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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比法老妃子的墓室更加漂亮,黑色的花岗岩石壁,岩石和岩石之间仍是密不透风。就岩石打磨的平滑程度来讲,这里和开罗大饭店里的大厅装修不相上下。石壁的表面在五千年前经过精心研磨,至今依然残留着光泽。
地面上安放着这座金字塔内唯一一个能够移动的石棺——至少目前是这么认为的。正像日本考古队所指出的那样,这个东西作为石棺,尺寸未免太小了。
御手洗则如同勘察犯罪现场一样,拨开往来的游客,仔细查看这个石棺和房间的各个角落。虽然他对我们什么也没说,但在去美国查看那个复制品之前,对眼下这个真家伙心里应该有点线索了吧?因此他才会在赴美之前特地飞到这里。
“怎么样?你对金字塔内部的印象如何?”我问道。
“这下面还有一个房间啊。”他说。
我吓了一跳。这种说法在我以前读过的书里只字未提。众所周知的只是这上面是重力扩散室,有好几层扁平的小房间。
“在那边的地面上有通气孔。”
“这可是重大发现。”我说。
御手洗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说:“那可能是某个国家的考古队挖开的。”
从大回廊里下来,我们就像钻进下水道一样,回到狭窄的通道里。虽然我们还想到地下室去,但据说那里禁止游客参观。
从“阿尔·马蒙盗掘孔”钻出来,耀目的阳光刺得我们一时睁不开双眼,周围所有东西都是白花花的,眼前的沙漠、金字塔下面的岩石都散发着白色的光芒。
为游客准备的骆驼来来往往,裹着头巾、围着长衣的当地人在旁边闲逛。阳光下的干燥沙漠,尘土的气息,我想起了早上的梦境。睡眠不足和时差使我头昏脑胀,我感觉自己就快陷入白日梦里了。
“阿尔·马蒙盗掘孔”出口附近有一处阴凉,我们三人就像昨夜的年轻男女一样,在石头上坐了下来,享受着微风拂过的感觉。
“石冈君,你的戒指是……”玲王奈问道。
“嗯?你说这个?是昨天晚上拾到的。”我把它从小手指上摘下来,递给了玲王奈。
“多漂亮的石头,像是玛瑙。”玲王奈已经戴了好几个戒指了,但她把其它戒指都套在别的手指上,将镶嵌着蓝色石头的戒指戴到了无名指上,张开手掌,欣赏了一会儿。
“送给你了!”我说。
“真的吗?谢谢!御手洗先生,你也送我点什么吧,作为埃及旅行的纪念。”她开玩笑说。
而御手洗似乎正在专心致志地考虑什么事情,他烦躁地摆了摆手。玲王奈只好对我耸耸肩膀。
我们站起身来,继续驾驶吉普车,赶往下一个目标,狮身人面像。这是我强烈要求的。
如果乘车,从大金字塔到狮身人面像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但如果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前进,哈夫拉法老和孟卡拉法老的金字塔可以尽收眼底。这三座金字塔看起来像是连在了一起,展示从大金字塔出土的“太阳之舟”的博物馆也在这边。
吉普车在狮身人面像跟前一停下,大批的当地向导就接连不断地靠过来,对玲王奈和我们的衣服赞不绝口。这样的热情令人难以断然拒绝,御手洗雇了一个英语发音比较出色的人做我们的导游。
他首先带领我们来到狮身人面像旁边,不断地做着介绍。我们站到了一处稍高的地方向上仰望。这也是一座庞然大物,在古代这巨像代表着什么呢?
人类的头部披着独特的头巾,露出了双耳,身躯则是俯卧的狮子。据说这是人面狮身的卫兵在守护法老的陵墓。
鼻子部分曾被拿破仑当做自己士兵练习射击用的靶子,所以被削平了,据说以前鼻子下面还曾有过胡须。
躯体部分则是利用这里原本就有的天然沙砾岩顺势雕刻出来的。肚腹周围似乎还露出了地下岩层的模样。
我们所站立的地方稍高,正是通往哈夫拉法老第二金字塔必经之路的入口。从这里确实可以看到有条笔直的路通向远方的金字塔。
“这里曾有过一座‘河岸神殿’。”导游说。玲王奈把他的话翻译成日语给我听。
“神殿就建在河畔,可以想见,五千年以前这里还是雄伟的尼罗河,我们的脚下应该就是码头。”
我第一次听说这种描述,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现在的尼罗河奔流在距离这里相当远的都市旁,不,应该说,现在的都市建在了河流的附近。所以说,现在这里的狮身人面像等遗迹都是从受到尼罗河滋养的文化中创造出来的。
我茫然四顾,但是当年的辉煌早已烟消云散,眼前只有荒凉的沙漠,五千年以前的都市都化作了尘埃。如果导游此言不虚,那么这周围正是当年的河底,而如今只有几家贩卖粗糙纪念品的小店。我不禁感慨,悠悠五千年,竟能使河川改道,大地变貌,时间的力量何其巨大!
