢笼里,能留下她怎么都行。
另一方面,她对婚事是抗拒的,道家崇尚独自苦修,她还不知道将来找回青丘的路会是如何的凶险,没必要将另外一个人拉入漩涡。
更何况,嫁人后,她就不可能有很多的自由,她也不能去见五哥。
一想到以后不能随意的见到五哥,辛夷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片刻后,老夫人终于说道,
“罢了,我先留下吧。”
“要不是为了微微,我是再不会留在府里,看到那个老东西的。”
顿了一下,她又说了一句,语气带着浓浓的强调之意,也不知特意是说给谁听的。
辛元春从头到脚都洋溢着喜意,笑着道,
“自然自然,微微要嫁人,你这个祖母怎么能不把关呢?”
老夫人瞥着辛元春那个样子,突然愤怒的‘哼’了一声,顺手就抓起门边的门栓,冲着辛元春打了好几下,
“你这个混账东西,还知道我是你母亲?你什么时候替你母亲说过一句话?做过一件事?”
“我是你母亲,不管如何,你就不能先帮着你母亲?你帮过没有?”
“现在想来哄我?”
“滚出去!”
老夫人越说越气,那门栓砸在辛元春的背上,打了几下,最后发狠一般的把门栓给扔在地上发出‘哐啷’的声音。
洛氏睁大眼睛,呆愣愣的站着,愕然看着优雅了几十年的老夫人忽然暴怒。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老夫人发怒。
那个门栓……当初微微不就是拿她将明玉玨的腿都给砸断了吗?
洛氏看着一直伟岸无比的丈夫,这会好像矮了些的身躯,有些肉疼。
秦嬷嬷上前帮着老夫人顺气,心头暗叹了一口气,夫妻关起门的那点事,哪个吃了委屈,哪个硬着心肠,旁人只看表面,又哪里知道内里?
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辛元春弯腰将那门栓捡起来,双手托着,满脸笑容的对老夫人说道,
“母亲,你要是没打够,再来几下,儿子一点都不疼。”
老夫人冷哼一声,一个转身,坐在桌边,抬手指着辛元春道,
“出去,都出去。”
辛元春小心的把那个门栓放在桌边,连连做了长揖,示意洛氏等人一起,恭敬的垂手退出了辛夷的屋子。
“回来。”还没等他们走到门边,老夫人又叫住了他们。
辛元春一脸惊喜的转过身,咽了口口水,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问,“母亲,你还有什么吩咐儿子的?”
老夫人抚着手中的念珠,“不用收拾正院了,就把微微边上的那个院子收拾出来就行,一应物什都搬出去,明日让阿秦去别院里抬东西进来。”
“今日我就在微微这个院子住下就行。”
虽然说家中事物乃至族里的事物都是洛氏在管,可到底老夫人又没和老太爷和离,还是府里的女主人,她不住正院就算了,竟然要住那个小院落。
而且,今晚还要在辛夷这个院子的偏厢住下?这说出去可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
“母亲,这怎么行?边上那个小院太小了,哪里住的开?”
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洛氏,拿起边上那个门栓,掂了掂,“这宅子里有哪个院子有别院那么宽敞,不如,我还是回别院去住吧。”
辛元春眼见老夫人要反悔,急忙拦住洛氏,
“母亲说的是,边上那个院子能住得开,实在不行,后面还有个院子,到时候拢在一处,做下人们的住处就是了。”
老夫人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门栓,起身,转头吩咐秦嬷嬷,
“你让人去搬点东西,也不用太多,日常用的就行,其他的以后要用再添置。”
辛元春急忙让到一边,陪着满脸笑容,凑上前,殷勤道,
“对对对,都添新的,都添新的。”
……
辛家四房正院。
“那送东西过来的人说那东西要连下七七四十九天,就能让妖物妖力尽失,显现原形。”
“可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让七姑娘大吐下泄的。”
正屋的起居室里,门窗紧闭,赵氏身边的白嬷嬷附在赵氏的耳边,将声音压到最低,
“这几日那边因为上了两道味重的浓汤,又让人在碗上下了药,这才遮掩过去,但也不能一直上浓汤啊,书院里的司茶丫鬟倒是收买了,可接下来要过年,书院都放假了。”
“总不能还在家里下手,这可是一查就查出来了。”
赵氏坐在椅子上,垂着眸子半响不说话,良久方淡淡地,一字一句咬着吐出来,
“那边送了消息过来,说暂时不要让她吃符水了,会想办法把其他的符送过来,让想办法帖在她院子里的隐秘处即可。”
赵氏拧着手中的帕子想了一阵,道,
“嬷嬷,你说要真是有千年道行的,早就把我们这些人给害了,何苦天天潜身在府上?
