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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安于现状不争不抢,要么全力一搏椒房专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要不真是一刀捅了丈夫,再失宠也不会祸及族人身上,反之倒有可能。
她忘了自己丈夫面对的敌人不是甘心退让就会罢手的人。
不能退,不能躲,不能活,不能死。
胤禩心力憔悴,不想多做解释,也有不能解释的苦衷。他只是说:“再隔十日,让人另外寻了路子将话放出去,就说官员任免升迁,皇上都要垂询年将军的意思,就连处置附逆罪臣阿灵阿一事,也是听从了年大将军的谏言。”
八福晋疑惑:“可这些都不是谣言,都是真的!”
胤禩这次有心替她解惑:“宫里那位自己可不这么认为。同样的话儿从别人嘴里传进耳朵,总是最能惹人胡思乱想。”老四会欲加之罪,他自回敬捕风捉影。你想办年羹尧,弟弟替你点一把火,也算得上为君分忧啦。
……
坐镇京城的皇帝除了给先帝祭陵之外从不出京,连祖宗传下来的木兰秋狝的老规矩都以守孝和国事繁忙推诿了去,更别说蒙古围猎与八旗会屯了。
其中缘由不过有二:
一是皇帝骑射功夫只能够看,要真论马上拼杀,连破了面相的老五允祺也不如。木兰秋狝之时,要是皇帝在臣下面前拉不开七十的弓、开箭射不中鹿岂非让人笑掉大牙?总不能说一句重来再射一回?
二是胤禛怕暗杀,怕得要死。
有句话叫心中有鬼,又有一句话叫疑人偷斧。
皇帝虽不出京,但遍布各省衙门京畿重地的黏杆处也不是吃素的。坊间流言很快被整理成册,迅速并且高效地出现在皇帝御案之上,将皇帝与年大将军不可不说的故事娓娓道来。
皇帝愤怒地砸了一个笔洗并一个茶缸,那个笔洗是怡亲王新孝敬上来的,还没撑过一旬。
胤禛的第一个反应自然是老八又在背后兴风作浪,但他立即否定此种可能。他要处置年羹尧的事情并未瞒着老八,他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推波助澜。这几日王府眼线奏报,老八乖得很,每日赐下的琼玉膏都按时服用,赏的御膳也总会多夹几筷子。刘声芳的脉案也能佐证老八一心养身的传言。
年羹尧倒了谁人受益更大?
隆科多?
隆科多的确嫌疑最大。不过十月的时候他刚将年羹尧的小儿子过继给了隆科多做世子,这两人也算被绑在了一起。
隆科多会为了打压对手自伤八百?
想起被隆科多牺牲掉了佟国维,皇帝忽然不肯定起来。隆科多不仅是株墙头草,更是心思阴暗能出卖老父,是与不是都不能留!
再来还有谁能受益?
皇帝又想到了一个人。他的确很信任十三,但也不会毫无保留,相信老十三也一样。
作为皇帝,他给了十三知遇之恩;作为兄长,他也尽了提携之宜。整个大清找不出比他更受皇帝恩遇的王爷,就是皇考对裕亲王也是不能比的。
一直以来,皇帝明白自己的刻薄名声在外,为了压倒股谣言皇帝拼命捧出一个无上尊荣的怡亲王,这是事实,无可辩驳。当年废太子时的腌臜事,谁没有参一脚谁没有旁的心思?
在皇帝看来,他并非只有十三一个选择,而老十三却只有他一个伯乐。
最直接的证据,是老十三在搜缴老八老十四一党罪证时格外卖力。查抄老十府邸更是面面俱到,当真做到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阻截老十四与老八之间鸿雁传书更是比朕的黏杆处还得力。
如此迫切的证明,要么是顺着朕的意思讨巧买好,要么是害怕强劲对手有朝一日起复翻身,重获圣宠,威胁自己。
那么是老十三感受到来自年羹尧的威胁了?
