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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走到一棵合欢树下同转过身,便见纪星璇提着一只竹编的笔篓,一手挽袖,几步就走到她面前
“跟着我做什么?”余舒微皱眉头,还有几天就是暄春园筵,盯住了秦月柔那个鱼饵,她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让纪星璇这个“凶嫌”有所察觉
纪星璇今日如常覆着面纱,整张脸只露出额头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余舒,不疾不徐地说道:
“我是好奇,你与景院士之间出了何事,竟像不认识似的?我原以为你会拜在他名下,听说你却去见了司马院士”
她话里嘲讽,余舒自然听出来,挑起眉毛,不答反问:
“我也好奇,你怎么就能心安理得地跟着景尘求学呢,就不怕纪大人泉下有知,骂你这不孝子孙吗?”
纪怀山在大衍试上徇私舞弊,是由余舒和景尘两人共同指认,结果畏罪咬舌,纪星璇一度在公堂上怒指他们两个是害死了她祖父的凶手,眼下却能心平气和地求教景尘,俯首做弟子,这份“胸襟”,的确让余舒“佩服”
余舒一向清楚纪星璇的痛脚在哪里,可是,今天的纪星璇,仿佛格外耐踩
“你不用说话激怒我,我祖父纵使泉下有知,咒的也只可能是某些毒辣小人”纪星璇只是眼神转冷,并未如在琼宇楼后那一次失态
余舒撇下嘴角,只当她骂自己,没心情再和她多做纠缠
“那你就不要多管闲事,我和景尘是好是坏,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若是吃饱了撑着,不如回去讨好你那王爷主子,免得失了他欢心”
说着她侧转过身,一手拨弄路边花枝半回头,斜下眼角,调笑地扫了纪星璇一眼,那一眼讥诮之极
纪星璇紧紧抿着唇,背脊僵成一条直线,数月之前,她家中落败,不得已依附于刘灏,受尽屈辱才薄一身清白,然而对于心高气傲的她来说因此落人口实,却成她心头一恨
思及此处,不由更恨眼前之人,恨到极点,反而越发冷静,她低头一笑,道:
“多谢你提醒,我差点忘了昨日双阳会终了,我身为坤席,随同到宁王府赴宴当时邀了不少客人,也曾见到十一皇子,瞧他随身带了一名新宠,进酒狎玩时,竟觉得眼熟十分我于是多望了几眼,才发现那情态骄矜的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算子的亲姐妹呢”
余舒“嗖”地眯起眼睛,看纪星璇不似说假,顿时火光将刘翼那兔崽子在心底狠抽了一顿
下一刻又狐疑,刘翼那小子应该怵她才对,怎么突然就无所顾忌了
然而下一刻,纪星璇便给她解了惑:
“说起来,不怪十一皇子行事草率,毕竟明知道被人威胁华白白挨了一顿打,又中途退出双阳会,自然要恼羞成怒,可惜那唬人的至今有了新头脸,不好直接找她算账,他也只能换个法子出出气了……原来是刘翼已经知道了!
余舒语气不善地盯着纪星璇:“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双阳会时,刘翼溜进她休息的房间,欲对她不轨,被她逮着痛揍了一顿,又哄骗他说自她师父是道派高人,才压下这桩丑事,谁知刚好被待在隔壁的纪星璇听了个全乎,没过几天就以此威胁,要她六爻术余下的口诀
余舒当时没有就范,谁想到一转脸她便做了两榜算子,纪星璇错过拿捏她的最好机会,余舒便没再将这一茬放在心上
谁知过去这些时日,又被纪星璇翻了出来
“有一天下雨,我不是在书苑里遇见女算子吗?”纪星璇冷笑道:
“记得那会儿有人警告说要剥了我的皮,我一时心惊害怕,就在王爷面前说漏了嘴,竟把那日在琼宇楼上听到的腌攀陆淮耍劣谕跻窃趺赐换首铀档模俏揖筒磺宄恕?br>
双阳会上余舒锋芒正盛,纪星璇选择避其锋芒,两人后又在太史书苑狭路相逢,纪星璇几次见到余舒都是避退,却不代表她真就准备一直忍下去
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何况她本身就不是善茬
余舒绷着脸,目光闪烁看着纪星璇
纪星璇身形一动,朝她走近,在离她只有一步远时停下,视线垂下,盯着余舒纤细的脖子,压低了声音对她说:
“你害我家破人亡,我日日夜夜,恨不能亲手掐死你,你且放心吧,只要我活着尚有一口气在,总有一天让你痛不欲生”
她凉丝丝的口气触到余舒的颈子,不禁让她喉头一紧,有一瞬间,仿佛感觉到纪星璇真要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她站着没动,纪星璇却倒退开了,低着头,错步从她身边走过去,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那些恨之入骨的话,全是幻觉
须臾之后,余舒才侧转过身,凝望着花园出口的月牙门,紧紧拧起眉头,心中莫名地不安——
纪星璇究竟是为何这般有恃无恐?
