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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程万里要审问人,程毕三不便在场,自是起身告辞。
程万里吩咐道:“你到外书房去,且先写出陈情书,写完拿来给我过目,到时我好递进宫中。”
程毕三应了,退了下去。
一会儿,歌姬被侍卫押了进去,令她跪在地下。
地砖冰冷,歌姬身子抖颤着,只快速转着念头,忖度自己做的事,不过拿人钱财,代人顶包,又不是死罪,程万里应该不会处死她的,这么一想,心中略定。
程万里看着歌姬故作镇定的模样,冷冷道:“两年前,我捉到一位女奸细,女奸细嘴硬,不说实话,我便令人削了她手足,泡在盐坛里,她受不住,还是招了。所以我说,与其受苦后再说实话,不如老老实实招了,免得断手残足,想求个活路也没法活了。”
歌姬之前也听闻过程万里心狠心辣,就是对着女人,也毫不容情,当下听得这话,眼前像是出现那位正在挣扎呼号的女奸细,一时吓得花容失色,叩头道:“我不敢瞒将军。”
程万里瞥一眼地下的歌姬道:“先从四年前说起。”
歌姬战战兢兢道:“四年前,陶副将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去服侍将军。”
程万里视线钉在歌姬身上,声音令人不寒而栗,问道:“那么,你是如何服侍的?也是先下了药?”
“不敢,我万不敢对将军下药的。”歌姬摆着手,紧张解释道:“当时,我按吩咐进去时,将军却是酣睡着,我只守在旁边,给将军喂水,别的并没有做过。当然更没有下药。”
程万里寒声道:“什么都没有做过?”
歌姬把头伏到地下道:“陶副将当时叮嘱我,让我做出服侍了将军一晚的样子,事实上,我与将军,并没有任何肌肤之亲。”
程万里心里“咯当”一响,那晚跟他亲热的不是歌姬,哪是谁?
“在你之前,还有哪个女人进了房?”程万里缓一下声气,问道。
歌姬道:“我过去时,除了陶副将,并无别人。”
程万里手指在案几上按了按,似要按开心中一团疑云,隔一才继续问道:“这一回呢,你混进府来下药,又是受谁指使的?”
歌姬叫屈道:“将军,我没有下药。”
“哪是谁下药的?”程万里冷笑一声,让人喊来当日做醒酒汤的厨子并接触过汤的婆子诸人。
待厨子说完当日做汤经过后,婆子也道:“当日我提了食盒到暖阁,路上先是碰见庄大夫,庄大夫让我帮她寻一下掉落在地下的帕子,当时食盒交在庄大夫手中一会儿。过后,我又碰着这位姑娘,却是她迷路了,我领她往前头去。”
程万里脸色微妙起来,再问歌姬道:“这番,陶温润让你混进府,吩咐你做些什么?”
歌姬道:“我按陶副将吩咐混进府中,候着机会接近将军,要像四年前那样,在将军和别人亲热后,我再进去,装成是我服侍将军的。我不过是代人受过。”
程万里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许多事情在心中一一闪过,再一串联,已窥知了大部分真相。那一晚,歌姬走后,庄明卿便去了暖阁,拦着他喝汤,说道汤中被人下了药,当时……
庄明卿之前每见着他便脸红,眼神触碰时,无法掩饰情思。程元参又如此像他。
程万里猛然站起来,手时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下,碎片四溅间,吩咐侍卫道:“把人押下去,待我回来再处置!”说着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程万里策马飞驰,很快到了陶家,他下了马,问得陶温润在家中,也不等人通报,直接就闯了进去。
陶温润正在花厅和人说话,听得走廊外一片脚步声,紧接着,程万里就闯了进来,他不由诧异一下,迎上去道:“将军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程万里站定了,怒火压在胸口,声音低沉,道:“让厅内其它人出去!”
陶温润便挥手朝下人道:“全退下去,没有吩咐,不准进来!”
下人马上退了下去。
厅中一静,程万里一个跨步上前,伸手拎住陶温润衣领,低吼道:“陶温润,你做的好事!”
“将军,有话好好说。”陶温润心头一惊,勉力定着神,想要挣开程万里的手,一时却挣不开。
程万里一字一句道:“我捉到了那位歌姬,她全部招认了。四年前,你让她顶包,今回,你又让她顶包。你所做一切,为的便是让庄明卿怀孕保命。元参便是我亲儿子。”他的语气全是肯定的,一副所有内情全知晓的样子。
陶温润一下哑口无言看着程万里,心下道:原来他全知道了!
程万里见陶温润没有反驳,知道自己猜测的便是真相,心下怒火沸腾,把陶温润掼在地下,手脚齐上,再不客气。
陶温润翻滚闪避,鲤鱼打挺站起,想要夺门而出,一下却被程万里拦住,双方拳来脚往,打了起来。
陶温润身手不及程万里,且心底有些发虚,几个回合就被程万里制住。
程万里把陶温润狠揍一顿,把他打倒在地,伸足踩上去道:“你当我什么人了?敢助着庄明卿迷翻我,自要想想后果。说,是不是马大将军让你这样做的?单你一人,你敢算计我?”