回想这几日老十三递的折子尽是祥瑞之兆,什么玉米一棵四穗,稻禾径高数尺,林林总总。的确有讨好的嫌疑。
皇帝恨老八从来都不把自己的加恩往好处想,他自个人却喜欢关起门来用最阴暗的心思揣摩别人,并且顺着这个思路将其行为合理化。
将可能名单过了一遍,皇帝暂时放下。不管怎么说,处置年羹尧才是当务之急。皇帝于是颁下密旨,命手下人兵分两步:一是查证留言是否属实;二是深入西北四川走访,将年羹尧平素行至速速报上来。
做完这些,皇帝心情不大好。
任谁被天下人指着鼻子说‘你看走了眼’也觉晦气。后宫是不能去了,他的嫔妃里面能看的统共就一个人,如今却是不如不见。也不能传老十三来打发时间,这事情里面他参合了多少尚待定论。老十七倒能下下棋勉强凑个份子,但言之无物都是诗词歌赋,朕又不是文豪何须苦心钻研词曲?论琴艺,老十七也比不上后宫一个贵人赏心悦目。
算了,还是传老八来吧。难得他这几日足不出户,身子也该养得差不多了。冬天手足难暖,有人暖床也甚美。
隔日胤禩出宫之后,皇帝想着差点把老八眼泪都逼出来的情形,心情大好。
却在这时太医院奏报,废太子病重,恐将不治。
皇帝翻阅脉案,发觉自夏天胤礽伤寒卧病之后,时好时坏总有反复。八月之后体围猛增,数月间竟然胖了好几圈。一直拖到冬至之后就再没下榻,药倒是一直进着,只是眼看着越发不中用了。
皇帝看完咧嘴一笑,手中朱笔批下:勉力医治,然亦可安排后事。
二哥,这么些年每月咸安宫耗的银子可都赶上朕这养心殿大半年的耗费。皇考遗命朕是不会短了您的用度,只是奢靡无度难免折了寿数。
皇考看似疼你却将你困在方寸之间几十年,哪里还记得你的鸿鹄之志?你装疯卖傻了几十年朕都替你累得慌,何必占着位置挡了弟弟子侄们的路?二哥放心,郑家庄的王府是皇考亲口允诺,嘱咐朕一定要造的尽善尽美不能亏待了哥哥,等着国库丰盈了,朕再造好了送给你。
朕只道皇考在天之灵唯一挂念的是你,你也定然无法对先帝释怀,朕送你一程与圣祖团聚,莫要再受囫囵之罪。
老八从来都是朕的人,你不该动他。
作者有话要说:我炮灰了二哥,太子党的大人莫要追打作者。
咳咳,上一章如此甜蜜居然被拍,改天虐一个给你们看。
晚点纠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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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人恒疑之 ...
圣祖二阿哥报病第二日,病逝于咸安宫,据说病势前亲口让弘皙感念皇帝恩惠,发誓效忠。
皇帝松了一口气,二哥你一命换一命,朕不会亏待了弘皙。投桃报李,皇帝下旨赦封弘晳之母为理亲王侧妃,由其子赡养,其余妾室随个人意愿择定居所,并亲口许诺“丰其衣食,以终余年”。隔一日,亲往五龙亭,哭奠理亲王。
怡亲王入宫奏问圣祖二阿哥丧仪当按何种规格,皇帝压下折子,只说容朕再想想。
转头回了内殿,皇帝抓过抱着棋谱打瞌睡的老八,用力摇醒他:“你与二哥情非寻常,哭祭你称病躲过了,穿孝服丧总该去一去?”
胤禩懵懂睁眼,一幅将醒未醒的光景,好半天才弄明白皇帝说什么:“理郡王府都尊了圣旨穿孝,何时轮得到弟弟?”
皇帝并不满意敷衍的话,钳住下巴将他掰向自己:“二哥当年对你诸多提携,总有一番情意在。你自听闻后可曾露出过半分难过?”
胤禩完全不明白胤禛的意图。他与太子间的事情早是昨日黄花,风干了碾成末掉进水里散了再无痕迹。太子是动过歪心思,但绝不止对他一个人,更不似老四这样对他执着,不弄死绝不撒手。
那次太子一击不成被自己将事情捅到老头子跟前,事后如何猜不出来?要不一废太子之后,圣祖下令议立太子,为何皇帝明明透过李光地露出复立心思,但仍是群臣力挺自己?那分明是太子二哥在背后授意的。
——几十年父子情深言传身教,谁能比他更懂老头子忌惮结党的心思。
群臣拥立?那分明是一纸盖了玉玺的催命符。
再下来不去细想也罢,胤礽两废两立之中有多少自己的影子,而自己皇权沉浮中又有多少好二哥的手笔,实在无须一一言述。
皇帝自己也想不明白,他不是拿住过去不放的人,去年刚刚拿下老八之时并不如何计较往日旧事。但自从与老八两情相悦之后,没回看见太医院循例呈上的废太子脉案、黏杆处的咸安宫笔录,总会心头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几十年前在毓庆宫小迷宫的夹缝里偷看到的一幕越发清晰,时时都在眼前流转。
那时老八青涩无知像个酸溜溜的藩果,举手投足都是无措的风情,轻薄一下还会脸红,根本不是如今这副被揉烂了都懒得哼一声的死样子,以废太子的喜好哪能轻易放过了去——必然是得手过的!可事后追问老八,老八总不承认,欲诉还休,心中必定有鬼。
胤禩完全没有体味皇帝这几日内心的反复煎熬,只当他定时抽风的毛病又发作了,要么是最近为了二哥的丧仪做面子做得太累,要么是年羹尧的事情被捅出来正火大着,找人出气。而自己这个没爹没娘的苦弟弟正巧就在皇帝一手能抓回来的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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