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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窗上还有纱窗。”
理查德挑衅一样地盯着御手洗。
“墙壁是用石头砌的,没有任何机关,想从外边打开内侧的门闩,就像把金字塔当成水泵抽水一样,是不可能的。”
理查德满意地点点头,说:“这么说能明白吗?福尔摩斯先生。”
于是御手洗将左肘支在沙发的扶手上,用五个手指慢慢托起倾斜的头部,低声说道:“从外边不可能打开金库一样的门,这没什么可说的。这样,你就必须从室内插上门闩。那么你是怎样离开的呢?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没有出路,你又不是幽灵,不可能穿墙而过。”
“对,福尔摩斯先生!”阿莱克森说道。然后他又等待着御手洗的下文。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就是那扇斑斑驳驳的窗户。”
理查德听了,稍稍闭紧了嘴巴。
“就是那扇有擦痕和鞋印的奇怪的窗户。”
理查德面无表情。
“办法简单得令人惊讶。爱伦·坡的观点之一就是简单的东西往往就是盲点。虽然难以置信,但你的确是从窗户逃出去的。玻璃是直接镶嵌在窗框上的,但反过来也成就了另一种可能,就是那块窗玻璃连同窗框一起可以从墙壁上拆下来。虽然没有人尝试过,但是只要用力一推,窗户就会落在楼梯上。”
我又张大了嘴巴,多么简单的盲点啊,真是闻所未闻。
“这么说来,我对密室还是存在不明白的地方。就是那个向上插的门闩。如果要把尸体做成淹死的模样,就算没有拉开那个主要的门闩,也应该把向上推的小门闩拉下来。因为里面溺水的人想要逃出来的话,肯定会先拉下那个小门闩的。可是在现场,那个小门闩依然锁着,房间被封闭成一个密室。我就是对这一点还存在疑问。
“你把窗框连同窗玻璃拆下来,把它扔到下面的楼梯上,擦痕就是那时留下的。接着你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系在塔顶的栏杆上,把自己垂下去拾起窗户,把它按原样推回墙里去。最后你是用脚把它蹬进去的,所以玻璃外侧隐约留下了你的鞋印。最后你再次落到楼梯上。你就是用这样简单的方法从密室里面逃出来的。当然你又爬上塔顶拆掉了绳子。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早上十点,忠于职守的里奇·斯比丁克来叫你起床。而你趴在空中栈道上,透过那里的透气口,这样回答:‘里奇,我头痛欲裂,让我多睡一会儿。’
“刚才我也用了这句台词。但是阿莱克森先生,你沉迷于高超的演技,虽然勇气可嘉,但是却暴露了你直到早上十点仍然活着的事实,直接否定了你所期待的斯蒂夫·米拉利用金字塔水泵杀人的可能!大家都知道,金字塔水泵抽水时可能发出巨大的噪音,所以必须在飓风袭来的时候才能实施,否则金字塔内部和周围的人都会注意到噪音。当然,听力不好的人另当别论。但是你画蛇添足的一句话,使被金字塔水泵淹死的你又多活了一段时间。这就本末倒置了。我在派拉蒙影业公司的摄影棚里面对大家装模作样地道出假谜底的时候,为了敷衍这一点花费了很大工夫。
“这也说明你到最后头脑出现了混乱,你没有时间想得太详细,你没有时间来制订骗局。这一点,对于现在的你来讲,是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怎样,因为你这一步失算,所以我确信你还活着。
“三个保镖下楼之后,你就沿着空中栈道匍匐前进,使用一把另配的钥匙打开铁栅门,进入到金字塔内部。在空中栈道上缠绕的铁丝网,的确只是缠绕在那里而已,并没有焊接在通道上,只要把它们像压弹簧一样推到圆形塔楼那一侧,就可以蜷着身子顺着门缝钻进去。然后关上门,用钩子将铁丝网钩回原状。
“之后电影摄制人员的准备工作已经结束,没有人会到二楼的岩原上来了。你努力避免自己被一楼沙地上进餐的摄制组发现,悄悄地拔下通向法老墓室里的活塞,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然后把活塞按原样塞好。接着用螺丝把铁网和滤布牢牢固定。我们这边的两位也许担心灰烬可能流到外面去,其实不必顾虑,因为法老墓室里的水是之后洒上去的。接着你一直向下走,穿戴好早就准备好的潜水用具,来到罗杰隐蔽的家,将水桶里的海水洒到通道和法老墓室里,或许你这时也喷洒了汽油。最后你又回到罗杰家,等待夜晚的来临。
“夕阳沉没下去,你身着潜水衣,悄悄地从恶女岬登陆,搭车到新奥尔良,再回到费城。
“接着你找到了一个律师,他的名字我就不说了,将前后经过向他全盘托出。告诉他自己要从此蒸发了,由他来负责善后。
“之后那名律师开始行动,安排好你的整形手术和发音练习,又出高价买下提莫西·特雷尼的身份,找到斯蒂夫·米拉,收买了他的将来。这真是一位能干的律师,他在东海岸的律师中名列前茅,就是拿到西海岸,也不会被那些顶级侦探发现破绽。
“说起来,这位律师知道很多美国名人的秘密,如果他对传媒开口,把内心的秘密全都泄露出去的话,整个美国就有崩溃的危险。也正因为如此,你选择了他。我的理解是,你想把自己的秘密深深地隐藏到国家秘密背后,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我的分析怎么样?”