接着,导游又带领我们参观了一座半埋在砂土里的石造建筑群。
“直到现在,这里依然不断有新遗迹被发掘出来。”他自豪地说。
我们向最近的一间石屋里窥探,入口深处黑黝黝的,几乎都被砂土掩埋。有人曾经在这里安居吗?抑或这只是单纯的墓地呢?
石造的建筑群全是扁平的墓室,或许是因为它们的下半部分被掩埋才成为现在的模样吧?
我们在柔软的沙地上漫步,让我不禁联想到脚下所走的可能是古代都市的街道。如果这里曾经确实受过尼罗河的泽惠,那我很难相信这些石造建筑是古埃及的墓室,它们只是古代民居的遗迹吧。
我眺望着金字塔的方向,建筑群的大部分都埋在了砂土里。这里曾经是古代的都市,大量的流沙从远处金字塔的方向涌过来,将都市埋在了地下。于是,繁华的都市化作了废墟。如果把脚下的砂石全部剔除运走,那么古代都市遗址的雄姿一定会展现在世人面前。
我真想试一试挖掘古代文明遗迹的考古工作,我知道谢里曼,他根据特洛伊木马的传说而挖掘出了传说中的都市,还有卡特,他找到了图坦卡蒙的墓室。如果可能,我也愿意终生为这样的考古事业辛勤劳作。
接着我又回想起了今天早上的梦。或许梦里的风景就在这个地方吧?真是不可思议,一种奇怪的直觉笼罩了我,挥之不去。似乎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地低语:没错,就是这个地方。
我扭头望着胡夫金字塔。我所站立的位置可以看见环绕在金字塔周围的沟渠,当时觉得梦里的情景近乎荒谬,但如果这里曾经是尼罗河,那么梦里的一切就都有了可能。水,可以使这里的世界为之一变。而只要挖掘运河,就可以将尼罗河水引到这里。
梦境之中为什么只有一座金字塔,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五千年时光飞逝,河流改道,名震世界的大都市化为废墟。如果有尼罗河水的滋润,人们也许会勇敢地与逼近的沙漠抗争吧?但是提供润泽的河水已经无情地奔向遥远的他方,人们只好逐渐放弃了这里。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如果用言语诉说,也许不过三言两语,但是两三行言语所表现的自然地貌和人类社会的变化究竟延续了多少年?
我从高处下来,走近狮身人面像的前脚处观看。
这里也是沙地,好像干涸的游泳池。因为四面都是高台,这里就如同被石墙围拢起来一样。
玲王奈倚靠在狮身人面像的右前脚上,御手洗还是站在沙地上若有所思。我也像玲王奈一样,靠在了狮身人面像的左前脚上,感叹着五千年的沧海桑田。
导游也跟了过来,看见我们在沙地上的姿态,在眼前比划了一下按快门的动作。
“你们带相机了吗?”他问。
我摇摇头。是啊,应该带一部照相机来。在狮身人面像跟前,和大明星在一起,一定是一幅相当不错的纪念照片。可是行程匆忙,照相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在导游看来,我们肯定是一群非常奇怪的游客。
“这座狮身人面像也有谜团。”我说道。
沉思着的御手洗抬起头来看着我。如同飞蛾趋光一样,御手洗对“谜团”这个词十分敏感。
“有这样的问题一直困扰着埃及文明的考古学家。首先,就是那条通往第二金字塔的参道。”我手指刚才我们俯视狮身人面像所站立的高台,对御手洗说。
“三座金字塔的底面方正,都精确地面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前往第一的胡夫法老金字塔和第三的孟卡拉法老金字塔的参道都朝着正东和正西呈一条直线,如果最初这里是尼罗河,那么前往第一金字塔的参道是不存在的,因为它的大部分都淹没在河里。
“可是,从这个狮身人面像开始的、通往第二金字塔的参道并没有按照东西方向的轴线修建,它的起点向南偏离了,也就是说,第二金字塔的参道是按照从东南到西北的方向修建的。这和其他的两条不一样。
“还有,这座狮身人面像的中轴和东西向的轴线是平行的,而‘河岸神殿’的中轴也正好是东西走向,然而二者的中轴却并没有重合在一起,因为河岸神殿的中轴比狮身人面像的中轴稍稍向南偏离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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