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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禟正要发作,被胤禩一把按住。他额头滚着汗珠子,气息不稳道:“无事,你们不可在此时闹事,让御史捉了把柄。小不忍则乱大谋。”他难得感激胤禛把他一道捞走的决定,留在这了若是让老九老十看出了端倪,他的脸该往哪儿搁?
允祥只当皇帝顺走八哥是为了隔离八哥九哥他们,这群八爷党群龙无首之下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皇帝几人刚刚走到天街,正遇上隆科多。皇帝朝隆科多一使眼色,隆科多当即意会,叩首道:“皇上,奴才刚才工部来。西山的寿材到了,堂倌儿正四处寻八贝勒呢。”胤禩负责主持大行皇帝丧仪,这些事情自是找他。
谁知皇帝却说:“八爷腿疾犯了,这几日又受了风,怕是主持不了工部事务。老十三,你同隆舅舅走一趟,顺便把吏部外放的人都再过一遍。”
允祥不大明白皇帝把他支开的意图。但他习惯了听从安排不多事,他瞧着八哥半死不活的形态,也就不担心皇帝安危,领命同隆科多一道下去。
……
这次皇帝真的请了太医在养心殿候着,而且命苏培盛将胤禩直接送到西暖阁的炕上安置。
刘声芳早为雍正收买,这几年一直为他请脉伪造脉案让康熙对胤禛放松戒心,算是雍正的铁杆心腹。他得了皇帝示意,入内为八爷请脉,越号越是眉头纠结神色茫然。
皇帝原本在一旁喝茶批折子等他回复了好开方子,这会儿连折子也批不进去了,问道:“怎么?”他记得昨晚并不曾如何粗暴,至多是放纵了些,御书房里也不曾有过血流成河的场面。
刘声芳努力无视八贝勒手腕上诡异莫名的瘀伤,只觉手下脉象怪异晦涩,明明是男子濡脉无疑,是失血外伤之象,又兼了涩脉,似有心脉受损不畅,但这都不是关键。刘声芳觉得自己行医数十年的经验有些不够用了,这八贝勒脉象上的一线阴脉是怎么回事?
皇帝逼问之下,刘声芳不敢胡乱说话,否则这几十年来的衷心都一朝被毁。他犹豫之下,开口道:“皇上,不知道可否允了奴才翻看八贝勒的脉案?”
一来二去皇帝已经没了耐心,都快半个时辰了自己连折子也没批几份,老八躺着也是祸水!皇帝挥手让他自行取阅,自个人转身回了正殿眼不见心不烦。
作者有话要说:
【注】的两处还是大部分引用了《雍》的原文,懒得想了
7、养伤 ...
一直到太阳西斜,皇帝腹中饥饿,才想起暖阁里还有个弟弟躺着。
皇帝瞅了眼堆积如山的折子,心想断没有朕吃苦受累笔耕不撮,倒便宜了你偷懒睡大觉。于是转身吩咐苏培盛去西暖阁把人起出来。
只是苏培盛很快转回来,面有难色:“万岁,刘太医说,八贝勒不肯服药,已有高热之象了。”
“什么?”皇帝呼啦起身,带倒案上一摞高高磊起的折子,心里很是烦躁,怎么老八这次如此矫情,给自己添乱。朕给你延医用药抬举你不要,非让你跪着被骂才甘心是不是?
“怎么回事!?”皇帝怒气冲冲几步走道西暖阁,进门劈头就责问刘声芳:“怎么堂堂院判连个病人都侍弄不好,朕留着你们何用?”屋里的奴才立时跪了一地。
“都滚出去!”皇帝看着乌泱泱的人心烦,把人几下都撵走,只留下苏培盛,又对刘声芳道:“你去让他们再煎药来,多煎些,砸了再喂。”刘声芳领命而去。
等人走了,苏培盛体贴地退到外间把守。皇帝蹭到床前坐了,一把捏住胤禩的脸,道:“你寻死觅活是要威胁朕?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朕面前作死?”