御手洗说到这里停住了,接着又是沉默。
“什么怎么样?你在等待我赞叹你的分析能力吗?你的确厉害,简直与我所选择的律师难分伯仲。我要求在美国选择一个有名的侦探,但不是你这样的。我要求他的能力适可而止。”
“我可不是等待你的赞叹。我问的是我的分析和事实还有哪些出入。”
“或许会有吧,但我现在记不清了,因为我所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如果说受到打击,那么我和玲王奈也没有幸免。我们都瞠目结舌,长时间地哑口无言。玲王奈的豪宅周围车辆稀少,极为安静。这种安静,反而使习惯于日本都市生活的我感到不安。
“御手洗先生……”玲王奈终于能插话了,“现在我明白了,理查德·阿莱克森之死……不,应该说是波尔·阿莱克森之死,和玻璃金字塔的水泵说没有关系。但是,吉萨的大金字塔的确是水泵吗?他通过实验证实自己的观点了吗?”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最好问他的这位兄弟。”
“那是个谜,玲王奈,完全是谜,我一次也没有听他说过结果。我比较忙,而波尔则全力以赴地建造那个隐蔽的家。我们偶尔会面,做些事务性的交流后就各奔东西。我根本就不关心这座玻璃金字塔,我和波尔也没有闲聊的时间。结果最后也没有听他说过这件事。其实现在我也很想知道实验结果。御手洗先生,你怎么看?”
“这可是个难题。事实上,我早就对这起案件失去了兴趣,倒是对波尔·阿莱克森的实验结果的好奇,促使我做到这一步。”
“可是御手洗,你看那个呢?”玲王奈指着桌上摆放着的、埃里克·贝尔纳制作的玻璃金字塔模型,“你利用那个模型做实验的时候,不是成功了吗?”
这也是我想提出的疑问。
御手洗举起双手,直起身子。
“啊,那个啊!”他从椅子上装模作样地站起来,朝模型走去,“你们真的相信那个作弊的实验?”他回头说。
“你的意思是虽然理论上成立,但小小的模型和金字塔实物还是不可相提并论?”玲王奈叫道。
“理论上也不成立!这全是为了你们的电影。为了让两个不着边际的警察允许拍摄,无奈之下我骗了他们。”御手洗说着,拿起模型,朝这边的小桌走来。
“你说它理论上也不成立?可是我哥哥的论文里,有一章详细记述了具体做法……”理查德·阿莱克森说。
御手洗把模型放到了桌上。
“只有一点可以说清楚。就是你真的利用金字塔水泵来杀人的话,结果应该是失败的吧。”
“为什么?波尔对水泵说深信不疑啊!”理查德咬着牙说道。
“怎么可能呢?他一开始就误入歧途了。他是考古学家,不是物理学家,而且他也有可能因一时糊涂,连中学生的理科课程都忘记了。但是,他的妻子是化学家,只要问一下他妻子,就能立刻注意到自己的错误。”
“怎么回事?快说!别卖关子!”
“这是简单的物理学。通过燃烧,空气中的氧气很快被消耗掉了,于是等量的水被抽了上来,这就是所谓的实验目的。还想看看吗?玲王奈……这里还有点汽油。”
御手洗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玲王奈不安地瞧着。
只见御手洗像以前那样,摘下了金字塔上面的屋檐,接着把二层岩山脚下的塞子拔掉,将模型微微倾斜,注入了汽油。他小心谨慎,所以花了很长时间。
“好了,玲王奈……”
玲王奈的手上已经握着一盒火柴。她早做好了准备。
“可以了吗,诸位?在这儿点火……”
御手洗擦亮火柴,将小小的火苗塞进法老墓室,“呼——”的一声,火焰腾起,迅速向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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