你说是不是有那么种鬼,生前心愿未了,不肯去阴间投胎,盘桓世间时阴差阳错的进了死人的身体。”
“可你说她额头怎么回事?”
赵氏有点神神道道的,“会不会因着肉身的制约,这鬼所以无法作恶害人,却也残留着些阴气和蛊惑人的本事,否则你说老夫人怎么就被她迷住了?”
“还有明家兄妹,可都是因为她赶出去的,难不成她在报复?你说要她知道是我在明玉善耳边说那些话,让徐氏不喜欢她,她会不会来报复我?”
“也不知道那边请的都是什么人,你说她吐出去是不是就是那个符水根本没用?所以才会相斥?”
白嬷嬷也是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向屋子里的炭盆那边挪了挪脚,
“不会的,太太,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但凡徐氏要有慈母心,就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说不得徐氏就是发现了她也不是自己的孩子,才会越变越厉害呢。”
“以前偏心也偏心,可没那么厉害。”
赵氏眉头皱的更深,“对,对,和我没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就听到外头一阵呼喊,一个年轻丫鬟在外头尖声禀报,
“太太,太太,不好了,老夫人回来了,如今已经去了三房那边!”
“听说是因为七姑娘病了,老夫人担心,这才回来的。太太,咱们要不要过去?”
随即外头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外加上一阵此起彼伏的呼唤声。
可见,老夫人的归来,让多少人惊讶愕然。
赵氏闻言,惊道,
“我的天老爷,老夫人怎么想到回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让老夫人知道的?”
她在屋里团团转,忽然抬高声音,“来人,去请老爷回来。”
白嬷嬷一把拉住赵氏,急忙道,“太太,你忘记了,昨日老爷就去了下头的庄子查看收成了,不在家啊。”
“不管了,你先去三房那边迎一迎,这可是礼数问题!”
多年不在府里的婆母回来,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应该过去相见。
赵氏跺跺脚,气急败坏的道,
“我当初说了不嫁不嫁,家里偏偏要让我嫁,什么狗屁的世家,不过是一团污糟。”
“该要男人出面的时候,男人死到哪里去都不知道。”
白嬷嬷也不管赵氏口里骂的,按着她坐下,帮她梳了个头,再看看她身上的衣裳,
“就这样吧,也别换了,这样才能显得你心头急切。”
说着,拉着赵氏就往外走。
她们到辛夷院子的时候,洛氏等人正好要出来。
“大嫂,听说老夫人回来了,我……我那边路有点远,也来不及备轿,跑了过来。”
赵氏用帕子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喘着气说道。
她拐了个弯,转到门边,帘子一挑,见到老夫人,当即上前道,
“母亲,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让人说一声,也好让我们去门口迎着呀,大嫂,父亲这都下衙了,怎么还没归家?要看到母亲回来,不知多高兴呢。”
洛氏忍了忍才将骂人的话咽回去,婆母刚刚归家,不好在她面前骂人的。
她冷着声音道,
“弟妹,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赵氏下意识反驳,“大嫂说的什么话,我给母亲请安,怎么就让我闭嘴了。”
洛氏冷笑一声,“别以为就你自己是聪明人,旁人就是傻子,你说的话能不能听你自己没点数吗?”
老夫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赵氏,慢条斯理的道,
“你能知道来请安,倒也说明你还知礼,至于后面那些话,着实不该说。”
“不过,我也没教导过你,也就不怪你。”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淡淡道,
“但是,叠山书院的司茶丫头,我们还是有必要说一说的。”
赵氏脸色发白,紧紧抓着手中帕子,“母亲,儿……儿媳……不知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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