陶温润鼻青脸肿,嘴角流血,喘着气道:“将军,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说了。但你要是打死我,只怕马大将军不肯罢休。”
陶温润此话便是说,庄明卿之事,确是马大将军的主意,他身为副将,只是听命办事,程万里有本事去找马大将军理论啊!
程万里气极,在陶温润胸口再踩一脚,看着他吐出一口血来,样子狼狈,也怕真个打死他不好交代,便收回了脚。
陶温润摊在地下起不来,见程万里怒容渐退,心知自己拣回一条命了,不由暗暗松口气。
程万里蹲到地下,问陶温润道:“为什么是我?”
陶温润知道他的意思,抹着嘴角的血答道:“庄姑娘喜欢你,只想和你生孩子。”
程万里一把站起,把厅内所有东西砸了一个遍,低吼道:“好大的胆子,想和我生孩子,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这般算计我,当我稻草人么?”
陶温润不出声,心下知道,程万里这会砸得越狠,心底的气就消得越快,若不砸,那口气憋在心中,却真的会死人。
程万里打完人,砸完东西,虽还屈憋得不行,怒火到底是发泄掉一些了,他回脚在陶温润脸上再踹一下,便扬长而去。
出了陶家,程万里策马回府,一路上把事情梳理一遍,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庄明卿和亲,他自己因为和亲爹娘分离,受了多少委屈,自己清楚。他的儿子,不能再和亲娘分离了,且是这种分离方式。
近了府门,程万里翻身下马,把马绳交给下人,自己进门,走了一半,突然一跃上了树,站在树梢上眺望园子,此处离园子虽稍远,他目力惊人,还是见到园中一堆人陪着程元参小娃儿在玩闹。
他跃下树,往花厅走。心下一个声音道:本将军这就有妻有子了?
进了花厅,他突然又一凛,我既有妻有子,叶习晴怎么办?
程万里坐定了身子,吩咐下人道:“去请叶姑娘过来!”
叶习晴很快过来了,行了礼之后,方才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程万里挥退下人,请叶习晴坐下,这才道:“叶姑娘,我有一件事,可能对你不住,思来想去,还是得跟你说明,如何选择,且得慢慢商量。”
叶习晴压着心底疑团,说道:“将军请说!”
程万里直接道:“程毕三和庄明卿是假夫妻。元参,是我的儿子。”
“啊!”叶习晴虽有猜想,到底不敢十分确定,现亲耳听程万里一说,不由自主发出一声臆叹。
程万里叹口气,把歌姬、陶温润、程毕三、庄明卿等人的事遂一说了,又道:“我虽是才知道真相,但到底,元参是我儿子,我无法置身事外。只我和叶姑娘定了亲,现要为庄明卿奔走,要认回元参,总归是对不住叶姑娘。”
叶习晴惊愕之下,以袖掩脸,带着哭音道:“将军要退亲么?叫我如何做人?”她嘴里说话,心里乐开了花,哈,太好了,正发愁若和程万里成亲,以后事情揭发出来,无法收场呢!现下好了,是他对不住自己,而非自己对不住他。日后身份揭穿,两相打平,谁也不用为难谁。再一个,这样子退亲,自己大可以哭闹一场,心灰意冷,借此再拖延婚事,直拖到祖父老去。
程万里站起来施礼道:“叶姑娘,事情超出常规,非我能控制。如今还要想妥法子圆场。只是不管我如何做,都没法再如约迎娶叶姑娘的,我会上叶家请罪,再想法子补偿叶姑娘。我这厢跟叶姑娘说出实情,便是不想欺瞒叶姑娘。还请叶姑娘平心静气,好好想想。”
叶习晴用袖子印印眼睛,故意道:“若我不肯退亲呢?”
程万里为难道:“叶姑娘,庄明卿现在是公主,她也万不会做小的。”
叶习晴道:“她不是要和亲么?”
程万里道:“我不会让她和亲的。”
“你要带她私奔?还是说,你要帮着她抗旨?须知道,抗旨可是死罪。”叶习晴道。
程万里道:“这是我的事了。我们现在商量的,是我跟你的事。”
叶习晴道:“将军放心,我若被退亲,断然不会寻死觅活来为难你,只不过,叶家的人并不容易被说服。”
程万里正要再说什么,见得侍卫在外一闪,便起身出去。
叶习晴坐一下也走了,走到半路,见得程毕三远远过来,她便停了脚步等着。
程毕三走近,见得叶习晴,便停下问候。
叶习晴心中梳理着庄明卿的事,对于程万里半点不介意庄明卿和程毕三曾扮为夫妻之事,有些不解。她见着程毕三,心中起了恶作剧念头,突然发难道:“二爷,你哥哥说,你和庄明卿是假夫妻,你不能,不能……”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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