***
吃晚饭的时候,薛睿察觉到余舒心不在焉的,手上勺子一动,将她快要伸到鱼汤里的筷子拨了回去,调侃道:
“你何时学会用筷子盛汤了”
余舒缩回筷子,不好意思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薛睿短叹一声,干脆也将碗筷放下,准备先把她的问题解决了,不然这顿饭他也吃不安生
“说吧,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没精打采的”
余舒随口敷衍道:“我在想下午方院士讲的课题”
“说实话”薛睿早习惯她张口闭口地胡扯,到现在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余舒一顿,心想她要怎么对薛睿讲实话,是说她今天看到景尘给纪星璇讲学,心中气闷;还是说十一皇子曾经轻薄她,如今又找了个和她相像的女子狎玩;再不然是说纪星璇今天差点伸手掐她脖子?
余舒郁闷,貌似没有一个能与薛睿“分享”的
“其实我是想念小修了,要不我明天回家?”
“嗯,明天没别的事就回去一趟吧”薛睿看上去是信了她的话,拿起筷子,却又漫不经心地问道:
“今天在书苑见到纪星璇了吗?”
余舒想说没有,又一转念纪星璇现在是凶案的关键人物,牵扯到两条人命,今天她们两个遇上的事,不和薛睿提,似乎也不好
“嗯,见到了”
“你们说话了吗?”薛睿三两句话便问道重点上,其实不难想太史书苑还有什么事能让她烦恼的,一个是纪星璇,一个就是景尘了
余舒搔了搔下巴,道:“话是说了些,我有留意言行,不会被她察觉异样”
说到这里,她又记起纪星璇有恃无恐的样子,皱眉道:“大哥我觉得如果纪星璇背后那一伙人就是当初暗害景尘的,那他们必然是很有势力的一方,你觉得会不会和宁王有关系?”
能让纪星璇仰仗的,想来无非权势,从她身旁的人来说,刘灏是最值得怀疑的一个
果真是宁王,那牵扯就大了,她和薛铈把这幕后黑手给揪出来,动摇的可是整个朝堂
薛睿显然早就清楚这一点,眼下余舒明明白白指出来,他倒是无惊无惧的,语调平缓地说:
“不论牵扯到谁这桩凶案我们总要调查清楚,这也是圣上的旨意”
余舒成功地把话题转跑了,薛睿也没再试图拉回来,反正已经猜到她心情不佳是因为纪星璇的缘故,看她脸色好看了些,便催促她趁热喝了汤
两人吃过晚饭薛睿提议到天井上喝一杯,余舒想想没有拒绝,先上楼回房去洗了把脸,打理的清清爽爽后,登上三楼,薛睿已经让人布置好椅榻,正在等她
余舒为图凉快,白色单衣外只套了一件圆领的小袖斜条纹短衫,坐在铺了皮毯的短榻上,风一吹,就缩起了脖子,低头打了个喷嚏
“夜里风凉,怎么不加件衣裳再出来,”薛睿低声责备,取了挂在横栏上的披风,抖开上前罩在她肩上,手指勾着领绳,弯腰去给她系上
余舒反应慢了半拍,看他脸庞凑近,只得偏过头去,又不想让他发现她不自在,清嗓子问道:
“备了什么酒?”
“是采自江西的青蒲酒,你闻一闻,是不是很清淡”薛睿将披风给她系好,便坐在她身旁,长臂一身拿了一支白瓷酒瓶,递给她一小只圆润可爱的花口杯,一人先斟满一杯
余舒待要往嘴边送,就被薛睿拦缀“等一等”
说话间,她见他端过酒案上的果盒,递到她面前,余舒这才看清楚,里头装的是十几枚金黄橙橙的小果子,貌似枇杷果,个头却小上许多
薛睿看出她不认,便笑道:“这是蜀中的金丸,生津止咳,你含一枚在口中,咬破再饮一口酒,看是何种味道”
余舒半信半疑地捏了枚金果塞进嘴里,刚咬开便被一股独特的酸苦味刺激的皱起鼻子,差点把它吐出来,赶紧将酒往口中送,谁知就在酒浆入口的那一刹那,口齿间便盈满了**辣的甜头,很快就流窜到四肢百骸去
余舒打了个激灵,她敢肯定,她耳朵一定是红了
咬破的金果还在嘴里,余舒嚼吧嚼吧,方才的苦味却是一丝不见了,留下的只有酸酸甜甜的滋味
“味道如何?”薛睿问道
余舒惊喜地点点头:“好酒,绝了”开头是苦死个人,但为了后面甜头,她宁愿吃那点苦
薛睿勾起嘴角,仰头望着空中皎皎银月,正经八百地说道:
“那晚我亲你时,心里也是这个味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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