胤禩连哼都懒得哼,闭了眼不去理会。我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再说你还没死呢,我哪里舍得下先走一步?你的药我可不敢喝,谁知道会不会放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听说老头子死前可是用过你进的参汤。
雍正正要发火把人摔下床来,但他瞥了一眼被他掀起的被褥,看见一抹暗红干涸的污渍,怒气不知怎的就去了一半。他松开手,解开胤禩的下|身衣物,屈尊亲自检查。手指触及昨夜销魂窟,今日却是伤痕硬结肿胀,先前跪丧时又扯着伤口,亵裤都湿了又干。
再抬头,见这人又是细细密密一头冷汗,牙齿把嘴角都快嚼破了。
皇帝心中莫名奇妙地涌起半丝怜惜来,抬手拭去胤禩额上汗水,忍不住用谁都不信的诳语来哄弟弟:“你何必与朕置气,今日朕可曾为难你半分?连老十四冲撞御驾朕也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予追击。你快快把病养好了才能为朕分忧,这总理王的位置,朕早想好了要留给你的。”
刘声芳再次端了药进来,瞥眼看见八贝勒褥子下露出一角儿明黄的亵衣来,心神巨震。他抖着手将药放在皇帝手边,又抖着肩膀立在皇帝身后。
雍正睨了他一眼,端起药回头对胤禩道:“你是自己喝,还是想让朕宣老九来给你喂药?他怕是巴不得给你侍疾。”
胤禩闭合的眼帘翕动,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皇帝冷厉刻薄的眉目。他淡淡开口了:“刘太医,你来吧,我手上没力气。”
雍正再次在二人斗气时占了上风,心下舒畅。他难得有耐心,等着刘声芳将整碗药都喂完,才把人赶出去,一副贴心兄长的模样:“老八,朕说话算话,你把伤养好了朕自然让你回府。老九他们只要不胡来,朕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胤禩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开口:“外臣留宿宫中于礼不合,请皇上准臣归家。”
皇帝还琢磨着昨晚的销魂片段,哪肯放人,于是道:“朕说可以就可以,你归了家这一身伤能让人看见么?莫不是你媳妇早已习以为常不管不问了?”他言语间的暗指带了他自己没没能察觉的酸意,引得胤禩胃液翻涌,几欲喷他一身血。
你一个人荒淫无道背德乱|伦,眼里人人都如你一样了?
胤禛得不到弟弟伶牙俐齿的回应,颇感无趣,随手撰了他的手放在手心把玩,看他手腕上赫然一圈紫黑相间肿胀不堪的瘀痕,才想起他方才不敢在刘声芳面前抬手端药的顾虑,于是道:“刘声芳是朕的人,以后有什么事,不必相瞒。”不等胤禩有反应,站起身来道:“今日朕自会发送‘八爷’回府养伤,你安心留在朕这里。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看老八这副意兴阑珊的样子胤禛也失了让他作陪的兴致,想起正殿里堆积如山的折子,皇帝反身出门,不带走一片云彩。
胤禩一个人被留在西暖阁里,默默闭眼,任由心底的恨意啃噬心脉脏腑。他低估了老四的无耻,这样不容于天地的事情在他眼里不过死打压政敌的手段,连心腹都能清楚知晓。胤禩咬牙,圣祖时那么艰难都挺过来了,他不会这样悄无声息的病死,要死也要让老四的龙椅震一震!
……
一顶空轿子被抬至交泰殿的西罩间,接着刘声芳与宫女太监也进进出出端药送水,俨然里头暂时住了一位养病的贝勒爷。
胤禟胤俄等到半夜也不见皇帝放人回来,差点冲击乾清宫外的侍卫,终于等来李德全的传话,说是八爷腿疾发作,无法再跪先帝,皇上特准了八爷留在交泰殿里养病。
胤禟胤俄面面相觑,交泰殿是祝贺皇后千秋和春季祀先蚕的地方,把八哥送那里去算个什么事儿?胤禟不放心,忍着怒气对李德全道,让其向皇帝转达去交泰殿侍疾的愿望。结果自然毫无悬念,皇帝派了魏珠来传口谕,斥责他只知兄弟心中无君无上,身为人子连给先帝跪丧也要偷懒。
胤禟暴怒,几乎当场扑上去,狠狠道:“魏公公,你倒是难得伶俐人儿,难得还肯跑这一趟来。”
魏珠闻言脸色一阵难堪,忍了一会儿看左右人都离得远,低声道:“九爷,奴才受过你的恩惠不敢忘,只是眼下京师大局已定。当今圣上与先帝不同,九爷还是谋定而后动为好。”
胤俄在后面一拉胤禟,对他微微摇了摇头。胤禟狠狠瞪着魏珠良久,啐道:“我倒要看看老四能把八哥软禁多久?”
乾清宫的对话自然毫无遗漏地落入皇帝耳朵,对此胤禛报以冷笑。对于魏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陪葬皇陵继续侍候先帝是对他最大的恩惠。至于老九,没了老八难道还能翻得出什么风浪来?
……
转眼过了四五日,皇帝照例在议事完毕后回到西暖阁。暖炕上摆了素食汤羹,胤禩坐在炕头一捧着一只天青色瓷碗发愣。
他难得呆傻无害的模样,取悦了镇日里劳心劳力埋首政务的皇帝,只觉弟弟痴痴等候的模样很是令人愉悦。胤禛几步跨过门槛,走到胤禩对面儿的炕头歪坐了,连连搓手让苏培盛给添一副碗筷,一边道:“今儿你倒愿意起身了?”
胤禩本不想理会他,但想起自身境地与之前打算,压下心中烦闷苦恨之意,回道:“好些了,皇上登基大典也就这几日了罢?”
胤禛不痛快,心道这是赶着想说你病好了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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